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鬼妝夜遊心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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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其實夏夏的這副妝容,我倒是想起了幾天前她被韓兄從霧坡附近被抱回來時,臉上的妝容與現在相差無幾。”

    “你是說,夏夏對這件事情一直心有餘悸,久而久之,釀成了心病?”鄭珠寶問道。

    “是的。她應該也是被自己這個樣子嚇到了,久而久之,反成了鬱結。而一個人隻有在睡覺的時候,睡得深的時候,理智控製是最低的。而一個人睡得最深一般都在半夜時分,於是她夜遊的時間大致都在半夜。夏夏,你自己難道都不覺得有異常麽?”上官衍問夏夏。

    素來膽大的夏夏說話也有了顫抖,驚恐道:““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每天起床,都覺得特別的累,腰酸背痛,好像夢了什麽夢,夢裏一直在奔走之類的,而且臉上也很難受,總是有股味道似的……我隻當……隻當是病著了,沒有放在心上……”

    鄭珠寶追問:“那她為什麽要來燕姑娘的房間?還總是遊蕩很久才走?”

    這時我聽到一直站在門口的韓三笑動了動,我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好像在看著我。

    那個白衣披發的站在我床邊上的女鬼,真的是夏夏夜遊症時扮的?

    上官衍解釋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夏夏應也是想念燕姑娘,夜遊時無意識的就進了燕姑娘的房間想看看她。但是她並不知道自己做了這樣打扮,會嚇著病重的燕姑娘。是不是?”

    夏夏沒有答案,費力地在喘氣——

    “鄭姑娘發現原來作鬼之人是夏夏後,一來不想破壞她與燕姑娘的關係,二來又實在擔心日久燕飛會驚嚇成疾,無奈隻好在夏夏藥中加了*,希望借藥力助夏夏入眠,半夜便不會起來再做那些驚悚之事。為了確保你的*起了作用,起先的幾日你都會半夜去夏夏房中確認,看見夏夏熟睡後才放心離去,是不是?”

    鄭珠寶輕恩了聲。

    夏夏不解道:“即是這樣,鄭小姐為什麽不當麵與我說心中疑問,這樣躲藏遮掩,造成這麽多誤會?”

    “一來她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二來不想沒證實清楚之前說這些事,以免有離間之嫌。再說,夏夏不是也一樣,心中有事,也隻是憋悶著,以致有意者利用你們的猜疑,做出傷害燕姑娘與繡莊的事情麽。”

    “有意者?”夏夏默然念著。

    鄭珠寶小聲道:“既然夏夏妹妹隻是夜遊症,為什麽又要倒了自己的藥,不想讓自己的病快點好呢?”

    難怪海漂說,夏夏跟我一樣不喝藥,原來她也將藥倒了。那——上次我去看她時,聽到藥碗滾轉在桌上的聲音,是不是她剛好在裏麵倒藥?她怕我聞到花栽中的藥味,所以才閉門不見我?

    上官衍道:“因為夏夏並不知道自己患了夜遊的毛病,她所看到的,隻覺得鄭姑娘對燕姑娘的過於保護,似乎都有了故意拉遠她與燕姑娘的嫌疑。起先可能可是猜疑,直到夏夏發現你在她藥中加了*,不知情的夏夏自然覺得你有意加害於她,再說鄭姑娘不僅下了藥,還半夜神色詭異地前來查探,誰都會覺得鄭姑娘定是安了什麽歹意。”

    “我沒有神色詭異!我……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而已……”

    原來這幾個不安的半夜,她們竟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而被我懷疑別有用意的鄭珠寶,竟為我做了這麽多的事,她一整夜一整夜的都不安生吧,要確認夏夏是不是睡深了,還要留心聽著我的動靜。

    夏夏不服氣道:“如果說半夜來我房間、給我藥裏加藥都可以理解,那她為什麽私底下與燕錯會有來往?”

    燕錯?對,鄭珠寶偷偷進燕錯的房間,拿了東西埋在後院,原來夏夏也發現了。

    “我……我沒有!”鄭珠寶委屈道。

    夏夏顫聲道:“我明明看到你三番幾次偷入燕錯的房間,不知拿著籃子與他交換什麽東西,還鬼祟地偷偷埋在後院裏麵。”

    我默不作聲,裝作不知此事。

    上官衍道:“此事我可以為鄭姑娘澄清。整件事要從鄭姑娘發現繡莊金線有假開始。這件事情燕姑娘也知道,鄭小姐是第一個發現線質有假的人。”

    我點了點頭,心裏奇怪,事情怎麽又扯到金線上去了?

    上官衍憂慮道: “金線之事其實才是真正的源頭,因為它發生得最早,而且也最容易被忽視。幸好有鄭姑娘提醒,在下才會注意到這件事。”

    鄭珠寶道:“我也隻是怕這事與死案有關,又不想燕姑娘太過害怕,權衡之下才將此事告訴了上官公子。這幾日我在繡莊幫忙照料,發現有人不聲不響地進了繡房,將裏麵我原先擺放好的東西打亂了,雖然這個人已經盡量物歸原處,但仍舊與我原先的擺設有了差距。夏夏與燕姑娘都不可能進繡房,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唯一有可能進繡房的人,就是燕錯。但是他一個大男人三番幾次進繡房幹什麽呢?

