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離開
字數:5579 加入書籤
原本作勢想攔的影中人,剛抬起來的手漸漸放下。
宋濡看著胡不安,覺得不太對。
那眼裏的焦慮與心疼,分明是在看情人。
她抬起頭,帶著疑問,看向謝簡,謝簡眼神一掠,沉聲說道:“就是你想的那層關係。”
殺自己的殺手跟自己的雇的保鏢老板有一腿,這叫什麽事兒。
萬一有一天,又有人出價比自己高,那胡不安豈不是也能將自己交到任何一個想傷害自己的人手中?
宋濡心弦一緊,渾身寒毛乍起。
“要是想將買了你,半個月就能動手,胡不安也不至於被綁。”
謝簡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向她解釋,隻是看到宋濡那有些失色的眼睛,讓自己有些難受。
他看著這姑娘將信將疑地看了自己一眼,又沉默地垂下眼簾。
在一邊給安輕舟檢查了半天的胡不安此時總算是站起身,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對謝簡說:“不能這麽下去,得想辦法找安輕舟的雇主。”
謝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也行。”
“那就這麽定了,馬上出發。”胡不安語速飛快,說完拔腿就往外走,又突然想起來什麽,折回身走到影中人身邊,那影中人本以為他們要走了,結果突然看見胡不安奔著他來,不禁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縮在原地。
要不是安輕舟非要她這麽做,打死他都不願意招惹這尊佛。
“你聽著。”胡不安摘下眼鏡,眼角飛揚的雙目沒有了鏡片的阻隔,目光凜冽如刀,看的那影中人渾身打怵。
“告訴薑子舌,安輕舟要是出了事兒,老子就讓他後半輩子都膽戰心驚的活。”
胡不安的聲音很平靜,影中人卻聽出了殺氣騰騰的意味,他就是個小人物,做好本職工作而已,至於這麽嚇唬人麽?
於是影中人朝著他老實地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胡不安這才後退了兩步,目光無聲地掃了一眼安輕舟,身影一閃,掠過謝簡與宋濡,邁出窩棚,謝簡和安輕舟在他之後走出去。
回到車裏,胡不安早坐在駕駛位上整裝待發,剛上車,胡不安拍了拍方向盤,開始讚歎:“怎麽樣,我這車沒有白準備吧?性能怎麽樣?”
他轉過頭期待地看著副駕駛上謝簡,謝簡輕描淡寫地一句“湊合用吧。”,讓胡不安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這可是限量版呢!跟國內某一下明星的同款呢!
胡不安喪著臉一腳油門踩下去,限量版跑車的引擎發出一聲震耳欲聾轟鳴,一下子竄了出去,客戶不安車技在精湛,也抵不過城市的晚高峰,一眼望不到投的車流堵在高架橋上整整半個多小時,回到加德酒店已經是晚上。
而在此期間幾個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整理了個清楚,既然已經拿到了盧晉陽的住址和聯係方式,找人的話就會極為方便。
謝簡讓他們在一個小時之內將東西收拾好,最好趕上今天晚上去齊市的飛機立即離開,以薑子舌的王八個性,錢隻要咬到嘴裏,就絕對不會撒口,4個小時之內一定會派人過來。
三個人到了酒店之後就開始收拾東西,宋濡除了證件之類的東西,衣物之類的生活用品都在那個公寓當中,所以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東西,隻好坐在房間中等待,房間裏即將無聲,這樣的寂靜讓宋濡惶然,寂靜之下,最近發生事情如同潮水一般湧進腦海,讓她筋疲力竭,於是他站起身來,竟然鬼使神差的開始收拾起房間來。
她扶起白日裏爭鬥之中被帶倒的桌椅,撿起地麵上散落一地的垃圾,又將她藏在沙發下麵帶著血跡的水晶煙灰缸從沙發下麵掏出來拿到衛生間裏涮了涮。
要不是當時留心將那煙灰缸藏起來,估計那是酒店經理一定會用那把手槍將謝簡的腦袋轟開花。
她走到桌前,將煙灰缸放到原處,門外穿來敲門聲,宋濡聞聲抬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門邊,透過門徑向外看去,謝簡不知道拿著一個什麽東西站在門外,垂首而立。
宋濡輕輕打開門,這才看清,謝簡手上拿的,是一件襯衫。
“時間不多,隻能就近給你拿件新的。”謝簡站在門口,向她伸手,將那件疊得整齊的黑色襯衫遞過來。
宋濡接過,那襯衫觸手柔軟,剪裁細致,價格應該不怎麽親民。
“多謝。”宋濡悶聲道了個謝,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分明是他撕壞了自己的衣服,為什麽自己要說謝謝。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宋濡也懶得再計較,準備關門,卻被謝簡突然伸手擋住。
