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紅葉寮，唐信嚐試著勸了一回紅葉。

    紅葉：“我是肯定離不開京都的，再說了，我也不能放著紅葉寮不管。”

    唐信見事不可為，也隻得歇了心思。隻是這到底是傷了秦家的臉麵，後續彌補嫌隙，大概還要耗費好一番功夫。

    紅葉瞧出了唐信的憂心忡忡，於是給他透了個底：“我也不妨告訴你，就算我能離開京都，我也是不要去蹚秦家這趟渾水的。”

    唐信心道怪哉，“這是怎麽說的？”

    紅葉反問他：“你留在這裏這麽多天，應該也猜到什麽樣的人，我是不會去幫的了吧？”

    唐信一愣，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秦家有問題？”

    紅葉皺著眉點了點頭。

    這趟秦家之行，唐信隻是在跟秦永道交涉的時候，碰了個軟釘子心頭有些不悅，其他時候包括以往，他從沒發覺到秦家有什麽問題。

    唐信：“你看出什麽來了？”

    紅葉搖了搖頭：“其實這隻是我的直覺。但從結論出發往前推導，其實也能找到幾處存疑的線索。

    宴會上的時候，看得出，秦家十分有錢，格調也很高，但我卻覺得有些違和。你大概是看不出的，但秦家的運勢確實在逐漸衰弱，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秦家的門麵估計要出現斷崖式的崩塌了。

    我不大擅長看運勢的，但精於此道的人想來不少。這也就能解釋秦家為什麽要遷陰宅了，估計是存了通過修改風水強行撐起家族氣運的心思。

    我也不對這種行為多做評價。但即使真的有什麽大手子能幫秦家抗起這個跌停的走勢，我覺得，以我個人的直覺經驗來說，秦家估計也就是能回光返照一段時間而已。”

    “這個家族估計要倒了。”

    唐信被聽得心驚肉跳，這可是京都秦家，哪裏是說倒下就會倒下的。頭一次，唐信對紅葉說的話，產生了懷疑。

    但紅葉也沒有一定要說服唐信的意思，這些發言和觀點都是基於她的直覺得出的猜測，並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來提供證明。唐信持懷疑的態度，她也能理解，因為她自己也覺得這事情還有待商榷。

    如果紅葉能跟秦家某個權柄稍微大一些的人結契，並取得第一張血楓，那麽她就可以通過查看這個人的色線，來推導秦家未來可能出現的運勢走向。雖然說人定勝天，但通過這個辦法，也能做一下保守的預測。不一定準，但一定有用。

    但秦家給紅葉的觀感就是“最好不要跟這一家沾上關係”，所以紅葉是不可能跟秦家的任何一個人結契的。

    紅葉的觀點是，秦家那邊去還是要去，但道個歉就行了，別的客套能省則省。但唐信畢竟是個商人，他看到的東西比紅葉要更多一些。他知道紅葉睥睨人間，即使盛勢如秦家，也不能叫她折顏卑躬。但他不行，他雖然在京都很有些名頭勢力，但一旦對上秦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他也不過就成了一個二流的商販泥腿子罷了。這種能量級別上的差距，讓唐信無法不去在意自己跟秦家之間的齟齬。

    翌日，唐信帶著禮物去秦家拜訪，秦永道見到他隻身而來，當即就讓仆人把他送了出去。

    饒是唐信自知無法跟秦家正麵對上，但被這麽粗魯對待，他心底也對秦家生出了一絲怨恨。

    商人是重臉麵的，誰都重臉麵。唐信上門致歉的態度已經把自己放得夠低了，但秦家就是要把他的臉踩到地上踏兩腳。

    唐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是被秦家的仆人扔出去的，那些貴重的禮品則隨後砸到了他的身上。

    這真是京都門閥不是土匪窩嗎？

    唐信帶著一身汙痕直接去了紅葉寮，這個狼狽模樣自然遭到了紅葉的盤問。唐信本就存了把這個事情捅到紅葉麵前的打算，言談之間自然不會給秦家打掩護，但他人品擺在那兒，也不會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就是了。

    但就是這樣原原本本地複述出來，紅葉也是聽得一陣眉頭緊鎖。

    在她看來，這隻是一樁小事，即使是從秦家的顏麵出發，少了她一個也不會產生什麽影響，反倒是這一番刻薄的作為，很有可能傳出惡名來。

    這麽點小事都無法包容的家族，說好聽些是嚴謹得眼裏揉不下沙子，說得難聽一些就是狹隘霸道。一個無法求同存異的集體，通常不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而孤立者總是容易翻船。

    紅葉：“這段時間我差遣兩個小妖給你當保鏢，不過你自己也小心一些。秦家不簡單的。”

    這部分內容紅葉之前沒有透露。

    秦家的家宅並不是普通的磚混建築，首先這個建築整體就是防彈的，牆體內部嵌合了二級防彈板，玻璃也同樣經過防彈加固。就先不說秦家是怎麽通過流程審批驗收程序造出來這麽一座房子了，單單就說在京都這樣一個政治敏感的區域，秦家購置防彈裝置的企圖就很能說明一些立場問題。

    再有，這些防彈板之間又同樣嵌合了陣法，配合屋內明顯經過風水規劃的物件擺放，不僅物理意義上秦家家宅是鐵桶一片，玄學上來說，秦家也成了固若金湯的一座碉堡。

    尋常人用不上也不敢用這種看家護院的製式，但秦家就是擺出來了，還毫不遮掩明晃晃地放在太陽底下。

    要說秦家背後沒點見不得人的勢力，紅葉是不信的。

    紅葉雖然給唐信的人身安全上了一道保障，但保障不意味著往事真的成了過眼雲煙。唐信心裏有氣，於是直接問了出來：“秦家真的會倒？”

    紅葉：“十有八九就在這半個月了。”

    唐信眼珠子一轉，忽地冷哼了一聲。

    這一聲哼得略響，紅葉就算想當做不知道也不行，為了不讓唐信憋死，紅葉十分善解人意地捧了個哏。

    紅葉：“你有什麽想法？”

    唐信又哼了一聲，忽然換上一副豪氣幹雲的豪邁姿態說了句紅葉聽不懂的話——

    “我要做空秦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