第八章安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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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問。”胡不安示意了一眼謝簡,退開了幾步,支著下巴觀望。

    “哥們兒,你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咱們凡是好商量”小頭目看見謝簡湊過來,驚得汗毛倒豎,話都有點說不利落。

    謝簡走到他麵前站了一會兒,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小頭目的兩腿中間,要幾乎貼上了他的鼻尖,小頭目避無可避,隻好別過臉。謝簡平日裏即便是笑著,也帶著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現在寡著臉一聲不吭,,如同煞神再臨。

    更何況短時間裏直接幹翻十多個健壯的男人,已經有足夠的威懾力了,小頭目麵上雖然裝得冷靜,而眼中戰戰兢兢的神態,根本藏不住。

    毫無預兆,謝簡用腿抵住對方對方膝關節的內側,向外猛地一頂!

    小頭目發出痛苦的慘叫。

    “有種你他媽就殺了老子!”小頭目疼的冷汗涔涔,仰著頭直翻白眼:“尋仇也給老子一記痛快的!”

    謝簡鬆了幾分力道,小頭目終於是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感覺半邊胯骨都要被卸掉了似的,酸疼酸疼的,他特別想彎下腰緩一緩,而謝簡近在咫尺,小頭目隻好靠在椅背上捯氣兒。

    “不是尋仇,隻不過這一下是想讓你清醒一些。”謝簡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的像是一潭緩緩流動的活水,眼神似乎是要穿透他一般銳利:“不過你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為之負責,我不會殺死你,但我保證,你絕對生不如死。”

    “他說真的。”胡不安誠摯地點了點頭。

    小頭目看著謝簡牛仔褲上的扣子,咽了口唾沫。

    “為什麽找他。”謝簡歪了一下腦袋,指向胡不安,小頭目“啊”了一聲,接著鑽心的疼痛從胯骨間傳來,小頭目嗷嗷大叫,額間青筋暴突。

    “是是有人給我們錢,讓我們去找這個大夫!”小頭目的咬合肌都要爆了,謝簡鬆了勁兒,小頭目重新癱在椅子上。

    “誰給的錢。”

    “不不認識。”

    “我開始說的話,你沒聽明白?”謝簡望著他,眼睛裏毫無波瀾。

    “我是真的不知道。”小頭目的表情很是絕望,謝簡卻突然離開了他。

    小頭目有些茫然地看著謝簡走到櫃台。

    不經意間,小頭目對上胡不安的視線,胡不安望著他,眼神分明在說,祝你好運。

    謝簡又走了回來,手裏多了一把螺絲刀。

    雖然不是什麽新鮮東西,卻依舊讓小頭目心尖猛地一涼。

    謝簡的發難向來都是毫無預兆的,小頭目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把螺絲刀就狠狠紮透了他的皮鞋,將他的腳掌捅了個對穿。

    疼痛隨後而至,小頭目哀嚎地像是一頭待宰的家豬。

    “你現在知道了麽。”謝簡抬眼冷冷望著小頭目。

    “我去你媽的!”小頭目被逼急了,倒是有了幾分骨氣。

    下一刻,小頭目後悔了,謝簡用行動告訴他,什麽叫做說到做到,讓你生不如死,真的不是說說。

    謝簡拔出螺絲刀,又紮進去,再拔出來,再紮進去,動作精準而有力,他控製著紮下去的節奏,防止速度過快讓他感受不到痛感。

    “住手!住手啊!!!”小頭目的上半身前後搖晃,完好的左腳不停的踩著地麵,瘋了一般大叫。

    “你想說了?”謝簡問他,小頭目看著已經被戳成血花灑的右腳,鼻涕眼淚都糊在了臉上,哭的稀裏嘩啦。

    “大哥大哥,我要是說出來一定會被他們弄死的。”

    謝簡再次舉起血淋淋的螺絲刀

    “我說!我說!”

    謝簡冷著臉看他。

    “那個人叫椰哥,是個追高利貸的”小頭目喘了口氣:“他讓我從大夫嘴裏問出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

    “關於一個叫宋濡的女的,實際上不是問,而是讓我探一探,他對這個女的知道多少。”

    聽到這裏,胡不安的思緒裏有一些東西開始翻湧浮沉。

    謝簡默了一瞬,繼續問道:“這人住哪。”

    小頭目眼底裏已經有了哀求之色:“兄弟,接黑活本就不能透露主顧身份,我已經是破了規矩,你不能再這麽逼我”

    “不逼你。”謝簡果斷答應,動作同樣果斷。

    螺絲刀瞄準了小頭目的左腳。

    “我說!我說!”小頭目萬念俱灰,心裏罵了句髒話。

    兩個人心滿意足地拿到一張名片走出了五金店,胡不安欽佩地拍拍謝簡的肩膀:“你比我老練。”

    謝簡苦笑了一下,掏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沒有說話。

    那些年為了活著,在東南亞做雇傭軍,他第一次見到他們拷問俘虜,兩根鐵棍紮進大腿,上麵夾上兩隻夾子,通上電,等到對方說出情報,就將電流開到最大將對方活活電死,人的皮膚會被電流大麵積燒傷,甚至燒焦。被電死的屍體麵目猙獰形狀扭曲,散發著燒頭發的味道,漂浮在不通風的地下室裏,久久不散。

    剛才用螺絲刀戳那個倒黴鬼的腳,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輕的方式了。

    不遠處的路燈閃了幾下,驀然熄滅,他們站立的位置頓時暗了不少。

    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壞掉的路燈,胡不安突然間問了一句:“你說,宋濡是那種乖乖聽話待在汽修廠的人麽?”

