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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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葉從頭到尾回憶了一輪,最終決定把這些犯事的全部揪出來扭送派出所。就算不能告他們個傳播封建迷信罪,那他們破壞公共財產安全這事總是板上釘釘沒得辯駁的。

    雲塗全程圍觀著紅葉“緝拿罪犯”的過程,莫名有些同情秦家和秦家雇來的這些打手。

    紅葉的能力跟這群人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中二一點來描述的話,假定秦家雇來的這些打手,他們具備的能力是憑空造出一個水球,那麽紅葉的能力就是,她不僅能讓一條幹涸的河流重新奔騰,還能讓這河帶動一座小型水力發電站……

    一些原本在雲塗看來十分了不得的能力,在看過紅葉的手段之後,雲塗就覺得這是一幫連皮毛都還沒有學完的初學者了。

    紅葉先是給雲塗解釋了一遍紅葉寮的存在原理,又帶著他造訪了那些矛頭直指她的事故發生地。紅葉用十分簡潔的闡述,給雲塗上了兩堂名叫《法術的本質解解析》與《法術的六種基礎構建形式及其模型》的課程。

    也十分湊巧的是,這幫秦家雇來的打手製造事故使用的法術用到了四種構建形式,紅葉正好拿來給雲塗當實物講解,順帶著還引申了一些進階知識。

    雲塗的學習能力很強,領悟力也夠,但是畢竟這方麵的知識麵還比較窄,所以在紅葉授課期間他也經常會問出一些基礎問題,紅葉都耐心解答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問答環節的關係,雲塗才見識到了什麽叫差距。

    他是這麽問紅葉的:“現在法術痕跡已經消散了,我們要怎麽找到施法的那個人?”

    紅葉答:“這個我就得給你補充說明下地府這個單位了。地府的職務很雜,一些常規律法不能定性的罪行,就會需要地府出麵仲裁。比如說法術殺人,你真要用常規辦法追責,那估計連證據都找不到。所以涉及到法術的情況,一般隻能通過地府介入才能解決。”

    紅葉不會無故提起不相關的人和事,雲塗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地府有特殊的法子追查法術來源?”

    紅葉:“聰明。這就跟上網會留下訪問記錄一樣,雖然上網者可以自主抹去訪問痕跡,但服務器那邊還是會自動留存訪問記錄。地府就相當於一個超大型的服務器,所有的法術一經施放,地府那邊感應到,並會對這條法術進行登記造冊。這個記錄隻在一種情況下會被刪除。”

    紅葉故意隱去一段讓雲塗猜,雲塗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自己的猜測:“直到這人重新投胎?”

    紅葉:“聰明。法術施放記錄是評價一個個體善惡屬性十分重要的依據,跟朱海文他們的每月業績似的,那都是直接跟年終獎掛鉤的。”

    雲塗:“那我們是不是要找地府的人幫忙?”其實雲塗現在最在意的還是這個叫“朱海文”的陌生人,突然聽紅葉提起一個男人的名字,雲塗隻覺心底冒起了一個突兀的疙瘩,不難受但是怪怪的。

    紅葉搖了搖頭,“海荔最近有點忙,我自己來就行。”

    雲塗輕笑:“那我就看你表演啦。”海荔又是誰?雲塗心底頓時長滿了蘑菇,一瞬間晴轉多雲陰暗潮濕得不行。

    紅葉先是跟雲塗回了紅葉寮,而後取過丹砂毛筆,自己在院子裏畫起了一個直徑二米來長的繁複陣法。

    紅葉一邊畫一邊給雲塗上課兼吐槽:“陣法也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單從基礎上來說,陣法構成就分三式、七線、一百零八真言、三千六百基礎陣型。別的不說,就是這三千六百個陣型都夠資質不好的人學一輩子了,更別說活學活用升華創新什麽的了。再者,繪製陣法十分麻煩,線畫的不夠流暢不行,真言寫的不端正不行,甚至畫的慢也不行。龜毛的不得了,要不是想給秦家下點絆子,我才懶怠畫這勞什子呢。”

    大概是這陣法畫起來真的煩人,紅葉一改以前的高冷文藝範兒,絮絮叨叨吐槽了足有五六分鍾才繼續給雲塗講解起了這個陣法的構成原理、用到的真言、線式型三者的嵌合規範。最終會達成怎樣的作用,紅葉直接以實際演示來代替講解說明。

    陣法一經完成,紅葉寮內的氣溫徒然降了八度。陰風卷著詭異的霜花穿過院落,連廊上的風鈴被吹出聲響,隻是清脆空靈不再,反而帶著股陰森厚重的莊嚴氣息。

    紅葉拇按三指輕輕劃過,信手一揚將三滴鮮血投入陣中。

    血珠甫一接觸陣法,立刻就散成了血霧,在與丹砂的來回交融間,兩色紅豔都漸漸暗成了漆黑。

    呼應著這個瞬間,院裏本還吹不起落葉的陰風忽然猛烈旋起,伴著三道不似人間會有的鈴鐺聲響,地府的來人在陣中漸漸顯出了身形。

    一連十道,竟然……都穿著西裝皮鞋……

    召請的過程有點慢,陣中的十人雖然已經有了一個虛虛的身形,但實際上還隻是一團輕薄黢黑的霧,真正凝實成實體還得幾分鍾。

    紅葉趁著這個空檔給雲塗介紹:“法術使用記錄歸檔處簡稱法術歸檔處,因為我沒有地府編製,所以我啟用歸檔記錄會有十個工作人員監督。等會兒見到了人,他們要是跟你打招呼,你就高冷點應了就是。不過這個部門的事情比較繁瑣,他們估計也沒什麽心情理你,你也別在意。”

    雲塗平靜地應了,隻是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普通人什麽時候會看到地府的工作人員?想也知道是死的時候吧。雲塗沒想到自己才二十來歲,就要以這種說正式也正式,說不正式也不正式的形式,跟地府的人員見麵了。還可能要跟人打招呼。他就是心再大,那也還是會有一些本能上的害怕的啊。

    陣中十人漸漸明晰,紅葉瞧著正中間的那個有些眼熟,但她跟歸檔處的人交集不多,一時也想不到這個眼熟的人是誰。

    雲塗注意到了紅葉麵色有異盯著場中思考著,於是也對這場不好定性的會晤投注了更多一份注意力。

    等到黑煙散盡,陣中十人顯出清晰的麵容,紅葉這才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形。

    “紅葉。”是海荔。

    雲塗先是看了一眼紅葉,他看到了紅葉那副明顯是看到熟人的表情心中沒來由地就咯噔了一聲。

    然後雲塗又朝陣中那個跟紅葉打招呼的人看去,海荔跟紅葉打完招呼之後立刻也注意到了雲塗的存在。

    兩個男人“默契”地對接上了目光,如出一轍的平靜審視,如出一轍的暗湧內藏,如出一轍的兩人心中都飄蕩響徹著同一句話:

    “這個礙眼的男人是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