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處二十年，她的脾氣如何，嚴震寧再了解不過。

    早在送那些東西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會被拒絕，可還是要送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想起過去那些事，除了滿腔遺憾，隻剩下一聲對不起。

    “小禾……”

    “別這麽叫我，外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們多親密，到時候我怕嚴先生沾了我秦太太的光，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的話又冷又惡，什麽話難聽就故意說什麽。

    嚴震寧聽著自然是不好受的，可他居然隻是無奈地苦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嚴清禾看著麵前這張臉，老了很多，但看著依舊慈眉善目，讓人覺得他是個老好人。

    過去二十年裏，就是這張臉迷惑了自己吧？

    總以為他會保護自己和媽媽，總以為他是個慈父。

    “嚴先生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先出去吧，我很忙，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嚴震寧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麽，可最終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的眼裏閃過痛楚，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著，最後又悄然鬆開。

    麵前的人已經長大，如今羽翼已豐，再也不用擔心她會被別人欺負。

    過去二十年裏，是自己太無能，沒有保護好她們母女。

    小禾，對不起。

    嚴震寧沉默著黯然轉身，背影透著蕭條，腳步更像是年邁的老者。

    嚴清禾盯著他的背，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心痛，可為什麽此刻胸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得那麽厲害？

    “等等——”她突然叫住嚴震寧。

    走到門口的人腳步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她。

    嚴清禾斂起那些不該有的情緒，恢複冷漠，開口道：“嚴先生下午有時間麽？”

    “怎麽了？”

    “如果嚴先生下午有時間的話，麻煩陪我去一趟醫院。”

    “醫院？”嚴震寧倏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看，“怎麽了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

    “多謝嚴先生關心，我好得很，隻不過是覺得我跟嚴先生不太像，想去做個親子鑒定。”

    她的語氣很是稀疏平常，像是在說著今天的天氣。

    嚴震寧卻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門把才堪堪站住。

    嚴清禾心裏也是一沉，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

    如果說昨晚還有一絲存疑，那麽此刻嚴震寧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既然不是，過去二十年又算什麽？他和自己的母親又是怎麽回事？

    千萬個疑問要問，卻又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

    真讓人頭痛。

    “小禾，你是不是從別人哪裏聽到了什麽？你不要聽那些人亂說，你是嚴家的孩子，是我嚴震寧的女兒，是……”

    “那就去做親子鑒定吧！”

    “小禾！”嚴震寧似乎急了，大聲地叫她的名字，“過去二十年我再不好，也終是把你養大成人，如今外麵的人胡說八道你就信了是嗎？！”

    “他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裏最清楚不是嗎？”

    “小禾！！”

    “你先回去吧，嚴陞的事我知道了。”

    見她疲憊至極，嚴震寧也不好再多留，歎了口氣，轉身離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