    謝簡本想回答,卻被意外打斷。

    一輛車突然迎麵打開遠光燈,刺目的光線瞬間遮蔽了他們的視野。

    謝簡與胡不安同時下意識地摸出身上的小刀,卻遲遲不見動靜。

    等到眼睛漸漸適應,他們才看清,車的旁邊,立著一個人,黑色的頭發如同蜿蜒的河水流淌過肩頭,西裝合身地貼在她優雅的身段上,穿著一雙高跟鞋站在夜幕裏,姿態曼妙。

    而在胡不安的眼裏,此女是一種致命的東西。

    胡不安拽著謝簡就要撤,謝簡卻是一動不動,問得頗為正經,眼底卻蓄滿了戲謔的意味:“不跟安姐打聲招呼?”

    胡不安瞪了他一眼:“你看我是很想跟她打招呼的樣子嗎!”

    說話間,安輕舟已經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

    “都在呢!”安輕舟走過來,漂亮的眼睛輕輕地打量著謝簡,緩緩笑道:“謝簡溫柔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在對謝簡說,還是在對胡不安說,見胡不安也不回答,謝簡就當作是對自己說,回答道:“還好。”

    安輕舟笑了笑,視線慢慢轉到胡不安身上。

    而胡不安此刻像是被人拿槍指住了頭,動都不敢動,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一句不痛不癢的寒暄。

    “好久不見,A小姐。”

    安輕舟的眼底黯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她沒有回應胡不安,隻是說了一句:“我需要跟你們談談。”

    “公事?”謝簡問她。

    安輕舟點了點頭。

    謝簡沉吟了一下,回答:“走吧。”於是準備跟安輕舟上車。

    “上哪去!”胡不安突然叫道,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在寂靜的深夜裏極為刺耳。

    謝簡與安輕舟均是嚇了一跳,奇怪地回頭看他。

    “安姐有事找你說,你來不來。”謝簡故意將我們換成了你,以免胡不安再使小性。

    胡不安瞪著兩個人,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越過兩個人,向車裏走去。

    安輕舟看著胡不安離去的背影,低聲罵了句:“德行!”

    “安姐你這道坎,他花了七年,也沒過去。”謝簡看著胡不安,眼睛裏多了些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歲月感:“他舍不得你,又留不住你,自然是恨自己。”

    安輕舟的嘴角抿了抿,突然拍了他的後背一下,似乎是要化解掉著凝固住的氛圍,狠狠嗆道:“倒黴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裝個屁情聖!給我上車!”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向車內走去。謝簡也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微風湧動帶著些白日的餘溫,吹過身體,雖然不冷,但依然讓謝簡精神了不少。

    整個城市都可以沉睡,而他與胡不安卻不能。

    車沿著馬路飛奔,很快上了快速路,風馳電掣地向東駛去,一直開到一個水庫,安輕舟才讓讓同樣穿著西裝革履的下屬停車。

    安輕舟的東家是做二手房買賣的,二手房店麵遍地開花,收集情報得心應手,名下的殺手無論男女都是一身黑西裝,站成一片遠遠望去就是房地產經紀人年度表彰大會。胡不安是理解不了她東家那種精致的中年男子,總之相當看不上她東家的作風。

    安輕舟讓下屬等在車裏,三個人下了車往水庫邊上走過去,炎炎夏夜,靠近水邊的空氣卻十分陰涼,胡不安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斜著眼睛望向安輕舟:“你是想殺人滅口嗎?”

    “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還沒有打過我的自信?”安輕舟睇了他一眼,胡不安哼笑,沒吭聲。

    安輕舟也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問他倆:“你們兩個人接觸過宋濡?”

    謝簡與胡不安聽完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露出緊張的神情。

    “你是為了宋濡過來的。”謝簡說的是個陳述句。

    安輕舟為了生計滿世界的奔波,突然出現在胡不安的地界上,自然不是偶然。

    胡不安神色不明地盯著安輕舟,見對方很無奈地頷首,心裏罵了句娘。

    安輕舟眨眨眼,看著胡不安與謝簡表情同樣詭異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按照他們原本的設想,如果名片的這條線索能夠指向捉宋濡的那批人,那麽現在安輕舟背後的這個人又是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