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時間過去。

    清晨稀薄的陽光，灑落大地。

    鳥兒在樹梢上鳴叫，早起的人們又開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林語打起十二分精神，透過車窗，仔細觀察每一位居民的樣貌、行為舉止。

    在她眼中、腦海裏，這一張張鮮活的麵孔，隻是用於辨別嫌疑人的數據。

    直至9點，她才和邢深一起下車，通知其他民警前往轄區派出所匯合，討論這幾天的排查結果。

    站在窗前，林語簡單吃完早飯，便喝著咖啡，回答大家提出的各種問題。

    “如果沒有‘513白骨案’的調查證據作為前提，我們在視頻中見到的‘高建偉’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人會去懷疑他參與了‘602槍殺案’，直到有人注意到他失蹤的情況，才會去他的住所調查，發現他持有假身份的秘密。”

    “可他為什麽要出現在監控下呢？”有民警繼續提問，“平時上班的時候，他也可以觀察周圍環境。故意暴露行蹤，不是反而會引起我們的警惕嗎？”

    “他是在為同夥作掩護。”林語回頭，看了邢深一眼，四目相對，彼此的想法完全一致，“‘高建偉’出現在監控的範圍內，是為了調查監控的位置。他用的是假身份，躲避警方追蹤並不困難，難的是怎麽幫助和保護他的犯罪同夥。”

    林語放下咖啡，環顧四周每一位民警的眼眸：“觀察以及製定犯罪路線、逃跑途徑，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直到現在為止，大家不是也沒有在監控中發現‘高建偉’的逃離路線嗎？”

    “還有一點。”邢深淡淡提示，“我們不能忽略了送外賣的過程。6月2日案發時間段，‘高建偉’沒有上班，他可以偽裝成外賣員，前往案發地點送外賣。”

    “那持槍嫌疑人呢？”民警仍在提問，拿著筆記本不斷記錄，“既然存在犯罪同夥，他的同夥有沒有潛逃、有沒有處理掉凶器，這些情況，我們後期怎麽去核實？”

    “連環殺手不會處理掉他們的作案工具。對他們來說，慣用的作案工具，就是他們重要的犯罪標記。案發當天，現場的搜證人員也搜尋過相關證物，但他們並沒有發現被凶手丟棄的手槍。”林語背靠桌沿，作出進一步補充，“至於怎麽去調查，我們也不可能拿著搜查令，挨家挨戶地去尋找作案手槍，唯一能做的便是總結這幾天的排查結果。”

    話落，她便冷靜地問各位民警：“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大家有發現什麽人的生活軌跡千篇一律，準時上班、下班，缺少正常的社交活動嗎？”

    眾人麵麵相覷，萬萬沒想到林語會做出這樣的設想。

    通常情況下，他們隻會去注意形跡可疑的人員，根本沒有想過行蹤過於正常的人，也會列入重點排查對象。

    好在，這時支隊的一名刑警將一份整理好的名單遞給了秦釗，再由秦釗轉交到了林語手中：“關於這個情況，宋副隊做過類似的設想。生活較為規律的人員，我們都在這份表單上做了詳細的時間記錄。”

    “好。”林語低頭一看，蹙眉尋思，“案發居民樓的住戶名單呢？和這份名單做過對比了嗎？”

    秦釗恍然大悟，立即去找之前的居民資料。

    未免大家不明白林語的意圖，邢深點燃香煙，也做出了幾點補充：“這一帶有不少企業和工廠，打工者租房居住的情況比較普遍。但連環殺手為了隱藏自己的真實行蹤，獨居的可能性較大。所以無論是租房，還是購買了房屋，持槍行凶的嫌疑人也應該是獨居。”

    他緩緩吐出一片煙霧，修長的食指也習慣性地在臂間輕輕敲打。

    “另外。”他拾起了桌上的另一份資料，“‘高建偉’在環衛中心工作了1個月，但租房的時間卻有45天。戶主提到，那套屋子原本就是清水房，租金相對比較便宜。除了押金，‘高建偉’也預付了3個月的房租。之前室內的家具，也是應‘高建偉’要求搬走的，但‘高建偉’搬入室內的家具隻有一樣，就是室內的折疊床。

    他沒有使用過水氣，唯一產生的費用隻有電費。我們有理由相信，除了他登記在環衛中心的住所外，平時還有另一處住所，用於與犯罪同夥見麵。這個地點，很有可能就在罪犯同夥的住處，位置便在案發小區。”

    “那他們與馮金龍等人見過麵嗎？”轄區民警又提出了第三個疑問，“如果有，為什麽會用這麽複雜的犯罪手法去謀殺他們，而不是選在馮金龍等人外出的時候犯案？”

    用餘光關注身旁林語的表情，這個問題，邢深原本可以不回答。

    但思忖片刻，他還是垂眸深吸了一口香煙，沉聲回道：“因為他們一開始是想要同時謀殺馮金龍5人，可‘失蹤人口調查小組’也在調查同一起案件，破壞了他們的原定計劃，導致他們不得不提前行動。”

    頓了頓，邢深又道：“使用高科技進行有組織犯罪，是他們的另一個犯罪標記，用於吸引我們警方的注意，也為了鎖定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人物。”

    室內又一次議論紛紛。

    有民警認為該團夥這麽做，是在挑釁警方；也有民警認為“高建偉”通過監控盲點，頻繁出入案發小區的可能性很大。

    而現在宋璟行仍在“高建偉”的戶籍地查線索，沒有他指揮，轄區民警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去鎖定“高建偉”的逃跑路徑。盲目的查監控，隻會又一次耗費精力和時間，等查到線索的時候，“高建偉”又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繼續參與作案……

    林語聽著他們的議論，並沒有再次發表任何意見。

    轉身，她便端起桌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翻看秦釗找到的住戶名單，將名單上住在702的住戶資料，指給他看。

    她看過的內容，都是過目不忘。

    秦釗將第一份名單交給她時，林語就注意到了兩份名單有重合的部分。

    秦釗神情訝然，立即將名單遞給了邢深：“深哥，住在馮金龍樓上的女性租客，這幾天的行蹤都是相當規律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