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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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濡用行動證明了她可以,此時的謝簡在她的眼裏如同餓殍眼中的白米粥,她從地上爬起來,躥到謝簡身後,
他們分明處於劣勢,謝簡卻是一副占優勢的一方才有的態度與氣場,他看著眾人,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沒要他們的命,算是給你們老板留了情麵,別在我跟你們講道理的時候還要動手。”
員工沒有離開,卻也沒有一個敢上前。
連宋濡都能感受到謝簡周身籠罩著凜冽殺氣。不過她的痛覺仿佛隨著謝簡的到來而逐漸複蘇,她此時才感受到頭皮傳來火辣辣的燒灼感,還有全身如同被車輪碾過般的鈍痛。
此時,胡不安也追了上來,看見宋濡的模樣,嚇了一跳:“好好一個人怎麽被砍成血葫蘆了?”
謝簡望向電梯口的方向,那邊已經橫七豎八躺下倒著不少屍體。他們三個沒穿製服,在灰色的人堆之中,分外顯眼。持槍的人已經注意到他們,瞄準他們的方向開始射擊。
謝簡迅速按住宋濡的頭讓她彎下身體,迅速在人群裏穿行,身後已經有兩個追擊者衝出包圍,向他們的方向跑。謝簡將她推給胡不安,胡不安直接帶著人向樓梯間的方向跑去。他弓著身子,在人流掩護之下,向兩個追擊者摸了過去,對方架起槍想射擊,根本無法瞄準目標,正想放下槍繼續追的時候,突然出現一隻手,摁住了槍身,一隻拳頭重重砸向他的鼻梁。
謝簡一拳用了十成力,對方的鼻子鮮血狂噴,卻還是緊緊抓住槍,而另一個人已經反應過來,槍口對準謝簡扣動扳機,謝簡迅速將對方的身體擋在自己身前,幾聲槍響,他手上的人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失去意識的人要比有意識的時候重得多,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整個壓在了謝簡的頸背上,他順勢不再動彈,手指摸了一把自己的腳踝。
那人看著疊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沒有動作,端著槍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用腳尖踢開壓在上麵同伴的屍體。
踢開屍體的瞬間,一道寒星帶著破空聲向他疾馳而來,準確無誤地射中了他的咽喉。
謝簡手中的刀子,在對方踢開自己身上的屍體時,脫手而出,準確無誤地釘住了對方的氣管。
謝簡在東南亞做雇傭兵的時候,軍隊裏總是會玩人肉靶子的遊戲,他是個中翹楚,從沒有削飛過同伴的耳朵。
更何況,十步之內,刀比槍快。
對方仰倒在地上,捂著脖子,謝簡從地上站起身,看見電梯口又湧進來一批黑衣人,人數很多,正在壓製那群持槍闖入的不速之客。謝簡認出他們是典當公司的人,心下一沉,無聲而敏捷地溜向樓梯間的方向,向地上走去。
他與胡不安出現在這裏,這裏的老板多少都要找他們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解釋就不解釋。
謝簡飛快地衝出樓梯間,來到街道上。卻發現安輕舟的車不見了了。
安輕舟是沒好處不會管閑事兒的主,應該是送完他們直接開車走了。
他快走了幾步,閃身鑽進一個隱蔽的胡同裏,撥通了胡不安的電話。
“你人呢。”謝簡問他,話音未落,胡同外麵,汽車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逐漸逼近,在裏自己不遠的位置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電話另一邊,胡不安的聲音穿過來:“上車。”
謝簡從胡同裏出來,奔著那個打著遠光的黑色轎車鑽了進去,車門剛關,那輛黑色別克轎車就沿著街道衝了出去。
一分鍾前還處於一場混亂當中,此刻眼下車內著安靜的環境,讓謝簡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擋風玻璃看著街道兩邊的路燈的光線一盞一盞刷過車身,他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沉默不語。
這種混亂過後的寂靜,讓人莫名覺得荒涼。
胡不安看著前方,問謝簡:“傷嚴重麽?”
