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金線詭異呈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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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空空地被她們推到了街上,昏頭漲腦地回到了家,夏夏在院子裏擦著午飯要坐的凳子,見我兩手空空回來奇怪道:“這麽快回來了啊?菜呢?”
我木然道:“金線……金線出事了……”
夏夏一頭霧水:“啥?”
我走進繡房,扯出幾團已經圈過的金線線球,提起簷角下烘布的熱水壺,直直地澆了下去——
“飛姐!——啊!——”本要阻止我的夏夏見到金線纏出的黑煙尖聲叫了起來!
金線被灼成了烏黑的顏色,發出難聞的味道,我才開始有了些知覺,無力地地倒坐在了地上。
夏夏尖聲叫道:“怎麽會這樣?!這線——這線是假的?!”
那股黑煙像毒坨的信子,縹縹緲緲地鑽進我的喉嚨,我忍不住咳了幾聲,喉間又有了血腥味:“把這些、還有繡房裏有問題的線全整出來,拿到後院……燒了吧。”
夏夏柳眉倒豎,尖銳道:“燒了?那就沒有證據了,而且若是假的,我們也好拿回去退換啊——”
“我們不需要證據,隻要一個理,你懂嗎?”我腦子裏冰冷地浮起金娘的臉。
夏夏咬唇不語,我知道她很不情願,她總是說我太過仁義,太過寬容,但是她不懂得我心中滿滿的不祥感,也不懂我那些噩夢的真實感,與我生意來往這麽多年的金娘,怎麽會突然這樣?
夏夏動作麻利地照著我說的做了,因為最近與鄭府的生意,這一個月我囤了往年一年的金線量,堆了整整三個大盆。
“真的要燒嗎?”夏夏有點心疼。
我點了點頭。
“我能不能留一團,好拿來做對比?”
夏夏做事的確周全,我點了點頭。
金燦燦的金線團在火盆裏著了火,火苗一直很低,像線裏頭浸染著無數陰森潮濕的東西一樣,就連帶出來的火苗都是黑的,發出難聞的惡臭。
夏夏捂著口鼻,嗡聲道:“這味道也太難聞了,飛姐你還是別呆在這裏了。一會兒燒好了我收拾扔到外麵去埋了,總覺得這味道也很不吉利。”
像是要驗證這句話似的,夏夏剛說完,火盆裏一直低燒的黑火一下像爆炸了一樣躥得老高,騰空漫散開濃重的黑煙,隨著黑煙的擴散流濺出好多火星子,嚇得我倆驚叫著逃開了。
“飛姐你沒事吧?!”夏夏慌亂檢查著我是否受傷,我嘶了一聲,手背近腕處濺著了火星子,烏黑的一點,已經破了皮。
“一點小傷,你呢,你離得近,沒濺到吧?”我按著手背上的傷口,感覺它的熱力還一直在往我骨血裏麵鑽。
“我沒事,你快去前麵吧,這味道太大了,趕緊處理一下傷口,可別留疤了。”夏夏推著我把我趕回了前院,生怕我再受任何傷害。
“怎麽回事?”我一到前麵就見到宋令箭來了,劈頭蓋臉的問我。
韓三笑緊隨其後,捏著鼻子:“我的天哪,你家茅坑炸了嗎?這麽臭,這麽大的煙!”
“沒有。燒了些有問題的金線,不知道怎麽火就著大了,我們也嚇了一跳。”
“什麽金線,能燒出這味道——你臉色怎麽這麽差?”韓三笑仍舊捂著口鼻,露出半張眉目分明的臉,居然感覺十分好看。
“我……嘶……”我腕上受痛,低頭一看,被火星子濺出來的傷口流出了黑色的膿血。
韓三笑顯然也注意到了,一個箭步過來,握著我的手看了一眼,正色對宋令箭道:“你快給這娘們處理一下,我去後頭看看,誰都別進來。”他一邊撿了條布巾圍在臉上,一邊幫我把廳通向後院的門都順便帶上了。
我斜眼看著他,這家夥,又在擺什麽陣譜呢?
