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一下這是什麽嗎？”

    上條恭介抖得像篩子，他的雄心壯誌瞬間熄滅，像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底。

    刺目的血跡和濃厚的血腥味都在ci ji他，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差點被使魔殺死的恐懼和被阿瓦隆治療時的痛苦再次浮現。幾乎壓得他無法呼吸，他大口的喘氣，如同溺水的人。

    “這個可是我昨天花了一晚上辛辛苦苦的成果，正兒八經的強化裝置，可以幫助你掌握靈能。”

    確實【強化裝置】，大家都知道強化毀一生，失敗了什麽後果自己體會。

    衛宮士郎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之前淑女的一麵消失不見，原形畢露。上條恭介沒工夫在意這種反差，他驚恐的的指著那個電椅。

    “這個會死人的吧！絕對會死人的！”

    “會啊，”衛宮士郎直接承認，斜著眼看著他，陰陽怪調的說：“但你昨天不是說了不怕死嗎？現在這麽慫了？嘖嘖嘖！果然男人都是鱔變得。”

    上條恭介攥得嘎嘎響，衛宮士郎現在是巴麻美的樣子，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被漂亮的女孩這麽鄙視，誰都受不了。可他無話可說，路是他自己選的，跪著也要走完。

    衛宮士郎看他沉默，接著補充道：

    “這個是點火裝置，強行幫助你點燃靈能，但你不用擔心生命安全，有阿瓦隆在，你怎麽都死不了。不過嘛……”

    衛宮士郎的語調拉長，像刀子一樣割在上條恭介心上。

    “這確實很危險，點火的全過程作用於身體和靈魂，會極其痛苦。雖然阿瓦隆能修複你的**和靈魂，但精神狀態就沒辦法了。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瘋了，那你就會變成一個實力強大，邏輯嚴謹，記憶力超好的，瘋子。”

    衛宮士郎敲敲茶幾，上條恭介瞪著眼睛聽他接下來要講什麽。

    “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可以什麽都不做，戰鬥的事情我會搞定。你也可以向qb許願，讓自己掌握靈能。再問最後一遍，你考慮好了嗎！”

    上條恭介沉默，房間安靜的落針可聞，衛宮士郎能聽到上條恭介的呼吸愈發沉重。

    隻有到現場，看見那滿是血腥的椅子和聞到血液幹涸腐爛後的腥臭，上條恭介才明白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不是誰都有勇氣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他想起使魔的剪刀從鼻尖劃過的恐懼、手被捅穿一個窟窿後的痛苦、看見戀人捧著靈魂寶石的無力，還有那天翱翔在夜空下衛宮士郎對他說的話。

    “如果一開始就認輸了，那什麽都做不到了……”

    上條恭介低聲道，抬起頭，雙眼通紅。

    “我要學！！我要親手保護小爽！！”

    他想要力量，不光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心上人的力量，他再也不要體會那種無力感。那種明明你就在身邊，卻什麽都做不到，隻能咬緊牙關，閉上眼睛假裝看不到。

    可怎麽可能假裝過去！這種事誰都能騙，唯獨騙不了自己，他才不要在發生這種事！

    衛宮士郎眼裏滿是讚許，老實說他實在看不過去原來那個懦弱的上條恭介，逃避女孩對自己的好感，把自己的無力和懦弱都推到別人身上。即使是出院後連對美樹沙耶香告白也不敢，反而心安理得的接受誌築仁美的告白。

    人家姑娘定時定點跑去看你是個什麽意思你心裏沒點海格力斯嗎？

    要是之前上條恭介回答“不要”他就給對方一個耳刮子，再把他拖上電椅，哦不，是打火機，失敗了權當為自己強化身體。

    他還會擠出幾滴眼淚，深情的告訴美樹沙耶香：你的男朋友為了你選擇了危險的強化，很遺憾，我沒能救下他。他最後讓我告訴你，他愛你。

    鼓掌，衛宮士郎自己都被感動了。完全可以去拍xiao dian ying，導演演員全是他。

    當然現在這些都是廢案，用不上了。

    這麽想想有點可惜……

    稍微用光環安撫一下上條恭介，太過激動對待會要進行的事百害而無一利。

    “看在你這麽勇敢的份上，額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把椅子還能對你進行身體強化，你知道的吧？人類的肌肉纖維在被撕裂後會變得更粗，這個叫代償效應。”

    “原來如此，我的身體會在反複的破壞和修複過程中變得更強壯對嗎？”

