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小碗裏盛放的湯，小口小口地喝著：“郭凱那邊約了心理專家去協助審問。不過，後期調查我沒參與，想要針對我，沒那麽容易的。”

    “那你在想什麽？”趙素素打量著她，重新拾起筷子，隨意夾了夾菜，“是和這起案件相關的情況，讓你想不明白了？”

    “不是……”林語依舊搖頭，不過被素素這麽看著，她倒是想問一問她的意見，“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趙素素渾身一怔，猛然朝林語看去。

    那張素白的臉上仿佛泛起了一點點紅，說話的語氣也放軟了幾分，林語特別認真地問她：“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感觸這麽大，他好像正在改變我，但改變的是什麽，我卻不知道。”

    從小到大，她看待事物的角度總是趨於理智，素素最了解這一點。

    小時候逗她笑，她也不會笑，別的孩子摔倒了會哭，她對哭也沒有什麽概念。

    即便到了現在，看一部動情的悲劇，素素流淚了，她也依舊不會流淚。會笑，也是因為不想被外界視為擁有高智商的怪胎，林語才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年，慢慢才有了現在的成效……

    總的來說，她對情感以及情緒的表達，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為了迎合世人的目光，林語才一直追求、並將自己偽裝成正常人。

    但迎著素素微異的眸光，她還是疑惑了片刻：“上次你說我變得婆婆媽媽的，會和這件事有關嗎？”

    趙素素緩緩點著頭，思緒不由地飄遠。

    其實不是林語婆婆媽媽的，而是她的性格柔了不少。以前是麵癱的天才少女，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單純友善的普通女孩。

    可這種改變，也不是近期才出現的。

    幾個月前，她剛回國時，趙素素就發現林語笑得很自然，性情似乎也開朗了不少，更願意主動與周圍人分享、交流……

    是遇到了新的朋友？還是她真的喜歡上了什麽人？

    湊近，趙素素不偏不倚地凝視著林語烏漆透亮的瞳孔，仔細觀察：“你剛說……正在改變你的人，是誰？”

    林語張了張口，剛想說出邢深的名字，臉頰卻又一次傳來莫名的滾燙。

    話到嘴邊，她又匆匆咽了回去：“以前認識的人。”

    “你認識的人也沒幾個，異性的話……”

    趙素素皺眉。

    除了沈清，她真的不了解林語還會對誰比較熟悉。

    林語也抬頭看了看她，快速掃過素素略顯尋思的表情：“也是通過案子認識的，但這個案子，涉及到機密。”

    她想，還是等她確定自己對邢深的感情後，再告訴素素這件事比較妥當。

    但素素的眼神卻變了變，彎起嘴角一笑，手指也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經曆了那種事，你真的還能喜歡什麽人嗎？”

    林語眉頭一皺，聽趙素素漫不經心地說下去：“我沒辦法喜歡任何男人。以後和男女戀情相關的感觸，就別來問我了。我真的沒辦法幫你分析你現在狀態，究竟屬於什麽情緒反應。”

    林語點頭，不再說話。

    隻要提到和以前相關的話題，氣氛便會徑自走向沉重。

    吃過午飯，和素素又談了談近來發生的幾起失蹤案，林語便帶著飯盒去了休息室清洗。

    腦海中卻不免在想，這個時候邢深在昶州那邊應該已經查到一些消息了，待會兒和他聯係一下，說不定能夠揪出隱藏在郭凱背後的幕後主使。

    ——

    回到辦公室，她立即撥通了邢深的電話。

    那時他正在昶州民警的帶領下，去拜訪7年前和龐倩一起合租過的女性——廖鳳梅。

    整座城市的變化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當年的案發地點早已不複存在。

    事發後，廖鳳梅也搬離了原來租住的房屋，通過相親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除了每天照顧還在上幼兒園的兒子，她現在還要幫助婆家經營開在路邊的豆花店。下午閑來無事，便和鄰裏街坊坐在店門前打麻將。

    邢深和民警到達時，蜿蜒狹窄的小巷中，四周都是新刷的灰黑色磚牆。

    遺留的老城雖然自成一景，卻隻有廖鳳梅家門口前的空地，可供周圍居民休閑娛樂。

    但對於警察的到訪，廖鳳梅並沒有當一回事。

    饒是周圍圍觀的居民不少，她也始終坐在麻將桌旁，絲毫不曾挪動：“那麽久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你們現在來問我，我怎麽可能想的起來？”

    廖鳳梅摸起張牌，瞅了一眼，不屑地扔在桌上，漂亮的鳳眸微微上挑著。

    即便身著寬鬆的大T恤、簡單的牛仔褲，腳上隨意趿拉著雙拖鞋，但也看得出她年輕時很漂亮，隻是疏於了打扮，看上去和周圍的市井婦人沒什麽不同。

    邢深一邊觀察，一邊接聽林語打來的電話，先對手機那端說了一句“稍等”，之後才居高臨下告訴廖鳳梅：“根據刑法規定，包庇罪應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是管製；情節嚴重者，則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午後炙熱的陽光灑落大地，金燦燦的描繪街景。

    邢深說完也不解釋，徑自握著手機邁步巷口。

    原以為昨晚突然吻了林語，她不會這麽快於他聯係，沒想到剛剛喂了一聲，耳畔就傳來她輕柔如風的語調，稍顯詫異的問：“你和她提這件事做什麽？想通過鄰裏街坊的議論，給廖鳳梅施加壓力嗎？”

    “不錯。”

    邢深沒有否認，斜靠著牆壁，點燃一支煙。

    深眸一掃，坐在麻將桌旁的廖鳳梅，明顯有些坐不住了。

    她的腿重新交疊，換了個方向，隻留下一道背影麵向他，而後徹底將視線轉向了前方，卻時不時用餘光掃向邢深的位置，仿佛想要試探警方究竟掌握到了什麽信息，才會為了7年前的事來找她……

    收回視野後，邢深準備繼續吊著廖鳳梅的胃口，關心一下他的“小仙女”在做什麽。

    不過林語的注意力一直在案件上，邢深隻好將查到的情況全都告訴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