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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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樓珹在外麵“操”了一聲:“神經病。”

    他搓了搓手心的汗, 心裏莫名其妙地有了一個念頭——小丁的手好滑啊。

    他記不清自己上次跟人牽手是什麽感覺了。事實上他上個女朋友長什麽樣他都給忘了,隻記得眼睛挺大,不過沒有小丁的眼睛大,手好像也沒有他嫩,也不如小丁白淨……

    樓珹暗自嘀咕著,他討厭煙味, 回到自己的床位下麵,他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果然有股細微的煙味。樓珹受不了,換了一件睡衣才爬上床去。

    丁雪潤沒有煙癮這回事, 他抽了一根就滿足了,漱了口, 他把手表取下來後把手洗幹淨了, 也上床睡覺了。

    樓珹賴床, 丁雪潤沒有等他, 自己去食堂吃早飯。

    他早上去教室的時間非常早, 但不是最早的,班上苦學的學生, 六點教學樓的鎖一打開,他們就來了。丁雪潤要早讀, 而遲到時間就是從早讀開始算起,沒有趕上早讀就算是遲到了。

    而樓珹每天都會遲到。

    今天樓珹也沒有例外, 第一節課快下課了, 他才睡眼惺忪地從後門出現。

    他沒穿校服, 而是穿一件黑色的夾克,手插在衣兜裏,台上講課的是物理老師,人稱滅絕師太,看見他這樣,就諷刺地說了句:“樓珹,還沒到下課的點,你怎麽就來教室了?”

    “噗……”有同學笑出聲。

    樓珹站在後麵,看了一眼丁雪潤,發現丁雪潤根本沒有看自己,就望向講台,理直氣壯:“我去校醫室了,校醫室八點過才開門,我一直等著的。”

    “不知道下課再去?”

    “我等不了。”

    滅絕師太嚴厲地盯著他:“你出去,下課再進來。”

    樓珹“哦”了一聲,無所謂地手插褲兜:“那我去拿個東西哦。”

    他走向自己的座位,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被他揉成了一團的小小的透明塑料袋,丟在丁雪潤的桌上。

    他也餓了,在桌上拿了一瓶酸奶,接著手頓了頓。

    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樓珹似乎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垂下頭看了丁雪潤一眼,發現他今天又在假認真——小丁在玩手機。

    樓珹又撥了撥桌上的早餐,仔細地找尋了一遍。

    滅絕師太看他還不出去,眉毛已經生氣地吊起來了:“樓珹,你還沒找到?”

    “你是不是要影響大家上課?”

    “馬上。”樓珹頭也不抬,他確信丁雪潤今天沒給他買包子後,臉色臭得特別厲害,他走出教室前,伸腿踹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弄出了不小的動靜,把前麵認真聽課的同學弄得嚇了一跳,回過頭哆哆嗦嗦地看那位平日裏都還挺和氣的大佬。

    樓珹滿身壓抑,冷著麵容走了出去。

    滅絕師太聽見他弄出的動靜,本來要罵他,結果樓珹走得太快了,她的罵聲剛剛卡在嗓子眼裏,樓珹就跑了。

    小兔崽子。

    丁雪潤什麽反應都沒有,他捏著筆,最後伸手打開了樓珹放他桌上的小袋子。

    裏麵有一管燙傷膏,還有一盒創口貼,一瓶消毒噴霧。

    滅絕師太本來是讓樓珹在外麵罰站的。

    結果樓珹出去後,直接就沒人了,他跑去了籃球場。

    但這才剛剛上午第一節課,誰沒事逃課打籃球,就隻有樓珹一個人,他在籃球場一個人來回運球、灌三分、灌籃,弄得滿身是汗,他好像不知疲憊一樣,肆意地流著汗。

    下課隻有十分鍾的時間,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操場,也沒有班級第二節課就是體育課,所以這整個偌大的操場,就隻有樓珹一個人的揮灑汗水的身影。

    操場離高二教學樓還有...點距離,走過來要穿過兩棟教學樓,要繞過體育館和學校的一段綠化帶,至少得走上五六分鍾。

    丁雪潤還要趕著上下一節課,所以走得很快。他走到體育館背後的小路上——這裏正好可以看見籃球場的方向,樹蔭茂密。

    他站定,過了一分鍾就走了。

    樓珹似乎正準備休息,他停下灌籃,籃球在地上輕輕彈跳,劃出優美的弧線,他望向教學樓上課鈴響起的方向,隻看見茂密的樹蔭後一個穿校服的背影快步離開。

    樓珹感覺背影眼熟,但他沒有在意。

    丁雪潤回到教室後,那天周五,一整天都沒有見過樓珹了。

    他這種外地來的學生,周末大多都待在學校學習,有的會去外麵上補習班,有的會趁著周末出去玩。

    他們六中原本星期六要補課一天的,後來不知道被誰給舉報了,學校就再也不給學生補課了。

    有些學生高興,有些學生卻覺得吃了虧,尤其是學生家長,埋怨道:“現在補習班好貴的啊,一節課兩個小時三百起步,那個舉報的人不知道怎麽想的!學校給我們做家長的省了多少錢啊!”

