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院牆落瓦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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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後,宋令箭指使著韓三笑將海漂扛扶起來,黑色的大氅在他身上傾瀉如瀑布,看起來那樣英偉高大,海漂疲倦地眨著雙眼,早上他吐了口血,也不知是瘀在心裏的血或者是傷重的血,我很內疚,是我任性。
海漂遲鈍地向我這邊看來,宋令箭和韓三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海漂盯著門縫,似乎就在透過門縫在看我的臉,他輕微地對著我笑了笑,他笑得那麽包容那樣溫柔,好像能看到我的無奈,能讀懂我的愧疚。
他輕輕張了張嘴,好像在叫“飛……”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下文。
很快的,他們帶著海漂走了,他就像個木偶,任由韓三笑扛扶著,腿腳不便地踉蹌著,三人消失在巷拐角。
我開了門,從陰暗沉默的角落裏走了出來,看著門上夏夏掛的木牌流出了淚:店主抱恙,停業幾天。
原來他們剛才盯著看的不是門縫後的我,而是掛在門縫邊上的這個牌子,他們一定認為我鐵了心要生他們的氣,鐵了心要跟他們絕交,所以宋令箭不願再受氣,帶著海漂一起離開這裏,離開我。
穿巷風穿來,雖是初秋,卻吹得我渾身冰涼。
回屋的時候,我看到院角又落了一塊牆瓦——怎麽回事?又落了一塊?昨晚上我好像沒聽到落瓦的聲音啊,還是我睡得太沉了?
不行,再這麽落下去,院子裏全是碎瓦不說,時不時的還要吵到別人。我收起落瓦,回房穿戴好,走出家院。
街上人來人往,隻是大家都顯得有點沉默,李瓶兒遠遠地叫住我道:“燕飛,怎麽了,身體不好呀,穿這麽多衣裳?”
我裹了裹衣襟,看看李瓶兒還穿單層裳,我卻都要加衣了,但還是覺得冷,可能身體虛弱得原因吧。
我笑了笑:“沒,入秋了怕有溫差。”
李瓶兒道:“你上哪去呢?好幾天沒見你街上走了。”
我:“家裏院牆落了些瓦,想去找石師傅幫我漆下。”
李瓶兒道:“石師傅?這些天我也找他呢,好像一直沒在,不知道是不是出鎮去了。”
我心裏沒來由一咯噔,怎麽又有人不在鎮上?
李瓶兒拉了拉我,小聲道:“你知道麽,趙胖子一家連夜走了,以前的家丁家從也都一個沒留下。”
我一想,李瓶兒以前就是趙夫人的丫環,可能會知道點什麽,便問她:“我正奇怪呢,你有沒有聽衙裏的誰說過什麽?”
李瓶兒搖了搖頭:“沒有,所以才覺得奇怪,照理來說他們若是要走,總會有來告個別什麽的,好像突然之間連話都來不及說,突然就沒了似的,心裏挺磣的。”
我的心裏更磣,我明明白白的聽到昨天夜裏韓三笑的話, 趙大人一家根本沒走出鎮,那他們一家連同家丁在內的十幾口人,到底去哪了?埋……埋了?
李瓶兒見我一臉驚恐,握著我冰冷的手道:“你呀,家裏就三個女人,半夜三更有事沒事讓韓三笑多上你那繞圈,夜了院裏點個燈,心裏也踏實。院牆落瓦了——”李瓶兒停了停,皺眉盯著我手上的落瓦。
我奇怪她怎麽停下來了,問道:“落瓦怎麽了?”
李瓶兒道:“你這落瓦,好像不是從根上掉下來的呀,中間斷開的這麽整齊,好像是叫誰磕斷了,攔腰裂開掉下來的。”
我認真一看落瓦,中間的斷縫整齊平整,還真不是根部不粘掉下來的。
李瓶兒馬上拉著我的手道:“該不會是哪家賊人這麽大膽翻牆入院了吧,這不行,石師傅不在,要趕緊找人補上,最好多插點鐵片什麽的,我家院子前幾天就整了些,還有多,我現在就帶你回去取,讓牛哥幫你按上。”
我揣著心跟著李瓶兒快步走著,心裏怕得要命,小鎮向來太平安全,我晚上幾乎都不栓院門,方便韓三笑夜了路過進來吃點喝點,這落瓦掉得古怪,那前幾天那片難道也是中間斷裂落下,真如李瓶兒說的,是誰翻牆入院不小心碰掉下來的麽?這是要防著誰呢?