    在給自己係上腿部上條恭介有些驚喜，這對他來說多多少少是個好消息，他現在還對美樹沙耶香可能喜歡強壯一點的男孩子念念不忘。

    “那倒不是，等你痛的死去活來的時間長了就習慣了，說不定還會變得享受……”

    上條恭介都快哭出來了，不帶你這樣的，玩人呢？

    “開玩笑的，肌肉不會有的，阿瓦隆會自動判斷，你太瘦了，沒有長肌肉的基礎。但你的身體會逐漸適應靈能，如果你想的話，靈能會逐步ci ji你的肌肉生長。”

    上條恭介眼睛一亮，看的衛宮士郎想捂臉。

    這孩子也太好懂，你這樣被騙了還要幫別人數錢你造嗎？

    衛宮士郎直接把同樣血跡斑斑的的鐵條頭盔摁在上條恭介的腦袋上，省得他在用那種奶狗樣的眼神看自己。

    最後，衛宮士郎用無比嚴肅的語氣道：“你一定要記住此刻的心情，順從你的心，絕對不要放棄！”

    衛宮士郎啟動裝置，線管像蛇一樣活動，齧合上條恭介，磅礴的靈能匯聚，順著管道注入上條恭介的身體。

    瞬間上條恭介就像是被打碎的瓷器，渾身皸裂，外溢的電流順著裂縫噴出，雷蛇起舞。什麽楊教授都弱爆了。

    上條恭介雙眼暴突，舌頭外吐，發出斷斷續續的慘叫。他的聲帶被靈能摧毀，又被阿瓦隆治愈。空氣中漸漸出現一股肉香和糊味。

    “嘖，真慘，速戰速決吧！”

    衛宮士郎搖搖頭，把能量流調大的兩個百分比。上條恭介就像是被電流ci ji脊髓灰質的青蛙，雙腿抽搐，要不是他被捆在皮帶上就該彈出去了。沒過多久，上條恭介就不動了，同時他頭上的頭盔發出灰蒙蒙的光，攫取上條恭介最深刻的記憶，開始造夢。

    衛宮士郎把靈能調到最低，接下來隻要維持靈能供應就行，能不能挺過來就要靠上條恭介自己了。

    一時間房間裏隻有金色和藍色的光，以及電流滋滋的響聲。

    ……

    ……

    “唔……我這是在哪裏？對了，靈能點燃！成功還是失敗了？”

    上條恭介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周圍的環境十分古怪，像是魔女的結界那樣扭曲。但和魔女的結界不同的是，這裏並沒有那種令人作嘔的感覺，反而讓上條恭介有一種淡淡的懷念和溫馨。

    真是見鬼了！

    上條恭介滿臉晦氣，尋找出路，不管怎麽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和衛宮士郎匯合，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個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的家夥成了他最能夠依靠的存在。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扇門。

    門很輕鬆得被推開，露出後麵蜿蜒曲折的道路，道路黑白相間，宛如蜿蜒的鋼琴鍵。

    道路兩邊從地上長出不知名的翠綠的藤蔓類植物，在不斷生長的過程裏形成了各種各樣、高高低低的櫃台，櫃台以翠綠的枝幹為主，有的上麵還有一兩片葉子。滿滿的夢幻風格，精靈的國度莫過於此。

    櫃台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孩童的玩具擺在最低的台子上，接下來是塗鴉，滿分shi juan，獎狀，曲譜……

    櫃台越來越高，孩子漸漸長大。

    上條恭介沉默地拿起那張曲譜，那是他第一次在見瀧原音樂廳演奏的曲子，也是他和美樹沙耶香第一次相見，亦是緣分開始之地。

    這是一個展廳，是名為上條恭介的人生展廳。

    上條恭介突然回憶起那天，美樹沙耶香偷偷鑽進後台，看見自己滿臉驚喜，眼睛閃閃發光。

    那一刻，阿珍愛上了阿強。

    上條恭介捂住臉，苦悶的話語從指縫流出。

    “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關注我了嗎，我為什麽會沒有注意啊……真是糟透了……”

    上條恭介沒有停留太久，現在想什麽都無濟於事，還不如繼續向前走，什麽都要出去才能彌補，他才不是沉迷過去的軟蛋。

    但很快前麵就沒有可以走的路了。

    漆黑荊棘從木質的台櫃裏生長而出，層層疊疊的藤蔓和毒刺堵塞了大部分通道，隻留下狹窄的空隙，毒刺的尖端還泛著幽幽的綠光，一把斷開的小提琴被纏在荊棘深處。

    走是可以走，但一定會被荊棘刮的遍體鱗傷，說不定還會中毒。

    淺淺的影子帶著悠揚的小提琴曲，跳著芭蕾前行，速度飛快的掠過上條恭介的身邊。

    “小爽！”

