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坐”

    “王博士，我去幫你整理資料”

    “好的，麻煩你了”

    房門關上後，房間裏隻剩下寂靜，沒有人說話，隻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來驅趕這份寂靜。

    “讓孩子坐到旁邊吧，我們簡短的聊聊”

    小寶坐在李小男的旁邊，拽著自己的手，自己放心的同時也讓孩子沒那麽緊張。

    “現在你躺平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放鬆全身，我們就聊聊天，聊聊孩子，聊聊你的家庭”

    “想象你躺在自己認為最舒服的地方，全身放鬆，沒有任何顧慮，慢慢回憶，小寶一歲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很可愛，白白胖胖的孩子，第一次叫你媽媽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李小男躺在椅子上，思緒跟著王維音輕柔的聲音，倒帶到小寶剛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是去搜尋自己用半條命掙來的孩子，然而看到小寶的第一眼，全身泛紅，皺皺巴巴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難受，怎麽長這樣。

    母親說嬰兒一天一個樣，等到孩子長到能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八個月之後的事情了，記得那幾天，孩子隻會咿咿呀呀的吐聲音，不能發出清晰的字詞，自己每天的任務就是讓孩子說話，為了這個，自己每天對著孩子說很多很多話，一天說的話，比自己以前一周說的話還要多。

    那天自己正在給孩子說“小寶，我是媽媽，以後要叫媽媽”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沒說完一聲模糊的“媽媽”傳來，讓李小男激動的眼眶裏流出了淚花。

    “八個月零九天的時候”

    這個時間，李小男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是小寶第一次叫自己媽媽的時候。

    “小寶兩歲的時候，你帶他去院子裏學走路，小寶站起來走路的時候跌跌撞撞，向你走來的時候撞到了人”

    隨著聲音傳到大腦，畫麵慢慢有了顏色。記得有一次自己帶著孩子在小區的小道上學走路，孩子太小，走路跌跌撞撞的，不小心碰上了一位穿著高跟鞋的女人，那女人因為小寶撞了她，竟然抬腿想踢小寶，自己看到女人腳抬起的瞬間，猛然疾跑，從地上撈起小寶，對著女人趕緊道歉，也正是這一次，以後在那一年，幾乎自己再也沒讓小寶出來過幾次。

    “那個女人穿著高跟鞋，要踢小寶，我當時怕極了，小寶還那麽小，要是被她踢一腳，孩子很定受不住，我跑過去，抱起小寶，就想和她理論，但女人好像剛剛才哭過，臉上的妝花了，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委屈，之後我就抱著小寶回家了”

    “小寶第一次去幼兒園，認識了新的同學，回來之後給你說班裏的小朋友”

    “那天早上，我五點多起床，收拾好家裏之後，冰箱裏還有昨天買的橙子和蘋果，我走到廚房裏給劉同偉做了他喜歡吃的早飯，之後給小寶做了水果汁和他喜歡的雞蛋羹，那天的早上，陽光剛剛好能落在餐桌上，飯桌上放著我和小寶在花園裏折的一截木槿枝，那天的早上，是自小寶自己能在飯桌上吃飯之後，家裏很少有的一次早飯，溫暖的陽光和小寶的笑聲。那時，我感覺這一輩子都這樣過下去的話，我情願時光停滯。小寶第一次去幼兒園，小寶在裏麵，我在幼兒園的外麵，一堵牆的距離，我感覺隔了好長，長到我感覺小寶會受傷，會離開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淡水魚被放在鹽水裏煎熬般，渾身沒有一處不緊張。等到下午四點多，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時間就像按了暫停鍵一般，我從出來的孩子裏，一個個找我的小寶，小寶在我懷裏的那一刻，我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小寶回到你身邊之後，你感覺小寶和早上出去的時候有了不同，你再仔細看的時候，看到了”

    王博士的聲音低沉而誘惑的說道。

    “我抱著小寶，想要看看小寶第一次去幼兒園有沒有感覺那兒不適應，我剛要讓小寶轉身時，小寶臉上有一絲痛苦，我知道，我的孩子在幼兒園受傷了，我問小寶怎麽了，低著頭沒有一絲回答磨去了我最後的耐心，我掀開小寶的上衣，小寶的肚子上，被什麽東西劃了一道五厘米的上口，上麵還有沒凝幹的血痂，我再問小寶時，小寶告訴我，是她的同桌做遊戲的時候，不小心用鉛筆劃了一道，小寶說，同桌不允許給老師和家長說，要不然以後就不和自己玩了，我捧在手心的小寶，第一天到學校就被別人傷害了，我告訴小寶，不玩就不玩，以後我和小寶玩”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小男緊閉的雙眼，因為牙齒的咬痕，眼角帶了一絲皺紋。

    “晚上回到家裏，你心情很鬱悶，想要找人傾訴，此時你丈夫回來了，你站起身想要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他，你說了什麽”

    “沒有，我什麽也沒說，小寶剛出生的時候，劉同偉他媽過來說幫我們帶孩子，當時我們自己都沒有地方住，隻能是和別人合租，一張床上，兩個大人已經擠的隻能側著睡，讓孩子在中間休息，他媽過來之後，沒有地方睡，隻能讓劉同偉打地鋪，沒想到時間一長，劉同偉竟然徹夜不歸了，他媽說要不然她把孩子帶到家裏照顧，這樣對孩子也好，我的孩子我為什麽要讓別人照顧，我將我手裏的一套房產賣了之後，再讓劉同偉將他以前的一些投資賣了，算是在北京安家了，沒想到，我們有家了之後，劉同偉還是會每晚不回家，我當時傷心，想找他問清楚，我找到他們公司，他在公司裏給自己隔出一個小房間，我問他為什麽不回家睡，反而要在這人睡，他告訴我，以後我和孩子，隻是他的責任，他會給我們好的生活，隻是孩子以後的教育撫養，都是我的，名義上他主外我主內，但這和離婚有什麽區別，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和他商量過小寶的教育問題”

    這樣的回答，讓王維音的眉頭皺在一起，明顯的，李小男和丈夫的婚姻出了問題，孩子隻是李小男婚姻問題的宣泄口而已。

    “你想將小寶培養成什麽樣的人，有過想法嗎？”

    “我爸爸走了，我媽媽在安徽老家，我的丈夫每天忙於自己的工作，我隻有小寶一個人，我這輩子生活上沒多少高興的事情，我隻希望小寶以後能健康幸福的過一生，有家庭，有事業，以後等我老了，我可以看著他成長就好了”

    可能每一個做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幸福，做為自己，等到老了之後，從孩子的生活裏退出時，隻奢望偏安一隅，能看一眼孩子，就是做父母最大的幸福。

    “小寶現在的狀態，你以為孩子以後的生活能幸福嗎？”

    李小男猛然間睜開眼睛，驚恐的看著王維音，好似她說了這世上最惡毒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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