    丁雪潤覺得沒課挺好,他上午便早早地出門,查了市區的公交路線,坐地鐵然後轉公交,去了一家名叫向日葵的殘障人士家園托養中心。

    他之前在網上了解過這個托養中心,裏麵住著大量的殘障人士,小到幾歲孩子,大到花甲老人,整個家園住有四五十個人,他們有的呢,早年因鐵路事故導致大腿截肢,被家裏人送到這裏來,有的呢,從出生開始就是智障兒,和常人不同,他們被家人放棄,也被送到托養中心來。

    這是一群被社會拋棄的人。

    丁雪潤提前打過電話,一過去就見到了院長,發現這個來電的誌願者居然是這麽小的學生,院長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失望來。

    “丁同學,你還在讀書吧?”

    “嗯,我周末沒有課,可以過來幫點忙。”丁雪潤提著一個大的手提袋,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整個家園看起來並不大,這其實就是小區鋪麵,朝外有個門,朝內也有個門。

    丁雪潤是先進入小區,才按門鈴進來的,因為他打電話時,對方特地告訴了他:“外麵的門我們上了鎖,是出不去的。”

    聽見丁雪潤的話,院長勉強地笑了一下:“那謝謝你了,我替孩子們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孩子。對了丁同學,你帶了身份證和學生證嗎?先做個登記吧。”

    他跟著院長進了辦公室,院長看見他的學生證:“你是六中的學生啊。”

    “是。”

    “那你成績一定很好,”院長笑著說,“你一看就是好學生。”

    丁雪潤說:“院長,您這裏有家園裏病人的資料嗎?我想了解一下他們。”

    “有的。”院長調出電腦裏的資料來,“你就在這裏看吧,這些資料不能外傳的。”

    所謂資料,就是每個病人的姓名、照片還有醫生診斷證明。

    丁雪潤一邊慢慢地看,一邊聽院長說話。

    “向日葵家園成立挺久了,九五年成立的,經曆過三次搬遷,名字也換過兩次。”

    “靠著一些社會愛心人士、政府的支持,也維持到了現在。”

    院長說了一會兒,又以一種溫和的目光望著丁雪潤道:“丁同學,現在像你這麽有愛心的孩子不多了。”

    丁雪潤臉上有一絲落寞,接著笑了笑說:“我家裏人和他們一樣,所以我很想做些什麽。”

    “可憐的孩子。”院長道。

    “不過我錢不多,也沒法為家園做太多。”他說完彎腰從自己帶來的手提袋裏拿出來一些文具,“我聽說這裏小孩子很多,所以就帶了點他們用的上的東西來。”

    ...   院長看見這些市麵上很少見到的、漂亮精巧的文具,非常高興,站起來跟他說謝謝:“你還是學生,就這麽有心……”

    丁雪潤說應該的。

    他母親是個聾啞人,天生有缺陷,可是長了一張漂亮得讓人驚豔的臉蛋,跟丁兆文在一起不久後,就生下了丁雪潤。

    聾啞人和健全人的結合,仍有一定幾率產下聾啞兒童,丁雪潤剛出生時不哭不叫,丁兆文沒有去管孩子,第一時間去看妻子。

    妻子又聾又啞,聽不見孩子的哭叫聲,非常著急,比劃著手語,問丁兆文孩子怎麽樣了。

    護士在孩子屁股上擰了一把,丁雪潤才哭出來。

    丁兆文安慰妻子說:“他哭了,出聲了。”

    不知是什麽原因,丁兆文對小孩不太好,生活上不苛待他,但是在感情上……他並不是一個好父親。

    丁雪潤從前年紀小,那時候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上沒有缺陷,所以父親才不喜歡他。這漸漸地就成為了他的一種偏執,他會鑽牛角尖,學會抽煙後不久,他往手上燙了第一次。

    那種痛感很隱秘讓他釋放了壓力,他暢快地看著那塊爛掉的皮肉,感覺自己身體上有了缺陷,心理就會變`態地得到一定的滿足和安慰。

    不過他控製得很好,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也不會做更過分更可怕的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