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打開門來做生意。在深入接觸之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坐在你麵前的人，是真心實意求幫助，還是包藏禍心搞事情。

    雲塗自認還算是個佛係好脾氣，這連日接待下來，也被一些人的無恥氣得有些飆血壓。

    有兒子不學無術三十歲找不到老婆，自己又查出肺癌晚期還有一年好活，想在臨死前看到兒子迎娶白富美並抱上孫子的；

    有騙了投資款賭博輸光家底，希望投資人一家暴斃，順便獲得一大筆現金重新開始生活的；

    有生了七個女兒養不起，希望能把女兒“轉手”“處理”掉好生兒子的；

    有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同性戀變回“正常人”的；

    ……

    21世紀，京都。

    這樣的情況，是真實存在的。

    雲塗被惡心到生氣地不行，這些人的想法，多是出自私欲和局限。往大了說，是曆史遺留、時代促成的個人局限；往明了說，就是自以為是的惡毒和控製欲在作祟。

    一開始雲塗還願意耐著性子跟人講道理，遇上的次數多了之後，他就按捺不住罵起了人，最後他的言行舉止竟然也沾染上了紅葉的影子——

    冷漠。不生氣。拒人千裏。

    這其實是一個定位的問題。雲塗不具備改變時代局限或者個人局限的能力和決心，他的初始意圖隻是幫助需要幫助且道義上可以幫助的人，把他們拉出泥潭。

    說“拯救”什麽的，太宏大，也不適配。

    改變了心態和策略之後，雲塗的效率也漸漸提高了起來。

    他先通過基本的問答篩選一輪，有問題的直接剔除，自己可以幫著解決的就直接安排解決掉。這部分通常都是關於“錢”的難題，對於雲塗來說還不算棘手。也有一些求醫問藥的，他能給安排的都給安排，不能安排的就再利用紅葉的資源給解決。

    雲塗的錢和人脈就解決了絕大部分的難題，但依舊有一些他實在是無能為力的事情，比方說鬧鬼，他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雖然雲塗也拿不準這些人是真的見鬼，還是被迫害妄想症發作，但遇到這些情況時一般都是由紅葉調度小妖跟進相關事宜。

    總的來說，雲塗對自己的新工作適應得十分良好。在此期間，渡鴉海荔也經常上門拜訪。

    除這兩妖（鬼）之外，上們拜訪頻率最高的非人單位，就屬失蹤了一段時間的桃花妖了。

    桃花妖會上門拜訪隻是偶然，但紅葉對她觀感很好，又因為之前毀了她的小洞天心有愧疚，所以兩人再度重相逢，都頗有感慨。

    一來二去，兩人的關係就漸漸熱絡了起來。

    按桃花妖的說法就是，她以前覺得紅葉法力又高，脾氣又冷，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結果接觸下來是自己想岔了。

    雲塗自認能照顧到紅葉生活的方方麵麵，但有個閨中密友什麽的，他也不會攔著。多個人跟紅葉說說話，他也是十分樂見的。

    所有的事態，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來自家裏的意見不再成為阻力，戀愛的熱度持續升溫，跟人結契收取血楓的進度也緩步提升，就連人際關係也似乎有了更多健康的分支。

    看起來，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看起來。

    假如雲塗沒有失蹤的話，紅葉以為一切就已經到此為止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雲塗已經死了，他的靈魂已經被秦廣王接管，那麽從根源上來說，就沒人可以對雲塗造成進一步的傷害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紅葉會放任這件事情當作沒有發生。

    紅葉負傷未愈，但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去了當時跟王觀方戰鬥的地方。

    果不其然，王觀方就等在那裏。

    但紅葉知道，這不會是王觀方。據海荔傳來的信息，王觀方已經完成審判並重新投胎，雖然依舊進了人道，但確實是已經投胎降生了。

    投胎的過程是不可逆的。所以眼前這個王觀方必然是假象。

    紅葉：“雲塗在哪裏？”

    這個王觀方的虛影笑笑：“你猜？”

    紅葉低下了眉眼，又抬起頭來凝望他，“雲塗在哪裏。”她其實已經知道雲塗死亡的事情，但找回屍身能解決很多麻煩，再者，她也要通過這個途徑揪出幕後人。

    王觀方依舊故作高深：“我要是不說呢？”

    話音剛落，紅葉提著劍就劈了過去。

    王觀方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嘴上卻揶揄起來：“看來你的傷還沒好啊？嗬嗬。”

    然後沒讓王觀方得意太久，紅葉的劍就從後向前把他刺了個對穿。

    紅葉：“我沒空跟你多費口舌，贗品。”

    王觀方的虛影猶如輕煙散去，又在紅葉身前六尺遠的地方重新凝聚。

    “你怎麽看出來我是假的？”

    紅葉直覺王觀方已經投胎這個信息不該這麽快透露出去，於是打了個太極：“你帶我見雲塗，我告訴你我為什麽知道。一換一。”

    王觀方勾唇一笑：“我為什麽要跟你做這個交易？現在是我掌控主動權，而不是你。”

    紅葉：“那我就殺了你。那個真實的你。”

    紅葉的語氣並不強烈，卻帶著股堅定。沒來由地，讓人聯想到了類似於“瘋狂的宣誓”這一情形。

    “王觀方”最終妥協下來。

    “跟我來吧。”

    紅葉毫無壓力地跟了上去。雲塗是她的軟肋，但王觀方的下落不明也是這個虛影操縱者的掣肘。誰也沒比誰多一分優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