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單薄的唇角，瞬間勾了起來。

    邢深倏地邁步上前，俯身瞅到林語耳邊。

    溫熱的呼吸，也肆無忌憚地撲灑在了她白皙細長的頸項。

    林語感覺到頸部的皮膚上，爬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抬眸，他問她：“那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幫他解釋呢？”

    她沒有動，任由男人的氣息將她籠罩著。

    從身後襲來的陽光勾勒著她素淨精美的臉，五官精雕細琢，猶如上帝的神來之筆，柔美的樣貌搭配她溫婉的氣質，仿佛畫裏走出來的人物，找不出任何瑕疵。

    隻是，神情中透露出些許疏離的清冷，笑得很公式化。

    邢深側目，不由得皺眉，慢慢直起了身子。

    身後再次有人經過，將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也傳來了不少議論。

    “你和4年前有些不一樣。”對於身後的情況，邢深視若無睹，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林語身前，皺了皺眉，“這幾年在國際刑警組織過得不好嗎？”

    “沒有。”林語搖頭，心口撲通撲通直跳，臉上卻波瀾不驚，“剛才的事，謝謝你了。”

    剛才？

    她看出來了？

    如果不是恰好有人經過，他幾乎克製不住想要親吻她這種事，她也要道謝嗎？

    邢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從眼底流露出來，表情沉默中又帶著點兒喜悅。

    林語也回神，加快的心跳漸漸平複，小聲解釋了一句：“化工廠。”

    她想了想說：“你告訴了楊所長，我的身份，替我省去了不少麻煩。”

    她年輕，不到22歲，又剛回國不久。鮮少有人知道她是李賢寧教授的學生，清楚她辦案能力的人也沒幾個，自然不會受到重視。

    就像剛才在會議室，她說明了一條很重要線索，但她的話卻被大多數刑警忽略。

    在他們眼中，她隻是局裏派來的年輕技術人員，一個小女孩，沒有表明身份，說的話自然沒有沈教授和邢深他們有分量，沒人在意也實屬情理之中。

    不過，邢深給予了她，旁人未曾給予的尊重。

    林語抬眸，清亮的眼神牢牢鎖定邢深又深又靜的眼，微微一笑：“你分析得很對，這個案子至少應該有兩名凶手。廢棄的地點，其實出入的人員會更加魚龍混雜。挖坑、埋屍、填土……這些事，都需要時間去完成。如果沒有人把風，怎麽能保證埋屍過程不會被任何人看見或是打擾呢？”

    這是從最基本的常識去推理。

    當然，從犯罪心理的角度去考慮，還有更加深層次的含義，值得他們去考慮深究。

    通常情況下，連環殺手有兩類——

    一類，家境好，學識淵博，受高等教育，從事精細的技術工種。實施犯罪前，有詳細的計劃，會精準的設計犯罪中的每個細節，留下獨屬於他的犯罪特征。

    在這起案件中，凶手套在死者頭部的塑封袋和捆綁死者手腳的繩索繩結，就符合這一特點。包括對埋屍地點的精心挑選，也與之吻合。

    還有一類，則恰恰與之相反，罪犯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貧苦人員。

    他們抱怨著社會的不公，對這個世界充斥著布滿，精神和思想極度扭曲。犯罪時會直接將屍體留在現場，手段也極其殘忍，不會刻意去設計犯罪的細節，但會試圖掩蓋留下的作案痕跡。

    鎖定一個目標人物後，他們就會像獵豹一樣出擊，立即完成犯罪，立即離開現場。警方辦案時，偶爾還會混入圍觀人群中，看著冰冷的屍體被抬出來，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回味曾經的犯罪過程……

    能夠出入璋無縣化工廠附近的人員，基本符合這一條特征。

    但埋屍現場呈現出來的證據，又與他們的行為模式完全相反。

    所以，邢深說的對。

    這兩條線索，根本自相矛盾。

    “513白骨案”的參與者，應該至少有兩人。

    一個生活在社會的高層，能夠順利誘捕像杜元華這樣反偵察能力極強的獵物；另一個則生活在社會的底層，能夠自由出入埋屍現場，周圍居民見到他也不會感到威脅。

    林語將這些想法，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邢深。

    但佇立她身前的男人卻沒有急著開口，望向她的眼神也帶著關注。

    良久，她才聽他說：“埋屍地點，或許涉及到個人恩怨。”

    “嗯。”

    “但現場留下來的作案痕跡，在國內沒有先例。”他頓了頓，眉頭緊皺，眼神晦暗莫深，“希望排查附近居民時能有收獲。”

    身旁再次有刑警經過，邢深看了看，止住話題，將目光收回：“聽說你下午就走？”

    林語愣了一下，抬眸看著邢深，猜不透他突然轉移話題的意圖。

    “嗯。”她皺眉點頭，“2點的飛機回B市。”

    瞄了瞄身旁經過的刑警，從會議室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走廊裏變得有些吵雜，他是不想在人前討論案子，還是……

    林語心底倏地冒出一個狐疑的念頭，邢深是在替她掩飾？

    他不希望別人知道，除了偵查死者的身份外，她對這件案子還有其他調查方向的介入？

    高大的身影依舊擋在她身前，在人最多的時候，甚至還往前邁進了一步，將她護的滴水不漏。

    邢深身上剃須水和淡淡煙草味交織在一起的氣息，又一次闖入林語的鼻間，混合室外飄進來的花香，不突兀，卻讓她心頭再次狂跳起來。

    “中午一起吃飯？”他垂眸，牢牢鎖定她的眼，不等林語回答，又匆匆改口了，“還是等案子破了再聚？”

    思緒一轉，林語明白邢深的意思。

    他們“特別行動小組”今天剛到海天市，有不少專家明天卻要離開返回原單位。海天市公安局這邊肯定又是接風又是餞行，加上還有案子要查，邢深不一定有時間和她吃飯的。

    看來這頓別後重逢的聚餐，不得不推遲了。

    “到時候我請吧。”林語笑著，微微抬起了眼眸，想了想，說，“就當替你慶功了。”

    也算報答你4年前救過我的恩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