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起見，嚴清禾決定坦白從寬：“二爺，那個……我今晚其實是故意不告訴你我出門了。”

    “嗯。”

    “也是故意叫你來接我的。”

    自己從老宅那邊出來就是司機開車送過來的，若非故意，讓司機稍稍等自己一會兒就可以了，反正和陸喬見麵也用不了太久。

    隻是需要秦宴之出場，所以才一到那裏就讓司機先回去了。

    秦宴之聞言仍舊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這下嚴清禾徹底懵比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她想過秦宴之可能會暴怒，那麽她就立刻低頭認錯，然後討好一番。

    也有可能秦宴之聽了無動於衷，嘲笑自己幼稚，那麽自己就隨便他嘲笑。

    現在這算怎麽回事啦？！

    戰戰兢兢回到老宅，老夫人已經睡下了，上官海棠也不舒服在樓上房間休息，客廳裏隻坐著秦博海。

    看到他倆回來，秦博海抬頭看過來，溫和地笑了笑。

    秦宴之正好有電話，點頭打過招呼後就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嚴清禾莫名覺得秦博海的眼神別有深意，似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她往前走了走，猶豫了幾秒才問：“爸，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什麽？”

    秦博海又是一笑，問她：“你是不是還在生宴之媽媽的氣啊？她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脾氣一直都這樣。”

    每個人都有脾氣。

    可嚴清禾知道自己並非什麽善類，她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煩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上官海棠如果不是秦宴之的母親，她怕自己早就對上官海棠惡語相向。

    即便那天她出手相救並非本意是形勢所逼，可上官海棠在醫院說的那些話還是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爸，我要是說我不生氣了，你信嗎？”

    秦博海搖搖頭，歎氣道：“我能理解，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說宴之外婆家的事，你有時間聽一聽嗎？”

    秦宴之的外婆家嗎？還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呢，當然有興趣了！

    嚴清禾點點頭，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秦博海卻沒有急著開口，眯著眼睛盯著某處，似是在腦海中搜索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說：“宴之的外婆家就是W市的上官家，海棠是上官家唯一的女兒，當初她的父母一心想要入贅一個能力卓越的女婿，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為此海棠與家裏吵過很多次。”

    對於W市的上官家，嚴清禾其實聽說過一些，那個家族在W市的地位，就相當於秦家在杭城的地位。

    原本說來是門當戶對，可秦博海的經商能力……

    嚴清禾略帶同情地看了自己公公一眼。

    秦博海還是笑笑，但是比起剛才，此時的笑容裏多了一份心酸。

    他和上官海棠的情路其實很不順，一開始遭到上官海棠父母的強烈反對，後來上官海棠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和父母斷絕了關係。

    然而秦博海無心經商，一開始不願意接手秦氏集團，後來不得已接手了下來，又因為能力不夠，沒幾年就又交到了秦宴之的手上。

    至於老夫人那邊，當初同意秦博海和上官海棠在一起也是看中了上官海棠的家世，她自知自己兒子能力不足，想著兒媳婦的背景足夠強大，那秦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也就不敢隨便動秦博海。

    誰曾想，上官海棠竟然和上官家斷絕了關係！

    後來老夫人自然也給了上官海棠不少臉色，最後是因為秦宴之才收斂了一些。

    “海棠跟著我這些年一直都過得不算好，生宴之的時候也因為大出血差點沒命，她把宴之看得都什麽都重，甚至可以說宴之是她最後的希望，所以你能理解她對你的敵意嗎？”秦博海問得小心翼翼。

    嚴清禾忽然再也生不起氣來，忽然開始有些心疼麵前這個男人。

    在別人的眼裏，他無能、懦弱，完全不配秦家家主這個身份，多少人明裏暗裏地嘲笑他，可他對自己的妻子卻是一心一意，甚至因為自己沒能給她好的生活而內疚多年。

    即便秦博海不說，嚴清禾也敢肯定，他的內心肯定是內疚的。

    他深愛上官海棠，可上官海棠卻因為他失去了整個家族甚至遭受他母親多年的輕視。

    “海棠那天說的話的確太過分了，她太要麵子，一直拉不下臉和你道歉，所以由我來代替她跟你說這句——小禾，對不起。”

    自己遭受過婆婆的輕視，本不該再如此對兒媳，可自己的兒子太優秀，嚴清禾過去一年裏又各種作死，上官海棠無法控製自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人心啊，真是多變又奇怪。

    ……

    夜裏嚴清禾翻來覆去睡不著，身邊的人今天工作了一天，中午吃飯也隻抽出五分鍾而已，這會兒夜深人靜，溫香軟玉在懷，實在是昏昏欲睡。

    “剛剛我爸和你說了什麽？”秦宴之閉著眼睛散散地問。

    嚴清禾從未聽他提起過他的外婆家，怕提起來會惹他不高興，隻說秦博海找她是代替上官海棠道歉。

    “她那就是那樣的性子，反複無常，這次過了，難保不會有下次。”

    “二爺……”

    “嗯？”

    “你和你媽的關係，是不是一直不太好？”

    她一直認為，秦宴之和上官海棠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會關係惡劣。

    但仔細想想，一年前自己剛出現的時候，兩人之間就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感覺，沒有平常人家那種母子之間的親密感。

    “你媽那樣對我是因為太看重你，按理說你是她最驕傲的兒子，怎麽可能跟你不親近？！”

    “你想知道什麽？”

    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忽然變得無比清醒。

    秦宴之伸手開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燈光裏，他眸色沉沉，神情冷峻。

    嚴清禾心裏暗叫糟糕，懷疑自己踩了地雷，說話愈發謹慎小心，“我答應過二爺，以後要和你好好的，他們是你的父母，我總不能真的和他們翻臉吧？”

    “所以？”

    “我想知道，你和你媽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啊？”

    這話問完嚴清禾明顯感覺到有股冷氣彌漫開來，而散發冷氣的物體便是身邊之人——秦宴之！

    他緊抿薄唇，神色更冷，眼裏飛快地閃過什麽，讓人根本看不清。

    嚴清禾舔了舔嘴唇，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二爺你不想說就算了，我隻是隨便問問。”

    完蛋！

    她一說完，秦宴之的臉色更難看了。

    暴君真難搞，自己都說算了，不想知道他的秘密了，為什麽還要這麽生氣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