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心理谘詢室之後，李小男牽著小寶典額手熟門熟路的來都王維音的辦公室，先將小寶的情況告訴王維音。

    “小寶對你上次給他的照片說是不喜歡，看著陌生”

    “陌生就對了，你也知道社交社交，都是從陌生人開始才能進行交往的，朋友還要從陌生人開始，現在就是鍛煉小寶這種能力的時候。不過你反應的情況很好，你這做母親的要多和孩子溝通才是，就像今天這種情況，如果你不說的話，我還不知道小寶心裏的想法”

    李小男低頭慚愧道“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

    小寶能有這方麵的障礙，和自己脫不了幹係，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對小寶的關注少了，這才導致小寶交友有了問題，自己還是從別人嘴裏知道的。

    躺在劉向榮辦公室的沙發上，劉向榮讓李小男說出自己心底想要說的話。李小男想了想之後，隻能說到自己兒子“小寶最近的情況已經好多了，上次在幼兒園的時候，我看見他和旁邊的小姑娘玩耍的時候，還能誇一句姑娘的衣服好看，這是不是好的現象啊？”

    李小男轉過臉問劉向榮“你剛才看到小寶的情況了嗎？小寶剛才在沒有我的示意下，主動給你打招呼呢”

    做為母親，孩子身上的一點點改變，看在別人眼裏隻是小改變。看在父母眼裏，就像是拿著放大鏡看東西般，無形間被放大好幾倍，且都是在父母無意間的舉動。

    劉向榮看到李小男臉上的欣慰笑容，不由感染，也笑道“是啊，小寶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好了，相信不久之後，小寶就可以放開心扉的和別人交流了”

    “現在出門的時候，見了陌生人，小寶也不像以前那樣膽小的躲在我身後，如果是自己感興趣的，還能主動和別人打招呼呢”

    “是嗎，那是好情況啊”

    “對啊，上次我們去一家小店吃飯，小寶竟然想人家要了一盆綠蘿呢，那是小寶第一次見店長，我都沒想到小寶膽子這麽大呢，我在小寶這麽大的時候，借別人東西還要我爸爸在身邊才敢去借呢。小寶比我勇敢”

    說這話，李小男的語氣哽咽起來，隻是一瞬間的是，要不是李小男眼角的紅光，劉向榮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繼續問道“那你每天看著小寶之外，你還做什麽呢”

    “做什麽，做家務，你不知道，做家務，看孩子好累，每天的工作都是昨天的複製，每天都一樣，沒有一天改變過，你不知道我有時候一天說的話不上三句，除了和小寶說的啊，都沒時間說話，你說累不累，對了，你還沒結婚吧，我看你沒帶戒指”

    李小男瞟過來的眼神，讓劉向榮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曾經，這個手指上是有過戒指的，就是時間不長就給摘了而已。

    “對，還沒結婚呢”

    “哦，要沒結婚的話，還是好好享受自己單身的生活，我就基本上沒有享受過單身生活，小時候在父母身邊，上學期間又在宿舍裏住，幾個人的大宿舍，沒有單身生活那種感覺。畢業之後，又跟著我丈夫來到北京，現在更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生活了。我都有小寶了”

    劉向榮感受到對方的壓抑，倒了杯水遞給對方“謝謝”

    “你倒是很少提起你丈夫，你們平時相處的好嗎？”

    聽到丈夫兩字，好似是李小男心底最不願提起的事情。當劉向榮問起，李小男的嘴唇緊抿著，拿著水杯的手顫抖著，全身好似正在拚命壓製著什麽。

    劉向榮坐在旁邊，趕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深呼吸，深呼吸，來跟著我做”

    跟著對方幾個深呼吸之後，李小男的情緒才逐漸平穩下來，將手裏已經變形的紙杯放在旁邊的桌上，問道“劉醫師，你說丈夫對於女人來說是什麽？”

    劉向榮看到李小男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用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己，問出的問題到讓自己吃驚，她以為對方會緩緩吐出自己和丈夫之間的事情。

    劉向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對著李小男緩緩說道“丈夫啊，就是陪伴你一起成長的人”

    “那丈夫如果不能給你陪伴，不能陪你成長呢”

    “丈夫隻是一個位置，陪在身邊的人如果不如意，可以換了他”

    “那要是很多東西橫在兩人中間，還要換嗎？”

    問到這兒，半躺在沙發上的李小男隻見半倚在沙發背上，兩眼盯著劉向榮的嘴唇，好像餓狼看到食物般，好似劉向榮的嘴裏吐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的雙牙能訂在劉向榮的脖子上般。

    這樣的眼神對於剛見第一麵的人來說，是很有震懾力的。到了劉向榮這邊，劉向榮輕輕一笑，說道“問問你自己，你是想要換了他，還是想要一邊欺騙自己是為了孩子而將就，一邊又在心底埋怨著孩子成為你的累贅”

    可能劉向榮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點太直白，輕歎一聲，坐在外置上不再說話。隻剩下李小男躺在沙發上閉目思索。

    房間裏的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空氣好似停滯般，飄來飄去，能看到空中的音色漂浮其中，那是兩人的呼吸聲。

    “我就想過好自己的生活，我結婚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和劉同偉走到今天這一步”李小男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疲憊，怨氣中緩緩吐出自己的心聲。

    “我們是上學期間認識的，我現在還記得那天我們相遇的時候，那天天氣有點熱，我趴在桌上睡覺都額時候，他走過來，走到我眼前的時候，我看到他全身就像是被陽光包圍的一般，之後順利成章的我們就在一起了。大學期間是我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我們一起出去打工，一起倒騰東西賺錢。我們第一次擺攤掙的錢，買了一對塑料耳釘，我整整帶了五年，還是懷孕進產房被摘了。出來之後就丟了。當初來北京的時候，我倆窮的早上做飯吃，趕最早的一趟地鐵去上班，住的遠，起的不早，就隻能遲到。晚上回來的時候，提一份涼菜，倆饅頭，就能對付一頓飯，這樣的生活我們整整過了半年時間，等到生活好點了，又有了小寶，我當時想著我倆工作都是初創期，想等以後好點再要孩子，我到醫院的時候，是他跪著說不能打，他會養活我們娘倆的，我也同意了，為了孩子，我辭職在家三年多，想著小寶終於長大了，能稍微離開母親，我也能繼續自己的事業。但他說在公司終歸是不行，想要創業，孩子還是隻能我們自己帶，我又在家待了兩年。為了這個家，我以為隻要我付出我們就能好好的過到我倆都白頭的時候。但我低估了他對這個家的忠誠，也低估了我自己的承受能力。”

    說到這兒，李小男的語氣裏沒了之前的疲憊，重新換上一種讓劉向榮熟悉的孤獨感，李小男繼續說道“我每天都在那個家裏，想的事情就是小寶吃了沒，小寶吃的怎麽樣，小寶今天應該學什麽，小寶學的東西吸收了多少沒完沒了，都是小寶，全都是小寶，我每天都在圍著小寶轉，可這個家隻有我一個人了，我是人，我出去的時候被人說單親媽媽時我難受，我被別人指責的時候，我無助，我因為小寶生病時，沒有人幫我。我當時真的想著一了百了算了。當初你說我有抑鬱症，我當時就信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李小男轉過頭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劉向榮，讓看到這個眼神的劉向榮不由自主的將身子靠到椅背上，緩了緩自己的心緒，這才說道“不知道”

    “我自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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