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秦蓉有可能會了解到她設計的數字密碼。

    但昨晚，她已經借著秦蓉在調查她的事，拒絕了邢深，現在又希望他可以理解她，實在是有些自相矛盾……

    不過，眼前彌漫的，隻有寥寥升起的香煙白霧。

    邢深始終專注地看她，未曾發表一言。

    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也融合著複雜的情緒，林語卻能夠讀懂他的心思。

    他想找她確認，她和秦蓉的矛盾因何而起，又克製著不曾表明態度。另一方麵，他又擔心著未來不可預計的情況，譬如秦蓉會以屍體上出現了數字密碼為由，而去針對她……

    垂下眼睫，林語心底隻剩感激，她很慶幸認識了邢深。

    但現在，又多了一個他，要為她的事而去擔憂……

    “暫時不要想那些數字，我們隻看這起案件呈現了什麽，或是凶手沒有表現出什麽。”他沉沉開口，再次將林語的思緒拉回理性的角度，右手一抬，便輕放在她發頂，笑著揉了揉，“你再想一想，除卻案件中精心設計的那些部分，持槍行凶的不明人物，表現出了怎樣的心理活動？”

    林語聞言，立即明白了邢深的意思。

    無論是“513白骨案”，還是他們現在正在調查的“602槍殺案”，兩起案件中，都融合了大量幕後主使的思想。

    而要鎖定真正的凶手，就必須先將這些思想拋卻，才能看清行凶者的本質！

    眸光轉動，她豁然開朗，剛想和邢深分享她的推斷，身後便傳來了交替響起的腳步聲。

    林語回頭，沈清和彈道鑒定專家正朝他們走來，手上還帶著之前從死者腦部取出的子彈。

    邢深皺眉，扣住她的手腕，和沈清他們一起回到室內。

    “結果已經出來了，行凶使用的是德國瓦爾特P22手槍。”鑒定員一邊出示各種檢驗結果的報告，一邊詳細說明情況，“有個案子，我想你們應該知道。在2007年的時候，美國曾經發生過史上最嚴重的惡性校園槍擊案。在這起案件中，韓籍凶手趙承熙就曾使用過這款手槍，和一把9毫米的Glock19。”

    將所有報告貼上白板，鑒定員出示了德國瓦爾特P22手槍的圖片：“這款手槍為護身手槍，特點是便於攜帶，適合手小的人使用。但在國內的槍擊案中，此類手槍參與作案的情況，十分罕見。子彈也是正規的點22式，或由走私渠道流入市場，不過……”

    見鑒定員遲疑，邢深抬起了沉眸：“不過什麽？”

    “以前也查過不少非法收集槍支的案子，這款經典手槍用來做收藏倒是有可能，用來作案的卻是第一次見。”

    鑒定員很難猜測凶手的身份，邢深卻挑了挑眉，根據報告上記錄的子彈痕跡，和林語詳細講解了一番彈道鑒定的過程。

    盡管，她以前也看過很多相關的資料，但枯燥的學術內容由邢深一步步講解出來，伴隨著他不疾不徐的語調，明顯聽來生動了許多。

    她聽得認真，身後沈清正靠著桌沿，掏出香煙點燃：“我還是保留我的意見和觀點。凶手使用這款手槍，必定熟悉它的使用技巧。除了方便攜帶和隱藏，這款手槍的後坐力也非常小。很有可能開槍的就是一個女人，一個對槍械十分了解的女人。”

    “不僅如此，其中還飽含著兩條隱藏線索。”邢深回頭，朝沈清揚了揚下巴，“為什麽使用手槍作案，而不是用別的武器去謀殺馮金龍等人？”

    “當然為了快速製服現場所有人。”沈清轉動眼眸，吐出一片煙霧，“馮金龍等人在室內，3個人被鎖定為行凶目標，凶手卻隻有一人。為了能在短時間內，同時製服他們，使用手槍，更方便作案。”

    “還有呢？”

    “還有，他們的通訊遭到了竊聽，凶手知道譚陽等人即將返回。”沈清抬頭看了一眼林語，眉頭緊皺如川，卻也不得不說出他心底猜測，“為了避免行凶過程免受幹擾，凶手也需要盡快離開現場……”

    他幾乎可以肯定，凶手也在避免和林語見麵，這便意味著，凶手應該知曉林語是名警察。

    但礙於旁人在場，沈清知道也不能說破。

    深深吸了口氣香煙，他果斷地問邢深：“還有一條線索是什麽？”

    邢深挑眉：“你不是懷疑行凶者是名女性，也提到了這款手槍在國外，是女性最愛購買的自衛手槍嗎？”

    轉身，拾起白板下的記號筆，邢深行雲流水的寫下一行字：“女性應該拿起武器，來保護自身的安全。”

    室內一片寂靜。

    林語也在看到這段話時，蹙緊了眉頭。

    她剛才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打算和邢深一起討論。

    可當他們的想法真正不謀而合時，林語反而想到了小時候的經曆，想到了12年前她拿起武器決定反抗的那一刻，後來發生的所有波折……

    再抬頭，眸光就被邢深幽暗的瞳孔籠罩。

    林語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不過，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是迅速走到辦公桌旁，尋找昨天季鵬提供的那份租客名單。

    李醒和周誌明也明白了他們的想法，紛紛揣測：“那麽結合之前作出的推論，這個女人的確住在案發現場附近，還和馮金龍等人打過照麵？”

    眾人又是一番議論。

    林語翻著資料，頭也不抬地打斷他們的各種說法：“推斷隻是推斷。但有一點，現在已經漸漸浮出水麵。無論幕後主使在這起案件中，運用了多少高科技的作案手法，又或是放出了多少煙霧彈企圖迷惑我們的調查思路，但也不能阻礙我們看清行凶者的本質。”

    “她是一名受害者，曾經某起性侵案件的直接受害者。”林語毫不猶豫地說，“這件事發生在她童年時期。那些被拐少女的經曆，也是她的經曆。如今她走上了複仇的道路，企圖懲治所有的性侵犯和誘拐犯。宣揚女性應該拿起武器自衛，是她的思想理念；但殺光這群性侵犯，才是她的真實目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