    “恰那幾次,燕姑娘又總是說自己好像見鬼了。於是我也就多留了個心眼。”鄭珠寶歎了聲氣,道,“那日我進繡房拿折子,感覺到裏麵有東西在移動。等我照亮了繡房,又發現並沒有人跡,但總覺得哪裏並不對勁。當時沒有多想,便急著出去點燭照明了。後來我才想起來,之所以覺得怪異,是因為角落裏那個大繡筐突然滿了許多,我記得原先才隻一半不到。自然一開始也害怕,以為是有鬼,但細又回想,若真是鬼,便不用藏在繡筐裏隱蹤跡,那麽,要隱去蹤跡的,就一定是心裏有鬼的人。”

    我說起鬼,我就冷不丁地顫一下。

    “我將這件事情與莊上發生的事情連續起來,便想到了金線的事情。我查了查金線,發現原先分股做好的線都被人動過,而且色澤也微帶異樣,是被人摻了假線。我分明聽燕姑娘說過,假線已經全部燒毀,那麽這些假線又是從何而來?所以我猜測,那個三番幾次暗進繡房的人,目的是為了換線。”

    金線之中又被人摻了假線?什麽時候的事情?

    “那你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說出來,任由那人胡來?”夏夏打斷道。

    “現在時期異常敏感,我不想因為我的一時猜測,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但我又怕燕飛受到傷害,所以隻好將這事告訴了上官公子。”

    上官衍道:“所以我與鄭姑娘協商好,由她與我裏應外合,找出換線之人。為了避免燕姑娘的生意聲譽再受假線所累,所以我從金氏那裏將真線取出,定時交於鄭姑娘,由鄭姑娘偷偷將疑犯手中的假線換出。這樣,縱使疑犯再換線,換來換去的也都是真線。由於在下不能時常前來惹起猜疑,隻得囑托鄭姑娘將換來的假線埋在院子裏,以防疑凶反咬一口,伺機將罪責推在她身上。”

    “那麽說,燕錯說的看到與鄭小姐巷中送物的那個年輕男人,就是你了?”一直安靜的宋令箭突然插嘴道,原來她也撞見過。

    鄭珠寶連忙解釋道:“那是上官公子將真的金線交給我好換下假戲,沒有送物之說。”

    宋令箭冷哼著笑了一聲。

    原來他們帶我來等了這麽久,其實是想要為我找出換真線給假戲的人,但為什麽要來這裏?這跟夏夏夜遊症的事情有什麽關聯嗎?

    我大概是有點猜到了,但還是不死心,喃喃問道:“是誰要在金線中摻假,要這樣害我?”

    上官衍對著那人道:“你本來意用金線之事摧垮燕姑娘的生意,但是與你合作的金娘突然被殺,你隻好單獨行動,借燕捕頭的遺信接近燕姑娘,再入住繡莊,好伺機在莊內繼續換真為假。”

    我咬唇發抖,真的是他——

    上官衍繼續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你看到了夏夏半夜夜遊,嚇得燕姑娘心神大躁病重難醫,對你來說,這也是打擊燕姑娘的好法子,更何況夏夏是燕姑娘最信任的親人,若是此事被發現了,對燕姑娘又是更重的打擊。所以你發現此事後,不僅沒有調解,反而加以隱藏,才另得鄭姑娘與夏夏猜疑更深。”

    夏夏猛地喘了口氣,似乎在瞪著這個人!

    “一切誤會與猜疑,都是因著夏夏夜遊症引起的。任何其中一方知道,誤會自然就說通了。你自然深諳這個道理,所以當你看到鄭姑娘尾隨夏夏夜遊、又在藥中加蒙汗藥後,就開始為夏夏遮蓋夜遊的跡像。”

    沒錯,如果夏夏半夜作鬼妝夜遊,那她第二天起床一定會看到自己臉上的妝容。既然一直沒有發現,那一定是沒看到自己臉的妝——那她的妝哪去了?

    “夏夏夜遊躺好之後,你等著鄭姑娘離開,然後你換去她踩髒掉的布襪,擦幹淨她臉上的妝容,這樣夏夏起早上來,看見自己還是正常的,就不會被自己夜遊時的妝容嚇一跳,更不會去懷疑自己有病。而鄭姑娘看到正常出來的夏夏,自然覺得是夏夏有意妝鬼嚇人,天亮又若無其事了。因為做夢的人,是不會想到洗幹淨臉擦幹淨襪子睡覺的。”

    是燕錯——他用布帕沾了油,為夏夏洗妝,他一個少年人,竟也懂用油洗妝的法子。

    “原來是你一直從中作梗?你暗換金線,又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夏夏怒不可逷。

    沒有人回答夏夏的這個問題,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