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塗回答她：“你該做什麽，取決於你想要什麽。你想要讀書，那你可以選擇電大、夜校、函授。雖然不比統招，但也能彌補你的一些遺憾。但如果你選擇了再就讀，那你勢必要分出一部分時間來學習，這必然會導致你能用來上班的時間受到擠壓。簡單來說，你讀書不僅意味著事情變多，時間變少，連你掙的錢也會變少。那個時候，你肯定養不起你現在這個家庭，真到了這一天，你頂得住各方的壓力嗎？”

    江露慎重地思考著，隻覺心頭纏著一團亂麻，四肢也漸漸發寒。

    “我不知道……”

    雲塗：“我們可以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先來思考一下你弟弟是否值得你繼續供他讀書。相信我，這很有必要。你所知的惡劣，隻是冰山一角。不客氣地講，江峰最嚴重的問題，是基本道德的喪失和不健全。”

    江露：“我該怎麽做？”

    雲塗掏出手機打開事先寫好的劇本給江露看，順帶著補充說明講解一遍。江露看完若有所思，沒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紅葉看著江露情緒平靜，氣氛也不再壓抑陰沉，觀望了一陣就想離開，卻被雲塗拉住留下來充當江峰的角色彩排。

    說是彩排，其實江峰會給出怎樣的回答都是不可知的。紅葉隻是根據劇本和自己的推斷，盡可能地說出了一些傷人的話，然而江露因為五千塊錢的事情，已然很有些心硬如鐵的架勢。紅葉這番揪著江露痛點的發言，幾乎沒有一句能確鑿地影響到江露的情緒。

    紅葉看到江露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就放心地讓兩人去X大找江峰對峙了。

    但惡毒是個沒有上限的概念。

    一無所知的時候，覺得一兩句誅心的髒話就十分惡毒，受過了一些磋磨之後，又覺得利益侵占是比語言更大的戕害。人們對“惡毒”這一概念的理解，似乎總能得到刷新，而這種遞增毫無規律，卻總也看不到頂峰的樣子。

    紅葉以為，她以江峰的角度說的那些話，已經足夠誅心，但事實上那隻是一場帶著豐沛降雨的台風，隻是把江露澆了個透心涼。而江峰真正的發言，卻在江露心中有如龍卷過勁。帶著股讓人重新認知“災難”般的疼痛。

    紅葉是接收到了雲塗遭到攻擊的信息之後才到的X大。

    她在雲塗身上設置了不下三十道法術，每一道都有不同的防禦能力，無論是哪種形式的致命傷都能無痛地將其抵消。

    但高大上的東西也有不接地氣的局限，這些能扛住子彈核彈原子彈的防禦法陣，無法阻擋一般形式的非致命的物理攻擊。也就是說，假如雲塗被沒有進行過武力訓練的人打了一拳，那這一拳肯定是要完完全全地作用在他身上的。法術雖然厲害，但不會閑的檢索一些雞毛蒜皮的攻擊。

    不過雲塗不是好惹是生非的人，又值此緊要檔口遭到攻擊，紅葉一收到法術反饋，就立刻趕到了X大。

    穿梭兩地隻在一瞬之間，紅葉剛一步出虛空，就看到了扭打成一團的雲塗江峰，以及臉色灰敗站在一旁的江露。

    紅葉指端凝起一點緋色，婉轉勾畫打出兩道定身法製住鬥毆中的兩個男人。為防兩人再度火並起來，紅葉又召來兩名小妖製住雲塗江峰的四肢，徹底限製住他倆的行動之後，紅葉這才解開了施在兩人身上的定身法。

    紅葉：“緣何鬥毆？”

    雲塗有所顧忌，隻生氣，不答話。

    江露則麵色灰敗，顯然也不像是有心情解答的樣子。江峰倒是躍躍欲試，紅葉見其笑容惡劣，沒讓他噴出一個髒字就封了他的口。

    紅葉並不在意自己的問題無從解答，她有的是辦法。

    隻見紅葉再度抬起食指，凝著緋紅熒光的指尖輕盈舞動，所過之處留下一道虛虛實實的紅痕。雲塗江露江峰三人都被紅葉的動作吸引去了目光，但三人之中隻有雲塗對法術了解一些，也唯獨隻有他知道這法陣的紋理含義。察覺了紅葉意圖的雲塗，趕忙撇過頭去不再看陣法。

    這是一個晦澀到極致的法陣，道行不夠的人隻要看一眼，就會因為過於複雜艱澀的內容而感到實質的生理頭疼。江露江峰沒有得到預警，隻是因為好奇心多看了一眼，頓時腦子像是遭到了錘擊一般劇烈疼痛起來。

    三人轉頭的功夫，紅葉差不多就完成了法陣。法陣一經法力激活，陣盤上頓時演化出了一場虛擬又真實的影像。

    這是一台“自控型影像回溯陣法”，意思就是，這陣法可以以影像的方式，重演某個圈定地點之前發生的事情。並且施法者還具備自主拖動進度條的權限。這技術要是運用到刑偵，犯罪率怕不是直線下降幾十個百分比。

    可惜這法陣十分繁瑣，紅葉學會它都花了兩年。學習起來已經這麽艱難，實際生活中想要靈活運用，難度就更大了。

    言歸正傳，紅葉調用了這個地方三十分鍾前至今的影像，跳過了一段無意義的空鏡頭之後，雲塗三人出現在了畫麵中。

    江露：“小峰，我接到老師的電話說你的成績十分不理想，你跟姐說說是怎麽回事。”

    江峰：“你怎麽來我們學校了？我不是說過你不要來學校找我的嗎？”

    江露：“為什麽呀？姐姐來看看你也不行嗎？”

    江峰：“學校有規定，你這樣來找我，影響不好。”

    江露：“哦，哦，那我下次一定注意。你學習的事情……”

    江峰：“我學習很好，你肯定是接到詐騙電話了。大學老師哪有美國時間跟你打電話呀！”

    江露：“哦哦，那你把你的成績單給姐看看。”

    江峰：“大學沒有成績單！”

    江露：“那你們老師的電話號碼給我個，我跟他們聊聊。”

    江峰：“你有完沒完了？你沒事就快點回去。還有，五千塊打了嗎？我怎麽還沒收到？7號前不繳費，培訓班可就關門了！你抓緊著點。”

    江露：“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跟你說這個事情的……小峰，姐姐沒有錢了，這個培訓班咋們不報了成嗎？”

    江峰的表情頓時猙獰，聲音瞬間拔高八度：“那你去借啊！你不想我有個好成績是嗎？！”

    江露：“姐為了咱們家，已經借了不少的錢，沒人願意借給姐姐了……”

    江峰：“那你就去賣啊！”

    隨著江峰口無遮攔的真情流露，雲塗的拳頭也砸在了他的臉上，而後兩人便廝打了起來。

    這一回，不僅是雲塗想打江峰，紅葉看向江峰的眼神，也像是裹挾了一萬把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