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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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就把丁雪潤的手捧到唇邊吹了吹。

    丁雪潤愣住幾秒,仰頭望著他。他看見樓珹特別認真地呼著他的手指, 熱氣吹拂在皮膚上,暖暖的, 癢癢的。他站著沒有動,單是這樣看著樓珹, 最後嘴邊慢慢浮出了笑意來。

    樓珹看他笑,瞪了他一眼:“還笑呢,燙得這麽嚴重!要去醫院了!”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潤的,水就那麽滴下來,滴在丁雪潤的手背上。

    樓珹用拇指抹去。

    “樓珹, 我的手沒事,”丁雪潤仰臉對著他微笑, “不是燙傷, 是凍瘡, 你沒有見過嗎?”

    樓珹顯然是一怔,健康的小麥色麵頰忽地一紅,咕噥一聲:“我不知道, 凍瘡原來是這樣的嗎?我看著好嚴重,要去醫院嗎?”他這麽說著,也沒有把丁雪潤的手放開, 低頭仔細端詳著他的手指, 心裏莫名回想起丁雪潤有一天給自己抹護手霜的異樣感覺。

    他神情都染上了心疼, 然而自己並未察覺,隻有一直望著他的丁雪潤發現了。

    他抿唇笑了:“不礙事,我以前也長,有時候幾天就消了,有時候半個月。消下去了手也不會腫了。”

    很多人長了凍瘡手會變得粗大一圈,他不會。

    樓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手指:“那……痛不痛?”

    “也不痛,就是會癢。”

    樓珹低低“嗯”了一聲,又輕輕地摸了摸。丁雪潤把手抽回來了:“別摸了,摸的我好癢。”

    樓珹從丁雪潤給的手提袋裏拿出了一個盒子,裏麵還有幾個盒子,包裝得都很精美,特意用帶印花的包裝紙裹了起來。樓珹感覺像是包書紙,丁雪潤好像很喜歡買這種亂七八糟的文具的感覺。

    他在旁邊像拆禮物一樣拆包裝,丁雪潤問他:“寒假作業寫了嗎?”

    “有寒假作業?我怎麽不知道。”

    “有的,”丁雪潤無奈,“我還幫你把發下來的試卷全部收了起來,放在你書包裏,你是不是放假後就沒有開過書包了?”

    樓珹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也不會做……我好久沒有寫過作業了。”因為老師也不管他,連抄作業都懶得敷衍。

    他不想在這種學習的話題上繼續下去,果斷轉移了話題:“這個糖長得好漂亮,哎呀也好吃!你是怎麽做的?”

    丁雪潤大致說了下製作方法,什麽熬化蔗糖,用了多少克芝麻和多少克幹桂花作為原料……樓珹反正聽不懂,隻會誇他厲害,說:“潤潤好聰明。”

    下午樓珹本來想帶丁雪潤去看喜臨門糖果廠,但是那家糖企生產的糖樓珹吃了,覺得一般,決定重新換配方。

    他掐指一算,反正丁雪潤也快生日了,樓珹想,可以等那一天再帶他去,當成生日禮物嘛。

    而且丁雪潤也有事,他下午要去向日葵殘障人士家園托養中心做義工,他幾乎每周都去,隻有放假這幾天沒有去。

    樓珹推著摩托車跟他一起走出小區,問他去哪,丁雪潤說:“清泉路那邊。”

    “那跟我挺近的啊。”那邊屬於城中村,幾年前的時候還沒有開發出來,地價非常便宜。樓珹跟他爸看他總在公路上騎車,覺得不安全,就掏錢買了百畝地,修了個堪比專業的摩托車賽道。而且由於占地麵積太廣,有一半就空了下來,後來從國外移植了草坪,打造了一個擁有大片果嶺的高爾夫球場。

    樓宏業有時候請一些老板過來打高爾夫。

    由於是完全私人的一個球場外加賽道,連當地人也不知道那裏是幹什麽的,在地圖上一劃拉,居然是個什麽礦業有限公司。

    而丁雪潤口中的清泉路,就在那旁邊。樓珹每天從那裏經過,都有記憶了。

    ...“你怎麽去?”他看著背著書包,模樣特別乖巧的丁雪潤。

    “坐公交。”

    樓珹臥槽了一聲:“那麽遠你坐公交?得坐多久?打車吧。”

    “我坐地鐵再轉公交,一個多小時吧,不是很久。”

    “不行不行,你這還病著呢。”

    “凍瘡而已。”他把手放在衣兜裏插著。

    “不行!今天才初六,沒開學沒上班呢,我看新聞上說地鐵站擠爆啦!你這麽矮這麽瘦弱去湊什麽熱鬧,小心被人擠成餅。”樓珹心裏是很想送他過去的,因為確實離得很近,但他摩托車不載人這個規矩……從來沒有破例過。

    連嶽筠有次想坐他的車,樓珹不敢說不行,隻說“危險”,然後就不讓嶽筠坐他的車,愛護得不得了。

    摩托是他的老婆,別說坐他的車了,碰都不讓人碰的,誰碰一下他跟誰急。

    他猶豫不決了半天,坐在摩托車上沒有動。

    丁雪潤看他也不說話,就跟他揮手說再見:“樓珹,我得趕緊過去了。”

    “站住。”樓珹轟了下油門,“你回來。”

    丁雪潤回頭,看見樓珹滿臉認真地在糾結,最後,他仿佛下了一個特別重大的決定,咬著牙說:“你在這兒等著啊,我回去換個摩托車。”

    他現在騎的這一輛紅色mvagusta ,是他的新歡,被譽為兩輪的法拉利。而他車庫裏還有一些排量小的,250cc的摩托,是專門買來參加crrc賽事的摩托,他不是那麽地愛惜,但也從沒讓人碰過。

    樓珹反複說服自己:“十萬塊的川崎而已,它還不配做我的老婆!潤潤坐就坐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就這一次……”

    他騎著車回去,大概五分鍾又換了一輛沒有那麽拉風,但在路人眼裏依舊酷炫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黑色川崎出來。

    樓珹在丁雪潤麵前停下車,長腿微曲佇立在地上,他把自己的摩托車頭盔遞給丁雪潤:“騎車的時候很冷的,你戴上。”

    “那你怎麽辦?”