    上條恭介驚呼，那個影子他太熟悉了，那就是美樹沙耶香的背影，在經過他身邊時仿佛還能聽見少女爽朗的笑聲。上條恭介伸手去抓，但人怎麽可能抓住影子呢？影子很快消失在荊棘裏。

    現在問題很明顯了，到底要不要進去？

    上條恭介咬咬牙，向空隙走去，他怎麽可能在這裏停下？他已經發過誓了！而且影子明顯在暗示他什麽。衛宮士郎最後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不論如何，他都要堅持自己的心。

    動動腦子吧，上條恭介對自己說。

    如果前麵的展廳代表的是他天真無邪的童年，被荊棘占領的通道很可能代表他車禍後躺在醫院裏的那段時間，那這個影子代表的不是很明顯了嗎？

    這是他犯下的錯，也要由他來贖罪！

    好痛！

    荊棘的尖刺輕易的刺入上條恭介的手，除痛苦外，還有別的東西流進來了。

    失控的汽車朝自己撞來，過去的光景差點讓上條恭介鬆手，但他立刻抓緊。汽車從他身體上穿過，那隻是一個過去的虛影。

    他果然沒猜錯，那是導致他殘疾的車禍！

    “別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區區痛苦我早就習慣了！”

    真是帥氣！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說出這樣的話，他突然有點明白衛宮士郎裝逼的感覺了。

    自己果然被那個混蛋感染了！

    “不過感覺不壞啊！”

    上條恭介興奮的咧開嘴，如果這是真實的身體，現在就該是腎上腺激素飆升，力量上升，痛感大幅下降。

    他大步向前，每次都被荊棘貫穿手腳，痛苦的記憶如毒痛入骨髓。可上條恭介沒有停下，反而速度越來越快。

    他說過一定要保護她，倒在這裏算什麽！

    少女的影子在荊棘的縫隙裏越發清晰，甚至能看見少女的衣角。最後影子停下腳步，轉身捧著海藍色的寶石向他走來，帶著耀眼的光芒。

    上條恭介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那是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美麗，是少女對他最真摯的愛情。

    他用力抱住了光和少女，如同燭光般的火焰燃起，轉瞬即成燎原之勢。

    荊棘燃燒，發出痛苦的哀hao，它們想要抓住上條恭介，把他拖入回憶的深淵，讓他徹底的在痛苦裏沉淪。

    但燭光成為最堅實的壁壘，一步不退，荊棘隻能在絕望裏消失不見。

    他成功了，周圍的一切都在火焰裏灰飛煙滅。幻影和現實在這一刻失去界限，明明隻是影子，卻能感受戀人的體溫，嗅到少女身上好聞的香味，甚至還能聽到少女心疼的話語。

    “恭介……”

    嗯？聽到聲音？

    上條恭介這才發現他已經回到現實，身後的電椅已經變成一堆廢鐵，懷裏的戀人雙頰緋紅，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擔憂。

    “雖然我不想打擾你們，但上條恭介同學，你是不是該先把衣服穿上。嘖嘖嘖，看來美樹同學的婚後生活會相當性福啊~”

    聽到衛宮士郎棒讀式提醒，美樹沙耶香頭頂冒出一大團蒸汽，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上條恭介這才反應過來，他向下看去，發現自己身無片縷，整個人瘦的像根蘆柴棍，皮膚上全是焦黑的不明物質，肚子kang yi的咕咕聲清晰可聞，簡直像被人-販子賣到山西挖煤後被警察救出來的難民。可唯獨小弟精神抖擻，仿佛可以隨時大戰三百回合。

    上條恭介大囧，接過衛宮士郎遞來的衣服，遮住要害，急匆匆的去浴室了。他要好好地把自己洗一洗，這味他自己都受不了。

    衛宮士郎沒有關注某個丟臉的娃，倒是美樹沙耶香對頭頂冒蒸汽這波操作蠻好奇的，這又不是在搞笑漫畫裏，腦袋上出水量這麽大，看起來和蒸籠差不多。

    現實裏能做到這樣頂部冒水的隻有植物的蒸騰作用，衛宮士郎嘖嘖稱奇，這是魔法少女的新操作嗎？

    魔法—植物—少女什麽的，想想也蠻帶感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