自從她知道自己跟宋遠之的關係之後,謝簡就從來沒給過自己笑臉,他本身就高,加上氣勢駭人,麵無表情地望你身前一站,如同煞神再臨。
宋濡抬眼奇怪地看著他,隻見對方點漆似的眼睛眸光漸深,卻看不透他的心思,她看著謝簡低頭,手掌伸進褲兜裏,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
宋濡盯著那支筆,有些不明所以,他那支筆做什麽,要自己打欠條嗎?分明是他自己說要換自己一件衣服的。
宋濡那狐疑的神態被謝簡悉數收進眼底,讓他想起林中探索世界的幼獸,眼底藏著對於未知的警覺與不安。
“這是防衛筆,你拿著防身。”那支筆在謝簡的指尖打了個轉,才送到了她麵前。
宋濡睡下眼簾打量了一下那支筆,金屬製成,看上去沉甸甸的,中間的那段筆身被磨得極為光亮,似乎用了有些年頭。
“我不會用。”宋濡實話實說。
“隻要你會用這支筆戳人就可以了。”
謝簡持筆的手沒有動,安靜地望著她,並沒有收手的意思。
接下來的而事情或許會比預想中的更加複雜,誰也不能保證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多一道準備,宋濡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眼前的姑娘盯著筆看了半晌,從謝簡帶著薄繭的手裏將筆取走,隻見輕輕拂過他粗糲的手掌,像是幼貓柔軟的腳墊。
謝簡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細軟的腰肢和細膩溫潤的肌膚,還有那雙驚魂未定的眼。
心間方寸大亂。
他強硬地收回神,視線黯了下來,聲音裏都含著霜,又沉又啞:“換好衣服準備出發。”
說完轉身離開,往電梯處走去,宋濡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關上門有些摸不清狀況,他自己回憶了一下,剛在並沒有招惹他,怎麽就說了兩句話人就翻臉,一副殺氣騰騰的感覺。
而宋濡不知道的事,走進電梯裏的謝簡,冷若冰霜地注視著電梯門上自己的倒影,猛砸了一下。
媽的!謝簡不禁暗聲罵道。
實際上隻有胡不安和謝簡兩個人收拾東西,所以實際上並沒有花太久的時間,三人出了酒店直奔機場,成功登上了最後一班飛向齊市的航班。
兩座城市一個在南一個在北,航程就略顯漫長,雖是深夜,宋濡卻沒有絲毫的睡意,總在奇跡前麵的胡不安倒是仰靠在座椅上睡得死沉,偶爾還能聽見幾句絮語,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
謝簡坐在她身邊,單手撐腮,胳膊擱在扶手間,合著眼皮。
宋濡抬起頭,悄無聲地打量著他的臉,沉睡的謝簡退卻了清醒時的冷厲與鋒芒,那張睡臉顯現出少有的溫和與安靜。他的眼睫長而密,在眼瞼出投下一些細碎的影子,鼻梁挺拔,下頜隱約泛青。
這是一張英挺的臉龐,卻因為主人生人勿進的氣勢而被忽略。
宋濡鬼使神差的伸出五指,隔空在他麵前晃了晃。
沒反應。
又晃了晃,還是沒反應。
“你老實一些。”一到聲音突然想起,宋濡驀然將手縮了回來。
那雙原本緊閉的眼睛緩緩掀開一條縫,深幽的黑瞳望過來,似乎早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宋濡強裝淡定地轉過身體,重新在椅子上坐好,雙手妥帖地擱在了腹間,她聽見身邊一陣摩挲聲傳來,謝簡的身體挨著椅背向下滑了滑,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
他閉上眼睛,開口說道:“過了今晚,就未必會睡一個好覺了,你要珍惜。”
那聲音很輕,又有些啞,掃的人心間一癢。
人到深夜思緒就會野蠻生長,宋濡的腦海中的那些疑問就繼續找到一個突破口。
“謝簡。”飛機上,多數旅客已經昏昏欲睡,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很清晰的傳到了對方的耳朵裏。
謝簡睜開眼望著她,昏暗的光線中,那雙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幽井。
“能不能講講當年的事?”
宋濡等待著他的回答,結果卻隻是換來對方有些不耐地一皺眉,謝簡含目沉默了一瞬,突然朝著宋濡靠了過去,謝簡的臉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
謝簡看著僵直了身體,垂下眼簾靠在座椅上,聲音輕的像根浮羽:“宋濡,你想回到以前的生活麽?”
宋濡抬起頭,對上了謝簡的視線,蒼白地笑了笑:“我怎麽覺得從此以後,普通生活就與我分道揚鑣了呢。”
謝簡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她不斷地接近的那個真相,才是危險的中心。
既然她自己硬是要往坑裏跳,那麽旁人就沒有再攔的道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