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走出去半天就遇見了兵，往前走應該還有不少。”羅潘潘甩掉島上的血重新插回刀鞘裏，目光掃了一圈眾人：“都要小心一點。”

    眾人繼續前行，下午十分到達河岸，萬幸附近沒有追兵，眾人飛速過河。

    渡過了這道大關，所有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疲憊也隨著精神的鬆弛逐漸從身體湧出。

    謝簡的兩隻胳膊發酸，手臂長時間固定成一個動作，突然放下宋濡，一時間有些打不回彎來，他倚著樹幹坐下來，輕輕舒了口氣，目光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

    “你好像很不高興。”

    謝簡聞聲回頭，隻見宋濡半死不活的掀開眼皮看著自己，繼續說道：“你的報仇範圍已經縮小到兩個人了，馬上就要實現了，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有這個時間說話，還不如閉上嘴好好休息。”謝簡往嘴裏塞了一塊壓縮餅幹，腮幫子上的咬合肌有規律的繃緊鬆弛們，隨著咀嚼不斷地運動。

    宋濡撇過頭，臉上露出一絲沒有情緒的淡笑：“就算你殺了那些人，你也高興不起來。”

    西邊的天穹被夕陽浸染，如同烈火一般，想用地蔓延了大半個天際。

    謝簡的眼睛龍在暗影裏，臉上看不出情緒。

    “不過是在自我懲罰罷了，覺得隻要殺了這些與零計劃有關的人就能夠給你這倒黴的人生畫下一個句號。”宋濡的話像是一根針，戳破了所有交織在裏麵的借口與謊言：“怎麽可能，從你被他們抓緊零工程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你本以為你會死，結果你卻沒有，在那個雇傭局首領的幫助下，帶著這樣一個新的身份重新生活，到頭來隻是在演這個身份而已。”

    “你懂什麽”謝簡有些煩躁地想說些什麽，卻被宋濡打斷：“你這是在自毀。”

    謝簡眼神像是寒冬的冷風，橫向宋濡，那一瞬間，她的喉間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宋濡的睫羽顫了顫，壓下心中的懼意，還是將那些話說出口：“你哪裏想一個普通人，真正活在陽光之下。”

    話音未落，謝簡身影一閃，掐住她的脖頸，一把將他摁在了地上，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摁在了她肩膀的傷口處。

    周圍沒人留意他們兩個說了什麽，隻看見謝簡像隻豹子一樣躥起來，一把將宋濡摁在了地上，羅潘潘剛起身想將兩個人分開，卻被一隻手摁住了肩膀，羅潘潘不明所以地看著胡不安，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謝簡的手指很準確地捏在了她的傷處，宋濡頓時臉色煞白，眉頭鎖得死緊，哆嗦著嘴唇愣是沒有哼出一聲。

    “說啊，怎麽不說了？”謝簡的手上力道越來越大，指尖都快扣進了肉裏。

    宋濡終於忍不住，渾身顫抖地哀叫出聲，不禁伸手去推謝簡的肩頭與胸口，卻如同蜉蝣撼樹，劇痛之下她也被逼出了血行，瞪著充血的雙目，嗓子都變了音，隨著他低喝：“你就是一個白癡，執著於那些已經爛掉的過往，殺了那些操作零工程的人又能怎樣！為了一個結果，拋棄你自己有意思嗎謝簡！”

    “我從來沒有拋棄自己！”謝簡像是一隻解得野獸，朝著他露出了鋒利的牙：“別以為從胡不安那裏聽了點故事就很了解我！”

    “你就好好守著你的故事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吧！縮頭烏龜！”宋濡火氣蹭蹭往上竄，胸口起伏的厲害。

    “你再講！”這次，謝簡真的將手扣進了她的傷處。

    宋濡慘叫起來，拚命掙紮，表情也猙獰起來，惡狠狠地看著謝簡：“那你為什麽趕我回去！為什麽推開我！”

    有些時候情緒翻湧到一定程度，人會不知不覺的說出心中所思。

    以胡不安為代表的吃瓜眾人聚在一堆遠遠地觀望著，如果從兩個人的對話上來理解當下的這句話，應該是一句告白。

    結果卻被宋濡聲聲說出了萬分憎惡的氣勢。

    說完這句話時，宋濡的腦子也是當場一懵，覺得是不是被謝簡摁住傷口，疼得哪根神經錯亂，怎麽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她看著謝簡，在那雙情緒翻湧的黑眼睛裏，看到了自己臉上的表情。

    兩張不同的臉，卻是一副相同的表情，凶狠未褪，又浮上驚詫。

    謝簡愣了一會兒，冷厲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困惑：“你這是在跟我使小性兒麽？”

    宋濡的麵部肌肉像是打了超標的肉毒瘤杆菌，一時間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而謝簡卻先一步比他做出了反應，而且這反應委實有些激烈。

    謝簡手還捏著宋濡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細微的脆響。

    那是腳掌踩斷枯枝的聲音。

    而謝簡如果起身拿槍，絕對來不及，若是自己讓開，身下的宋濡一定會遭到攻擊。

    他的身體快於思緒，直接俯下身，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宋濡。

    林間傳來一聲炸響。

    宋濡猛然間被邪見死死地露出，一時搞不清狀況，她當著聲槍響傳來的時候，宋濡的脊梁間傳來一陣寒意。

    她聽到謝簡在槍響的同時，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接著直接暴喝：“隱蔽！四點鍾方向有人！”

    同一時間，謝簡送她身上爬起來，轉著她的防彈背心，直接將她拎起來，就近找到一塊石頭藏好，接著將順手撈過來的槍架起來，朝著四點鍾的方向射擊。

    那個武裝軍時機沒有找對，剛露頭就被謝簡打中了腦袋，倒在地上。

    羅潘潘原本瞄準四點鍾的方向準備射擊，結果被謝簡搶了先，而向來不正經的羅潘潘，臉上正帶著一種大難臨頭的表情，聲音發涼地對眾人說道：“我操，這下沒得玩兒了。”

    他們循著羅潘潘的實現望過去，位於他們下方的山坡上，人頭攢動，著裝同意，在搞基膝間的野草裏，悄無聲息地向前推進。

    胡不安神情凝重地看著山坡下麵的武裝軍，麵無表情地摘下眼鏡，丟進草堆裏，羅潘潘看著胡不安做出這個舉動，渾身繃了一下。

    謝簡的那幅平光眼鏡要是不要了，就意味著已經事兒。

    他要玩真的了，後果是很嚇人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