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力是比不過宋璟行，可宋璟行的身手、野外追蹤能力，卻比不了李醒他們。

    林語淡淡一笑，思緒很快又被愁雲占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欲，姚女士和楊玨都從個人的角度出發想問題，不僅增加了我們的辦案難度，也擾亂了我們的調查方向。”

    “但有一點不會錯。”邢深頓步，牢牢鎖定林語的眼，“犯罪分子想要接近徐正，剛好可以利用姚女士和楊玨的私欲。”

    話落，他便回頭，給李醒和周誌明安排了一項新的任務：“把她們的生活軌跡也查了，尤其是資金流向。”

    兩人點頭，剛要走，周誌明又轉身折回。

    “嫂子。”他親和微笑地挑眉，“你不能隻安慰李醒啊，我腦袋現在也是一團漿糊呢。開會的時候，你可要幫我好好捋一捋啊，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方才姚女士都說了些什麽。”

    說罷，周誌明便帶著李醒，一溜煙跑了。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紀隻比她大上一兩歲，精力卻比林語充沛了不少。

    像少不經事的孩子。

    林語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菱唇微揚，眼中眸光也明亮了幾分。

    “別聽他的。”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

    林語仰頭：“別聽他叫我‘嫂子’，還是別聽他的提議，讓我在會議上發言？”

    燈光下，四目相對，邢深勾唇失笑：“你知道的。”

    你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麽。

    指骨分明的手搭上門把，旁邊的刑警想幫他們打開最後一間審訊室的房門，但瞧見邢深和林語靜默對視的場景，也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任由他們站在門外，怎麽看，都是男才女貌的場景，賞心悅目，又般配。

    “他才不會一團漿糊呢。”沉默片刻，林語就別開眼，輕聲說，“你帶的組員，雖然不是標準的精英幹警，但各個都是警界奇才。

    就拿周誌明來說吧，他擅長排爆，魔鬼式的訓練，加上精細的操作，他的思維和注意力是最集中的。平時不愛說話，也是在認真聽我們的分析。但每次說話的時候，他又……”

    “又怎麽？”

    又總是愛開玩笑，沒個正經。

    上次“恃寵而驕”那句話，不就是被周誌明給逼出來的嗎？

    再仰頭，注視邢深含笑幽深的眼，被他又深又靜的黑眸凝視，意味深長的神色早已被林語察覺無遺。

    她不說話，邢深也笑著擰開了門把，率先步入室內。

    同樣明亮、狹小、安靜的空間，越過邢深高大的身影，林語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人。

    微微一怔，邢深的腳步也頓了片刻。

    沒想到，這個在記錄上最有機會同時接觸到徐正、楊瑾、徐嬌嬌的司機賀明，竟然輕鬆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仰頭望著天花板，雙腿還自然交疊著，根本毫無緊張。

    直到邢深和林語進入室內，他才慢慢轉動目光，好奇地打量他們的身形穿著，站了起來，個頭高大：“你們是……”

    邢深出示了證件，比向椅子：“坐。”

    根據資料顯示，賀明今年19歲，是華南人，半年前來到上林市，第一份工作就是給徐正當司機。

    可看著他的臉，再看他的身形……

    林語輕輕皺眉，略顯審視地觀察賀明的額頭、顴骨，賀明的目光也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

    “那個。”他遲疑開口，身體、雙手傾向了審訊桌，“之前提供的資料有用嗎？”

    他昨晚送徐正去私人會所用餐，但人一直候在外麵，不清楚徐正是和誰一起吃的飯。

    徐正讓他到門口接他，賀明也隻瞧見徐正一個人醉醺醺的站在門外，之後便扶他上車，開車送徐正回家……

    這些情況，賀明已經之前匯報。

    邢深低頭，翻了翻資料：“還在核實。”

    他言簡意賅，什麽也不問。

    賀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自覺無趣地收回目光來，慢慢轉向林語秀麗的臉頰。

    雙手依舊交疊，林語看著他，賀明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

    伸手摸了一把皮膚黝黑的臉，賀明不明白她在看什麽：“警官，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林語皺眉，抱臂靠向椅背，用華南方言問：“你是華南本地人？”

    “是啊。”賀明幹脆開口，不過被林語審視的目光盯著，他立即明白過來，爽朗笑說，“咳，被老鄉看出來了！我是在華南長大的，但我不是華南人！”

    這句話，聽起來前後矛盾。

    邢深也抬頭，望向賀明的臉，眸光深邃。

    以前待在部隊的時間不少，他的戰友也來自全國各地。

    仔細觀察，才發現賀明的五官輪廓不像是地道的南方人，反而更像是北方人……

    可賀明並沒有在意邢深和林語審視探究的目光，撓撓頭，像個天真的大男孩子，很快又笑了起來：“我來南陽省，就是來找我的親生父母的。”

    兩人同時一怔，賀明毫不猶疑地說：“上林市有個兒童福利院，我小時候在那裏待過。不過，我不記得這件事，是後來說的人很多……”

    他頓了頓，比劃著自己的臉，又形容了一下父母的身高：“我長大後，和他們長得不像，鄰裏街坊們會議論。我的爸媽呢，也就是我的養父母，他們人很好，逢人就解釋這件事。”

    話落，他又緊張躊躇。

    “和案件無關吧。”賀明張口失笑，“你們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可以說。”林語認真拾起筆來記錄，“你是什麽時候被收養的？”

    “12年前。”

    林語心頭一震。

    賀明伸手，點著桌子解釋：“但我的年齡可能有問題。”

    “為什麽？”

    賀明撓頭，神情苦惱極了：“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的事，我記不清了。這次來，也沒查到什麽。”

    “福利院那邊沒有資料嗎？”

    “有，但我的沒有了。”賀明越說越難過，濃密烏黑的眉毛緊皺在了一起，“老院長說，這些年紙質檔案都轉了數據儲存，可能在轉存的時候有遺失。原來的紙質檔案放在檔案室，要找，估計得花上一段些時間。”

    說到這裏，他又頓了一下：“之後就沒消息了。我隻能留在上林市，有空就去催一下。”

    林語皺眉，指腹在筆記本上輕劃：“你和徐正是怎麽認識的？”

    “經人介紹。”

    賀明靠著椅背，長長歎了口氣。

    不過，剛要開口，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