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薑子舌下山的那天之後的兩個月裏，沒有任何的消息，每次胡不安等人坐在一起閑聊的時候，羅潘潘總是在說這孫子肯定是講著件事兒忘了，不然的話整整兩個月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胡不安卻對薑子舌的信譽十分信任，用他的話來說，他父輩的那一代人不比今日，有些東西，比命重要，薑子舌的做派雖然看著不爽，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服。

    薑子舌既然說的出口，就能信得過。

    隻要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他們就無法下山，雖然能有足夠的時間讓人們得以休整，但是在山上的生活也不是那麽容易。

    他們所處的位置算得上是山中的腹地，雖然山中有遊客，但也隻是在景區開發的地帶遊覽觀光，所以幾乎不會有人來到這裏，平日裏食物和水就要從山下運輸，因為暴露藏身之所，所以找人送上山就成了奢望。

    除了胡不安與重傷在床的安輕舟，每周下山搬物資就成了其他人的必修課。

    羅潘潘與謝簡還好，殺手出身，身體素質與肌肉強度與普通人相比，好上太多，別說負重爬山，就算是負重衝刺在他們看起來也不什麽大事，但是對於普通人王文哲與宋濡來講，每次一個來回幾乎就要去掉半條命。

    而且自從王文哲被救下之後，性情大變，沉默寡言，不語任何人說話，正常人莫名其妙經曆過一場危機過後，至少要問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王文哲從始至終沒有疑問，沒有交流，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一言不發。

    兩個月的時間長不長說斷不斷，時節深秋轉到了初冬，山上光禿禿的樹枝上堆積著白雪，張牙舞爪地站成一片。

    宋濡考慮到再這麽下去王文哲說不定會有心理障礙，於是在一個下山拿物資的清晨，他決定那屋子的時候最好是早上出門，尤其是冬季，雪厚路滑，早上六點出門，大約十一點左右就能夠回到山上。

    結果她和王文哲兩個人一人背著一個登山包下山，六點鍾的天色還沒亮，天上還一片朦朧的深藍色，四周安靜的住了斜體他在積雪上的脆響，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彼時天在飄散著碎雪，另個人一前一後緩緩朝著山下走去，明黃色的手電光在在昏暗的天地間刺出一道橫光，王文哲端著手電走在前方，兩個人在風雪之中緩緩前行。

    山間的風時強時弱，厲害的時候會刮得人睜不開眼，宋濡的臉藏在羽絨服的兜帽裏，口鼻都被圍巾裹著，為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風順著縫隙灌進兜帽裏，差點將宋濡的帽子掀開，宋濡連忙伸手捂住，她迎風抬頭，王文哲走愛她身前五步遠的距離左右，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雪地，登山包遮住了他半個身子，隱約能看到呼吸間噴薄的白霧。

    兩個月裏，王文抱著改變的不隻有性情，還有身材。

    真正能偶改變一個人的，隻有生命裏的一兩件事，做出選擇，往往也就是幾秒鍾而已。

    宋濡腳下追了幾步，跟到了王文哲身前。

    對方目光依然看向前方，仿佛宋濡未曾存在過。

    宋濡想過很多次開口的方式，但是卻在看到王文哲的眼神時，全部跑到了腦後。

    “你恨我。”宋濡說出真相。

    一句話，卻讓對方頓住了腳步。

    肚子拿著你的沉默過後，宋濡盯著自己的靴尖上被雪水浸濕的那一小塊暗漬，凝聲說道：“對不起。”

    山風忽然變大，席卷著雪花呼嘯而過，雪粒蠻橫地打在臉上，又疼又麻。

    宋濡在風雪中撐開眼皮看著他：“我欠你的但是讓你自己離開，你會有危險，就像當時被霍夫曼抓走時那樣。”

    終於，王文哲轉過了頭，眼睛裏沒有任何喜怒，就那樣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直到宋濡感覺的有些發毛時，王文哲終於開口。

    “你說，我消失了兩個多月，我女朋友會不會擔心？”王文哲突然開了一噶毫無關聯的頭，一時間讓宋濡摸不著頭緒。

    隻聽的他繼續說道：“再給你研製試劑的時候，我幾乎天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很少有時間去陪她，也不生氣也不鬧，知道我我做研究的時候最不喜歡被打擾，從來都不會給我打電話，我開始本以為那是善解人意，直到對方發了個短信提了分手，才明白，那不過是死心死了罷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一下，用靴尖輕輕鏟了一下地麵上的雪，在平滑幹淨的雪麵上留下了一道劃痕。

    “對於你，我也是一樣，你不該向我道歉。”他看向宋濡：“你如果真的有愧疚感，當初知道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你就不應該出現在學校裏。”王文哲站著浮雪的眉毛攏在一起，反問她：“你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呢？能改變我被追殺的事實麽？還是能回到過去重來一次？”

    宋濡抿著唇，陷入緘默。

    “所以，別道歉了。”王文哲伸手調整了一下針織帽，手掌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神情：“除了讓你好受些，對我真的沒什麽用。”

    說罷，王文哲抬起腳步再次出發。

    宋濡還想說些什麽，目光望向王文哲，嘴唇虛無地張合了幾下，重新閉上。

    王文哲說活得沒錯，自己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心裏好受些罷了，如果真的會覺得對不起他，當初就不應該去他。

    無論當初是否用投資實驗室之類的噱頭徐吸引王文哲，他都要承認，隨後還是自己你親手斷送了他本應平穩安逸的生活，是自己一手造成令王文哲被追殺的結局。

    所以宋濡想要做些什麽去彌補，所以在當王文哲遇險時，自己執著的要去救人。

    自己已經毀了他本來平穩的一生，如果再讓他送了命，宋濡就真的沒法原諒自己。

    宋濡抬頭看向漸漸泛白的天穹，西邊的高空上，一輪淺月掛在半空。

    她深吸了口氣，似乎這樣才能讓胸腔中那些快要炸裂的情緒得以冷卻。

    你是個混蛋，宋濡在心中衝著自己念了一句，吸了吸鼻子，追趕王文哲的身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