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將兩隻薩摩耶拴在了庭院，一頭霧水地走過來：“是嬌嬌的事？你們還沒有找到她？”

    他的表情很詫異，擔心的成分卻很少。

    林語隔著鐵欄杆，觀察寧凡的樣貌、年紀和反應。

    直到他徹底推開鐵門，讓刑警們入內，她才態度客氣地問：“是這樣的，昨天下午出警的時候，轄區民警提到你們家的薩摩耶一直在叫，是這樣嗎？”

    “是啊，很抱歉啊。”寧凡摸了下脖子，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家的狗見了陌生人就叫，怕影響到你們辦案，回來以後，我就把它們的嘴給套上了。”

    對，包括現在，兩隻薩摩耶都戴著嘴套，即便有刑警和警犬出入，它們被拴著，跑不了也叫不了，隻能在大樹下撒歡，活蹦亂跳著。

    不過，看著這帶隊進屋搜證的架勢，寧凡還是反應過來。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著急得不行：“你們來搜我家，該不是懷疑我把嬌嬌藏起來了吧？！”

    “不是。”林語搖頭，“隻是照規矩辦事，寧先生不用緊張。”

    視野越過鐵欄，她瞧了瞧那兩隻活潑的薩摩耶，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柔聲說：“而且，你不在家，你家的狗卻看到了現場的情況，算是我們目前掌握到最為有利的證據。”

    一聽這話，寧凡就笑了。

    望著眼前清清秀秀的女警，他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家薩摩耶，表情詫異不解：“就算它們看到了，怎麽幫你們證明帶走徐嬌嬌的人是男是女？”

    “有陌生人經過，它們會叫。如果它們當時沒有叫呢？”

    林語揚眸，眸子裏光彩匯聚。

    她沒有和寧凡過多解釋，隻是囑咐他，警方正在小區內大麵積搜證，最好不要帶狗出去散步，以免影響到正常辦案。

    離開後，林語又望向對麵的別墅群，壓低了聲音提議：“舒曼應該看到了什麽，我們去問問。”

    不少人會因為出發點不同，忽略了或是不願主動提起和案件相關的線索。

    邢深點頭，和林語來到了對麵。

    按下門鈴沒多久，前方門庭內的白色大門就打開了。

    舒曼裹著一身豔紅的絲綢睡袍站在門口，臉上妝容未施，身材纖瘦高挑。

    相比她平時網紅的裝束，盡管身形依舊明豔曼妙，但此刻的素顏，膚色無光，眼長眉淡。

    她抱著手臂、事不關己地看了一會兒，才趿拉著拖鞋來到門庭台階下，隻伸右手拉開跟前鐵門，隨即冷漠轉身，背對著林語和邢深，攏了攏隨意挽起的栗色卷發，轉身離去。

    像是知道他們的來意，林語掏出證件，緊跟在舒曼身後：“舒小姐在休息？”

    “休息不了。你們一大清早就來了，我怎麽敢睡？”素淨的臉龐轉過來，舒曼靠著門板，將房門徹底打開。

    抿著唇瞧了林語和邢深片刻，她邁步，回到沙發旁，俯身拾起茶幾上的煙盒，將細長的女士香煙夾在指間，摁下了打火機。

    “有什麽事就問吧。”舒曼吐出淡淡的煙霧，“李總要是知道我和你們警察談過話，估計這棟房子……嗬。”她冷笑，滿眼的譏誚：“我怕是住不了了。下一個女人想住進來，估計也沒機會。”

    她是擔心當了警方的證人，她的情婦身份就會被曝光嗎？

    林語覺出了她的意思，餘光掃向邢深。

    邢深也考慮到了同樣的事，沉聲問：“星期五下午，舒小姐看到了什麽？”

    舒曼伸手，她養的白色布偶貓便從窗邊竄到她腳邊，親昵又黏人地蜷在她腳下。

    這是人工培育的室內貓品種，和別的貓不一樣，喜歡跟著人，性格很溫順，不適合上班族飼養，因為主人不在，它們會不高興地抑鬱……

    舒曼抱起了它，右手夾著煙，左手很自然地順著貓毛：“起來的時候，發現小布丁不在，以為它跑出去了，我就下樓去找。當時窗簾沒關，正好瞧見兩個女人去了對麵的別墅。”

    “女人？”林語警惕了一下，“還記得她們的穿著打扮嗎？”

    舒曼抱著貓起身，推開了旁邊飯廳的滑動門，映入眼前的空間，竟然是一間隨意布置的畫室。

    靠窗的位置，窗簾拉闔，前方擺放著一個畫架。

    她將周五看到的情況都畫了下來，在畫紙上栩栩如生地呈現著，有兩道身影，一黑一藍。

    放下小布丁，舒曼又吸了口香煙，目光定格在畫紙上，淡而冷嘲地揚起了嘴角：“我學美術的，平時開銷太大才當了網絡主播，再給自己找了位金主。”

    毫不掩飾她情婦的身份，舒曼說完便將香煙熄滅，又把畫紙取下來，遞給了林語：“大概是周五下午4點半左右，我通常都是那個時候才醒。沒有看見正臉，隻能畫出個大概。後來也就沒關注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情況。希望可以幫到你們吧……”

    她微微歎了口氣：“嬌嬌那孩子，我隻見麵三次。半個月前帶小布丁出去美容的時候，剛好碰上嬌嬌放學。她很喜歡小動物，我的貓、寧先生家的狗……可她爸爸不允許她養寵物。她和我說過，好像是因為她媽媽身體不好，照顧不了這些小家夥。”

    說罷，舒曼的目光重新落在林語臉上：“還有什麽想知道的？你們問，我盡量回憶。”

    其實，舒曼的說法，沒什麽破綻。

    布偶貓的野外生存能力很低，她擔心貓會跑出去，追下樓來找貓，是很正常的事。

    包括徐正不允許徐嬌嬌養寵物，林語也明白是因為什麽。

    唯一不明白的是……

    “昨晚接受詢問時，你怎麽沒說實話？”林語不解抬頭，“是擔心這棟別墅的屋主，不允許你和我們警方接觸？”

    “一方麵吧。”舒曼揣著手，聳了聳肩，“你們昨晚來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有民警來問我有沒有見過徐嬌嬌……”

    她苦笑了一下，眼底眸光流轉：“做人還是要有良知的。難道為了隱藏自己的那點兒小秘密，就不管一個失蹤小女孩的下落？”

    她可以為了生存而犧牲自己，卻不能昧了良心不說實話。

    再抬頭時，舒曼眼中又回歸至方才淡然輕佻的神色，晲著林語微笑：“我東西都收拾好了，隻要你們需要我，我隨時可以跟你們走，在證詞上簽字畫押。隻要能幫上忙，我可不介意別人會怎麽看。至於李總嘛，難道他還能和你們警方作對不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