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賀明努力保持著冷靜，以平緩的語調去回答邢深的提問：“昨天晚上，徐正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徐太太穿了一件很……性感的衣服。”

    斟酌著用詞，賀明眼中怒火與同情交疊。

    複雜的情緒，令林語和邢深也難以勘透。

    可賀明卻忍不住，臉色再次難看到了極點，憤憤不平、咬牙切齒地說：“徐正當時看了徐太太很久很久，我以為他會誇徐太太漂亮。誰知道，徐太太竟然被他的眼神嚇得跪在了地上，還去親吻徐正的拖鞋……”

    濃眉緊皺，賀明的雙手又一次緊握成拳：“這麽毀三觀的事，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遇見！昨晚沒有報警，我恨我自己，你們明白嗎？！”

    “你預感到昨晚會出事？”

    和神探交談，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用詞，都會引起邢深的關注和懷疑。

    不過，賀明不清楚他的身份、他的能力，噌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很快又被身後兩名刑警摁了下去。

    他不滿地坐在椅子上，動了動胳膊，直到刑警們鬆開他的肩膀，賀明才理直氣壯地衝邢深低吼：“我不和你們說了！讓你們領導來，我要和你們領導談！”

    將證件擺在桌上，林語心平氣和：“剛才邢組長給你看證件，你沒有注意到他的警銜，我們的職位和基層領導差不多。來問你，也是對這起案子的重視。”

    “你不是關心徐嬌嬌的下落嗎？”纖細的手指在證件上“失蹤人口調查小組”幾個字旁輕點，林語慢慢疏導賀明激動的情緒，“回答我們的問題，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賀明低頭，瞧見林語的警銜，權衡再三，心中的怒火和疑慮，遲遲難消。

    “但徐家有安保係統的。除了小區監控，紅外線報警係統也會拍下畫麵！”他攤開手，最關心的還是徐嬌嬌的下落，“我送嬌嬌回家，客廳裏的監控肯定會拍下她的畫麵，這件事怎麽可能和我有關呢？！”

    “客廳裏的監控？”

    “是啊！”賀明緊盯著林語反問，“不可能沒有拍到她吧？”

    林語沉默，和邢深交換了一個眼神。

    招了招手，邢深便叫來一旁的刑警，去外麵取證物。

    目光掃來掃去，賀明不明白他們又打算做什麽。

    林語也慢慢抬起頭來，篤定地對他說：“你的嫌疑，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還是回憶一下，昨天前往徐家，你都看到了什麽吧。”

    ——

    三名證人，各有各的說法。

    盡管賀明隱瞞了部分事實，但他隱瞞的情況，卻和徐正被殺一事無關。

    做完筆錄、核對過所有物證，邢深離開了審訊室，目光沉沉地站在走廊上抽煙。

    林語高挑纖瘦的身影依舊站在門口，和賀明交談。

    “我們有權拘留你4時。”將棉簽遞過去，林語麵色平靜，“鑒於你和徐家人接觸最多，還是驗個DNA比較妥當。”

    我去……

    賀明忍不住想罵髒話。

    可看著林語和和氣氣、漂漂亮亮的麵孔，他又罵不出口。

    默默伸手，快要碰到棉簽時，賀明又將手收了回來。

    “你剛才不是說我的嫌疑已經排除了嗎？”他不解問，“為什麽還要驗我的DNA？”

    “這是規矩，要和現場提取到的樣本做比對。”林語揚了揚手裏的棉簽，冷靜凝視賀明充滿困惑的雙眼，觀察他的麵部特征、試探他的神情反應，“姚女士和楊玨等人的樣本，我們都取了，你還擔心什麽呢？”

    不滿的皺眉，賀明張口，將棉簽往嘴裏轉了一圈，遞到林語手裏。

    林語迅速將證物封好，轉交給了旁邊的技術民警，提醒他們要盡快核實樣本數據。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向賀明，說是要拘留他，但“徐正案”涉及到的相關人員眾多，隻能暫時安排一間辦公室讓賀明待著，還要保證他不會和姚女士有接觸……

    再回到邢深身旁時，眼前寥寥升起的香煙白霧，悄然在眼前彌漫。

    林語靜默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沈清打了通電話：“屍檢結束了嗎？好，那待會兒見。”

    所有人都走了。

    幽靜的走廊上，隻有她清亮的語調響起。

    室外大雨已停，烏雲散去。

    後半夜明月和繁星當空，預示著雨後天晴，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

    四季如春的上林市，雖然和滸市同在一個省份，但氣溫卻大有不同。

    林語攏了攏衣領，將殘發捋至耳後，剛想讓邢深和她一起去會議室準備資料，那雙沉眸已然望向她的發頂，伸手，倏然掐住她的耳垂，輕輕捏了一把。

    其實不疼的，但林語還是皺一下眉頭。

    仰頭與邢深對視時，他眸底神色複雜難辨，像深潭般幽深靜默，看得林語心頭發慌。

    “怎麽了？”她心跳加速。

    不多時，低沉磁性的嗓音闖入了耳畔：“這句話……”

    邢深欲言又止，指腹在她耳際清掃，繞過了林語烏黑柔軟的發絲。

    這半個月來，為了偵破“602槍殺案”，他們每天待在一起，感情也在逐漸升溫。原以為隻要盯緊劉晴，找出與之相關的嫌疑人，案子就能偵破，他們也能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但數字密碼背後，隱藏的是層層迷霧。

    秦蓉將林語引去滸市，目的是為了證實12年前一個的判斷。

    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邢深低頭，凝視林語素白的臉頰。

    身旁吹來幽靜的風，卻吹不散周遭正在變得壓抑沉默的氣氛。

    好不容易才能和她像情侶般相處，賀明提到一句“12年前”的說法，林語的臉色、神情就變了，望向他的眼神也像剛剛重逢那會兒寧靜淺淡，若即若離地疏離著……

    這是又要和他劃清界限，不許他打聽她的過去？

    “林小姐是想過河拆橋？”邢深俯身，抵上林語堅挺的鼻梁，輕輕吐露心聲，“晝夜不分地陪著你辦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隻是合作，有什麽線索，不是應該拿出來一起分析討論嗎？”

    林語皺眉，向後退了一步，佯裝不懂邢深的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