難道就是洪嬸留字上的那個“他們”,這個他們到底是誰?
李瓶兒到了自己家才鬆開我的手,院子裏張羅著給我找用剩下的鐵片。
我抬頭看了看李瓶兒家的院牆,本來種著好些蔥的院牆頂上現在都插著鐵片,清新的院子一下子就變得戒備十足,冰冷嚴肅。
李瓶兒把鐵片放在一個籃子裏,有些費力地提過來放在邊上給我看了看,冰冷冷的讓我感覺寒毛直立。
“這麽點鐵片還真重呢。牛哥這會還在地裏,等他回來了我讓他給你拿去,順便給你按上。”李瓶兒臉上紅菲菲的非常嫵媚。
我有點不自在地點了點頭,我剛跟韓三笑宋令箭吵了架,現在又在院牆上按鐵片,好像在跟他們宣布著什麽一樣。
李瓶兒湊進我聞了聞:“呀,你身上怎麽還有那股臭味道呀,你這懶丫頭,都沒好好洗衣裳。”
我一看自己的衣服,的確就是上次那套李瓶兒嫌臭的衣服,但是我已經洗過好幾次了,哪還會有味道呀!?
我聞了聞,道:“沒有呀,沒味道呀,你這鼻子。”
李瓶兒像狗一樣仔細聞著:“有呀,可能你自己習慣了,沒聞出來,就是沒上次的濃了。你還是再洗洗吧,這味道聞著就覺得不吉利呢。”
我不安地點了點頭。
李瓶兒問我:“你最近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麽撲閃撲閃的聲音啊?”
我搖了搖頭:“沒有呀,我睡得挺沉的,沒聽到有什麽聲音。”
李瓶兒道:“我也說不上來,好像有鳥兒地費力的拍翅膀似的,牛哥說前幾天在地裏撿到好幾隻死鳥,怪嚇人的。”
死鳥?
我問她:“什麽鳥?烏鴉嗎?”
“不是吧,也不知道是什麽鳥,你說今年怎麽這麽多怪事呀,真不吉利。”
我苦笑了笑,說:“天氣變化,可能就是這樣,別想多了。天要黑了,我要回家了。”
李瓶兒送我到巷口:“一會留個心眼呢,牛哥一回來我就讓他上你那去。”
“恩好。”我一轉頭,臉上就寫滿了恐懼,我不敢在李瓶兒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害怕,因為那會增加她的恐懼,好些沒來由的事情像針一樣時不時紮到我,看來他們都覺得最近很古怪,更別說見過古怪事情的人我了。
夕食未到,天還有亮光,牛哥就來了,他是個很老實也很沉默的人,我給他放好的高凳,他正安靜地坐在院門的左頭插鐵片。
我在邊上看著,不安地囑托了一句:“不用太尖的,我看著心裏慌。”
牛哥點了點頭,說:“好。”
我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問道:“渴麽?我去給你倒點水來,要熱的還是冷的?”
牛哥說:“熱的吧,謝謝。”
我回水房給牛哥取了壺茶,經過後院的時候看到夏夏的被單鋪在筐羅上曬著,這丫頭,自己曬了被子也不記得囑托我幫她拿回來。
幸好夏被單薄,我一隻手扯起就能卷好,我一扯,就感覺有不對勁——
被單中間鼓鼓的像是有什麽東西,隱隱的還將被單染濕了——
我的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也不知是我軟弱無力,還是這被單下麵的東西勾住了,我輕拉了幾把都沒攔過來,稍大一用力,被子嘩拉一聲被劃破了,被覆蓋住的東西從破洞的口子裏露了出來,我的心像突然被一隻爪子緊緊抓住,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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