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12年來，林語幾乎就是這樣被秦蓉調查著、針對著成大，他們太熟悉秦蓉對付林語的手法，背地裏陰險，表麵上卻是一番冠冕堂皇。

    李賢寧轉身，看著趙素素低頭沉思的模樣，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高智商人群必定具有反社會人格，因為他們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樣，無時無刻不再拆穿他人的謊言、虛情假意，以及整個社會的偽善。這導致了他們無法展開正常的人際交往模式，被他人視為冷血、缺乏道德感。”

    “可林語不是，她有自己堅定的信念，和常人沒有的理智。”趙素素抬頭，心底升上了一抹悲涼，“她也始終站在高於正常人的角度，理性地去對待周圍的人和事，從來沒有撒過一個謊，對於別人的謊言和錯誤觀點，也是錙銖必較。

    可為了我，為了守住12年前那起舊案的真相，她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謊言，也是唯一一個謊言，並且為此付出了12年的努力，遠走他鄉的去學習、去工作，被迫和家人分開，才能以一名警察的身份，回國參與辦案……”

    深吸一口氣，那抹悲涼的情緒，染紅了她的眼眶。

    趙素素急匆匆地別開眼眸，無奈地繼續說道：“我認為，我應該說出那件事的真相，別讓林語再背負著壓力往前走。她已經一個人奮戰得太久，而我們又為她做過什麽呢？”

    即便是在她們童年時期的成年人，李教授和沈教授最終也接受了林語的觀點，放縱她承擔起了所有的責任。

    可趙素素心裏明白，林語當初這麽做，不隻是出於維護正義，更多的是想要保護她，保護她的身心，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一想到這件事，各種殘忍的畫麵，便在腦海中持續上演。

    李賢寧也伸手，按住了她顫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不要這樣想。你也說林語的思維和正常人不同，你的觀點，又怎麽能代表她的真實想法呢？”

    從身後的桌上抽出兩張紙巾，遞到趙素素手中。

    李賢寧緊鎖著眉頭，眼角的皺紋也深壑一樣蹙了起來，心事重重地顧慮著她的情緒。

    “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對你們的了解，就像對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林語的道德觀念非常強，超過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範圍，麵對是非對錯，也有嚴格的區分。”頓了頓，李賢寧也不由耐心提醒，“但你不能忘了，那件事，因她而起。如果你愧疚，她隻會比你更愧疚。秦蓉對她做了什麽，並不重要，可你是她的朋友。你對待她的感情，才會真正影響到她，影響到她的思維和行為，包括對那件事的正確判斷。”

    他清楚趙素素也是個聰明的孩子，經曆了那件事後，她的人生雖然發生了轉折，但在麵對許多問題時，她的思想同時發生了蛻變。

    點到即止，李賢寧便笑了笑：“好了，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晚上我見到林語的時候，可就把你哭的事告訴她了。”

    趙素素吐了一口氣，拾起紙巾，擦了擦眼角，恢複以往冷靜的目光。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麵，而這一麵往往隱藏在旁人不易察覺的地方。隻有在觸及那個沉重的開關時，所有往事畫麵才會洶湧來襲，衝破所有理智的防線，將堅強的偽裝頃刻摧毀，猝不及防地暴露出真實的內心世界。

    和李教授道別後，趙素素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仰望著天花板，調整好思緒，她才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工作。

    但剛剛翻開手裏的報告，她又瞧見了手邊堆放的優秀警員名單。

    從中抽出那份屬於宋璟行的資料再次翻看，趙素素皺眉，拾起桌上的座機聽筒，點下了一串號碼：“您好，我是‘失蹤人口調查小組’的組長趙素素。關於南陽省推薦警員的資料，背景調查方麵，都完善了嗎？”

    她聽著對方的回答，眉頭越皺越緊，手指也不禁在桌麵上輕輕敲打，眸中漸漸浮現出一抹暗色：“推薦了三個人，隻有宋璟行一人的調查通過了審核？”

    “是嗎？”趙素素手指一頓，立即對著聽筒那端說，“如果我想瀏覽這些資料的內容，您可以把這三個人的資料都發給我嗎？好，我等您消息，再見。”

    ——

    案件的初期排查工作，還在繼續。

    即便有李賢寧親自坐鎮，前期的調查工作，也需要警員們消耗時間和精力去完成。

    林語和邢深相對比較清閑，調查方向已經給出，靜等消息就好。隻是成天待在室內，饒是習慣了專注辦案的林語，也有些吃不消。

    她羨慕李教授可以和滸市公安局的領導們一起討論案子，也羨慕邢深可以接聽秦釗匯報消息的電話。

    而雙方的消息匯總到她這兒，關鍵信息說不定就被他們隱瞞了。

    她也一直沒有收到秦蓉關注此案的風聲，這可不符合秦蓉的行事作風，不是很奇怪嗎？

    霸占了支隊刑警辦公室的第三天，黃昏的晚霞染紅了天際。

    邢深出去接電話時，林語也拾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不知道這起案件，還要查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出關鍵線索……

    她尋思著晚上吃過飯後，可以再去買兩件外套，不然滸市的晝夜溫差，都快要折騰死她了。

    在窗前佇立了一會兒，室外便傳來沉穩利落的腳步。

    林語回頭，發現宋璟行隻身回到了辦公室，一瞬抬起的冷肅黑眸正不偏不倚地注視著她，腳步還頓了頓。

    慢慢的，她便注意到，她站在了宋璟行的辦公桌旁。

    立即移開腳步，林語冷淡幹脆地說：“我沒有碰過你的東西，之前使用的也是季鵬的桌子。”

    猜到宋璟行應該是在意這件事，林語便簡單解釋了一下，回到季鵬的辦公桌旁。

    不過，從身後傳來的清冷視野，並沒有偏移。

    宋璟行站在桌旁，將製服外套搭上了椅背：“秦教授問了我那些數字的事。”

    林語一怔。

    “她想知道，那些數字和你有沒有關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