    “哥看起來像是怕冷的人嗎?”樓珹一揚下巴,往前麵坐了點,給丁雪潤空出一個座,“上來。”

    他跨坐上車的時候,樓珹特別緊張,第一次總是緊張的,他從來沒有騎車帶過人——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頭一次。

    “坐好沒?”樓珹低頭檢查,沉聲告訴他,“你把腳放在這裏,還有,我騎車的時候你得抱緊我的腰,不然會被甩下去的,懂?”

    丁雪潤點頭,說好,接著,他把樓珹剛才給自己的頭盔,給樓珹戴了上去。

    “你做什麽?”樓珹回頭看他。丁雪潤從沒有用過頭盔,但他看見構造就知道怎麽用的,他一邊給樓珹係好頭盔的安全帶,一邊透過玻璃盯著他道:“冷的話我就靠著你的背,你擋著風,我就不會很冷了。”

    樓珹有點愣,心湖像是忽然被人丟下了一顆石子般,微微蕩漾起了漣漪。

    他慢吞吞地應了一聲,覺得頭盔戴上空氣就顯得不足了,他怎麽開始有點熱了呢?

    樓珹佯裝無事發生,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轟上了油門給川崎熱身,聲音透過頭盔傳出,音色變得更沉:“你手套是露指的,肯定會冷,把手放進我衣兜裏,這樣就不會冷了。”

    丁雪潤應了一聲,手臂從後麵纏繞上去,找到樓珹的衣兜,輕輕把手放了進去,把他摟緊了。

    樓珹太緊張了。他感覺到丁雪潤整個人都貼著自己的後背,頭很溫存地靠著他……兩個人的腿也是疊在一起的,而丁雪潤的手離他的腹肌隻隔著一層毛衣——

    這是一種近乎親密的擁抱姿態,讓樓珹暗暗叫苦,發誓以後再也不騎車帶人了,原來騎車帶人是這麽痛苦的事情!他都快燒起來了!丁雪潤你丫腿往...哪兒放呢!

    他往常騎著大排量的mvagusta,在馬路上非常拉風,橫衝直撞。或許今天是因為他換了一輛便宜車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今天史無前例的載了人,樓珹騎車不敢騎太快了,溫溫吞吞的,怕刺激到丁雪潤。

    騎車跟坐公交速度差不多,也是一個多小時,樓珹上了清泉路,問他:“潤潤,你在哪裏下?”

    結果沒有人回應他,樓珹微微動了動,可是丁雪潤抱他抱得很緊,手臂像是長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樓珹想他估計是睡著了,忍不住嘀咕:“這麽暖和嗎,這都可以睡著……”

    他左手摘掉頭盔,低頭隨意地咬掉右手的皮手套,接著把手伸進自己的衣兜裏,打算把丁雪潤的手拿出來。

    就在他手放進去的瞬間,丁雪潤好像是醒了,有點迷糊地仰起頭,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像一隻奶貓似的,驚得樓珹側頭過去,嘴唇擦著他雪白的臉頰而過。

    丁雪潤皮膚柔軟的觸感在冷冽的空氣中像雪糕似的。

    樓珹眼睛忽然瞪大,心跳如擂鼓般,驚慌失措下差點立不住了,身下的摩托晃了一下,把他給晃醒神了!

    丁雪潤下巴很快離開了他的肩膀,隻是他好像還沒有徹底清醒,額頭抵著他的後背,聲音很迷糊:“樓珹,到了嗎……”

    “還沒……你想睡就再靠會兒,”樓珹在衣兜裏摸了摸他變得很溫暖的手指,壓低聲音道,“在哪裏下?”

    “前麵那個小區門口。”他聲音懶懶的。

    樓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你去那裏幹什麽?有親戚住那裏?”

    “不是,小區裏有個殘障人士中心,我去做義工的。”

    “哦,義工。”樓珹心想,小丁果然是好孩子,而且是很好很好的那種,他們學校那麽多學霸,有幾個人跑出去做義工啊,善良又很可愛。

    樓珹重新戴上了頭盔,他一隻手插在兜裏,舍不得拿出來,另一隻手握著車把手,騎得特別特別慢,慢吞吞地挪到了小區門口,他才道:“潤潤,到了,還困嗎?”

    丁雪潤搖了下頭,意識到樓珹應該看不見,他就把手從樓珹兜裏抽了出來,說自己不困了。他雙手撐著樓珹的肩膀,單腳撐地,另一隻腿跨下了車。

    “謝謝你了樓珹。”

    “不謝,”樓珹戴著頭盔,看不見神情,他隨手一指,“我就在那裏,前麵十字路口,有個被圍起來的園區,我在那裏騎車。”

    丁雪潤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就嗯了一聲,又說:“謝謝,那我就走啦。”

    樓珹把車把手捏得緊緊的,手汗幾乎要滲透了他的皮手套:“潤潤!”他把丁雪潤叫住了,長腿落在地上,“那個……你做義工,要做到多久?我騎車帶你回去吧,反正,嗯……就很近。”

    他給自己找了個超棒的理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