宋令箭居然也沒有酸他,低頭很認真地研究我的傷口,看了一會兒,她拿出銀針,在我傷口邊上紮了幾針。
“燙傷而已,塗點傷藥就好了,哪有這麽嚴重還要紮針?”雖然宋令箭手法嫻熟,但看著明晃晃的針我還是有自然的抵觸。
“你說金線怎麽了?”宋令箭低著頭,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脖頸,因為在紮針,她將語聲放得很輕柔,氣打落在我手背上,如清風煦雨,溫溫軟軟的。
我的眉毛一下擰成了結:“出事了。鄭小姐大早來跟我說,送去的繡樣有問題,我都驗過了,金線不對勁,不知是摻了假還是加了別的。方才與夏夏整了好些出來,氣得我一把火把它們都燒了,結果你看到了,連著自己也遭殃了——唉,從沒遇上這種事,接下來肯定焦頭爛額,多半是顧不上給你們弄好吃好喝的了。”
宋令箭停了動作,抬頭飛快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淺淺淡淡的,帶著雲煙雨影的繾綣。
夏夏小聲歎了口氣:“都什麽時候了,飛姐還擔心這些不相幹的事情——傷口好了麽?我去拿紗布——”
韓三笑蒙著半張臉提著個大布袋就出來了,向來提個水壺都要哭天喊地作一番死的人,這回一聲不吭地出院去了。
“好了。”宋令箭拔了銀針,飛快插回針袋,但是我還是瞄到了拔出的針尾尾端,泛著淡淡的黑光。
倒是我的傷口已經變紅了,像正常被油星子燙出來的傷口,也不疼,冰冰涼涼的。
我笑道:“真神奇,宋令箭,你不去當大夫真是可惜了。”
宋令箭扭頭看了一眼,跟進來一直沒搭腔的海漂乖巧安靜地坐在石桌後,修長的十指捧玩著一個盒子。
“巷口遇上鄭家小姐,說是為你取的。”宋令箭看著那盒子道。
“為我取的?我不記得我有讓她取過什麽盒子啊?”我好奇地坐在桌邊,跟海漂一起傻頭傻腦地觀察這盒子。
“說是木匠那拿的,裏頭裝著你要的東西。”夏夏拿來了紗布,宋令箭在紗布上抹了點藥,一圈一圈地纏著我的傷口。
我恍然大悟:“哦,是那個啞鈴啊!前幾天好像磕了個角,章師傅拿去修了。有心了,居然還裝了這麽個精美的盒子。”
“取完後盒子要還的。”宋令箭補充了一句。
海漂將盒子交到了我手上,我一接,手一沉,沒想到這巴掌大的盒子竟然這麽沉,盒子四四方方,冰冰涼涼。
我細數了數,四四方方中竟有八個小尖角,每一麵都有凹凸不平的紋路,也不知道是故意刻出來的,還是不小心磕出來的,但看起來並不粗糙,倒像是什麽古物。
“咦,這什麽玩意兒?!”韓三笑一回來就來搶我手上的盒子。
“章師傅拿來裝鈴鐺的盒子,你別弄壞了,要還的!”
“咦,這盒子哪個是蓋子那邊是底?我怎麽沒找到開縫在哪兒?”韓三笑完全沒理我,熊裏熊氣地搖著盒子。
“三哥,我試,我試。”海漂站起身來,比韓三笑高了半個頭,韓三笑平時輕鬆舉高就能躲過我的搶奪,這下根本沒有任何身高優勢,直接被海漂拿走了。
“試你個頭,笨手笨腳的摔壞了怎麽辦?快還我!”
海漂迫於淫威立馬還了回去,一臉委屈。
這兩個人年紀加起來,不到十歲吧?韓六歲和海四歲。
“老子我一定能打開這破盒子。再不然我拿個斧頭劈了它!”
我啐了他一口道:“你將它劈了,我拿什麽還人家?快還我,再開不了我最多再去問章師傅便是。”
韓三笑聳著肩膀道:“不行,我跟這盒子杠上了,若是再開不了,我就跟你姓豬!”
我:“你才姓豬,你上輩子下輩子都姓豬。”
海漂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是天真的學了我昨天教他的話想討好韓三笑,還是裝傻充愣地來補刀,說了句:“豬頭三。”
“你說什麽?你學壞了你,有事沒事一張嘴就罵人,你倆真登對,一個心毒一個嘴毒,能活到這歲數真是祖上積了德。”
海漂無辜地拉了下宋令箭,道:“我誇三哥。”
宋令箭什麽都沒幹就燒了一身戰火,瞪著韓三笑:“你是五行欠殺陽壽太長了吧。”
韓三笑抱了個拳:“謝謝您了宋大師,我的五行八字不用你來給我算。”
宋令箭像想到什麽似的,從袖兜裏抽出一張卷成小卷般大小的娟子,遞給我:“舊藥喝疲了,換新的方子用著吧。用量用法都寫在上麵了,讓夏夏去抓好藥,明天開始喝新方子。”
我拿過絹子細細展開一看,還挺長,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大半多的字,有些地方還有朱砂顏色標注了出來,看上去很用心,很認真。
宋令箭的字剛勁纖瘦,每勾每畫都像帶著刀鋒,好看,難認。
我看了半天,笑道:“這字對我,就像神符。”
宋令箭道:“藥鋪那老頭知道就行。用法簡單,次數跟量換了個字而已——”說罷站起身,“我上山了。”
我問她:“早上不是剛上過,怎麽又要上?”
“落了些東西——你不用來。”宋令箭海漂也跟著站起來,說了句。
海漂有些委屈。
宋令箭道:“左邊的屋子我已騰空,你有空去收拾添置一下。你留在這裏幫忙。”最後那句,是吩咐海漂的。
海漂彎著眼睛笑了。他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