他在上車的時候就留意到謝簡身上的血,謝簡用手指撚了一下被血染紅的衣料,上麵還帶著一種粘膩的潮濕感,向外扯了一下,盡量不讓它貼著自己的皮膚,回答道:“不是我的血。”
謝簡側過頭撇了一眼歪在後座昏睡的的宋濡,或許是因為驚嚇過度,臉在靴子的映襯下,白得像紙。
謝簡心底的憤怒,像是發酵的麵團,,慢慢地膨脹起來。他從業以來就是以冷靜沉穩出名的,即便是生活裏,也沒有過劇烈的喜怒哀樂,宋濡能把他氣成這樣,算是頭一個。
他生氣,是因為宋濡不自知,而這種不自知早晚會將自己害死。
謝簡看完宋濡後如同三九寒天的一張臉,胡不安悉數收進了眼底,他知道從一開始,謝簡就是拒絕接這份工作的。
反正車上也沒有什麽事,就順便跟他談談這個事兒。
“謝簡,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接這個工作麽?”胡不安問他。
謝簡沒有回答,胡不安就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知道,這姑娘當時找我來的時候,帶了一兜子的現金。”他看了謝簡一眼,伸出手掌比劃了一個數:“帶了這些。”
看謝簡仍然沒有理他,胡不安“嘖”了一聲,拍了他一下,謝簡不堪其擾,掃了一眼,冷笑:“我現在賠違約金還來得及”
胡不安嗬嗬一笑,略微轉了下方向盤,感歎道:“小同誌,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謝簡眼神冷漠地盯著胡不安,不過比他大五歲的年紀,竟然在這裏倚老賣老。
胡不安尷尬一笑,收回了中年過來人的嘴臉,他看著前方的道路,眼中多了幾分難得的正經:“我當時看著宋濡的神情,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後來我才想起來,那是第一次你到我的神態,。”胡不安眉心簇起,回憶著安輕舟當時將謝簡帶到自己麵前時的景象,當時他的身上,沾著戰場上的火藥味兒,還有東南亞的泥土。
“是孤注一擲的態度,眼神裏帶著失去羈絆的無所謂”胡不安的聲音輕飄飄的,在寂靜的車裏十分清晰:“因為孤身一人,所以勇往直前,因為除了自己,一無所有。”胡不安說到這裏,笑了笑:“可能,這也是為什麽宋濡要來這裏的原因,她自然知道危險,不然也不會給你發短信你們都一樣偏執。”
車子轉了個彎,慣性帶動身體,宋濡向門邊歪了一下。
胡不安打開車窗,突然灌進的冷風讓人變得清醒,他點上一支煙,煙霧被風撕碎,順著窗縫,飛了出去。
“謝簡,人不是大貓,再厲害的人也不能一個人單獨生活。”胡不安的眼底倒映進路燈昏黃的光線,也掩蓋住了他眼中的思緒:“宋濡的這次任務,對你而言,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希望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好的開始。你的倒黴人生裏不能隻有那個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問題,至少要留存點什麽東西,當你有一天被人弄死,最後一刻,至少你能那它來回憶,讓你想起來就覺得你還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胡不安頓了一下,看了謝簡一眼。
“而那個真相,它不能。”
謝簡的歲月裏,除了鮮血與武器,再無其他,如果不是胡不安這條線扯住他,謝簡就是一隻遊蕩在人間的厲鬼。
即便他能露出笑容,會與他人講道理,卻像是一隻在模仿人類生活的殘暴野獸。謝簡需要學會與人建立聯係,這才是胡不安讓他接手這單生意的真正目的。
不可思議的是,宋濡與他們尋找的真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我在柬埔寨的時候就該死了,可是那個時候,老天沒收我,”說到這裏,謝簡忽然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胡不安:“一個本就該死的人,還要惦記什麽回憶,都是奢望。”
謝簡在明暗相接的燈光之下,孤寂而專注看著前方,像是一隻蹲在窗台看風景的貓。
“你開哪兒去?”謝簡忽然問他。
“汽修廠。”
“先別回去。”他製止住胡不安,他清楚對方是如何找到宋濡的行蹤的,所以不能保證,汽修廠是否暴露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那你說去哪兒。”胡不安問他。
“加德酒店。”謝簡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胡不安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麽,方向盤向右打死,車子轉了個彎,開進另一條街道。
車開到加德酒店,胡不安先進了酒店,謝簡將宋濡從車裏掏出來,扛著人跟了進去。
謝簡抱住她,那細痩的肩膀與小腿,讓他有種稍一用力就會捏碎她的錯覺。
典當鋪裏,自己要是再晚來一會兒,估計都要被人那一票人砍成肉泥。
想到這裏,謝簡的臉色又冷上幾分。
酒店前台看見胡不安,露出驚訝之色,又瞬間被掩蓋的無影無蹤,前台接過胡不安的銀幣,按照他的意思訂了一間客房,前台向胡不安的身後望了一眼,詢問了一句:“需要叫醫生嗎先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