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問完，邢深他們接著問，劉晴卻不像薑紫妍那麽好對付。

    她說的話，五分真、五分假，沒有明確的目的，仿佛隻為攪亂大局，其他的一概不理會。

    好在，醫院裏安靜，這裏的VIP病房都是獨立的。

    關上房門，如同一間大型的審訊室。

    林語抱著手臂、站著不動，始終目視前方，看著窗外旭日東升、陽光普照大地，腦海裏交錯著一張張犯罪嫌疑人的麵孔，和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這幾個女孩子都很聰明，各有各擅長的領域。加之經曆不同、性格不一樣，她們在沒有互通消息的情況下，做出的反應都是最真實的，最能表達她們的本心。

    離開病房後，沈清揣著手，跟著林語出來：“劉晴性子烈，倔強起來完全不顧理智。”

    鎮定劑的藥效過了，她動不了，嗓門卻大。

    要不是這裏病人少，還不知道會招來多少人看熱鬧。

    林語點頭，大概能猜到劉晴的想法：“黔驢技窮。對她來說，再笨的方法，她也必須用。”

    室外早光大亮，醫院蒼白走廊上依舊亮著燈，顯得明亮清冷。

    站在過道上，林語和邢深、沈清一起討論：“幸好我們現在拿到的三方證詞，還算完整。隻是我讓薑紫妍主動交待的那些情況，她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是你剛才念的那些證詞？”沈清轉頭看向邢深，邢深也將證供的影印本遞給了沈清。

    “薑紫妍估計也不知道4年前i去過邊境，與其說謊後還要圓謊露出破綻，她還不如留下這個疑點和我們耗時間，方便黑子逃脫。”

    聽邢深這麽說，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語點頭，托起了下巴：“要我說，其實劉晴這樣也好，反而讓我們看清了更多情況。”

    “比如呢？”

    “比如，之前楊玨告訴我們，駱紅霞願意主動交待她的經曆，是為了直麵她內心的黑暗與恐懼。”一瞬抬頭，林語望向邢深的眼，語氣慎重，“你看駱紅霞的日記，寫的不就是困擾她多年的黑暗和噩夢嗎？”

    “嗯。那駱紅霞寫的，應該都是真的。”

    “至於薑紫妍和劉晴各自寫下的遺書，薑紫妍是帶著目的寫的，劉晴是為了引起她家人的重視。”

    說到這兒，林語其實有些難過，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依舊用理智的思維去斷案。

    沈清大致翻閱了一下薑紫妍提供的證詞，又理清了一條主線：“8年前，黑子在昶州犯案，一邊殺人一邊救人。薑紫妍、劉晴、駱紅霞，基本上都是在那時候被他從犯罪分子手中救出來的。之後，郭凱加入，目的是為了讓他接替黑子的位置，郭凱也的確和黑子聯手犯下了不少命案……”

    他轉動眼眸，又翻了幾頁：“之後薑紫妍就提到，她們這群女孩子殺的人，屍體都是由黑子處理的。看來i的意圖，是打算先將她們訓練成合格的殺手，再曝光她們犯下的罪案。”

    “嗯，所以很多屍體我們沒有找到，薑紫妍和劉晴又把所有事都推到了黑子身上。我們必須找到黑子，但不能把注意力隻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是。”沈清點頭，認可林語的說法，“可至少，她們沒當把我們警察當傻子，在關鍵信息上寧可不談，也沒有說假話。你看這裏，薑紫妍提到4年前的夏天，黑子曾經單獨離開過一段時間。剛才劉晴也問你，她留在屍體上的數字密碼是什麽意思……”

    沈清揣測：“不出意外，她是起了疑心，才想知道i真正想要傳遞給你的消息。”

    “可是。”沈清還是遲疑了，將收好的資料重新遞回邢深手中，“她說的那個人，和我們找到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嗎？”

    這也是林語覺得奇怪的地方。

    一開始，劉晴不知道密碼的意思。

    可後來，她提到i“送給”她的是一個人，劉晴的情緒就更加激動了。

    劉晴似乎知道，i一早計劃安排一個人到案件中，讓林語有機會結識。而現在挖掘出了賀明的真實身份，反而不確定她和劉晴說的是不是同一個。

    “數字密碼出現了兩次，劉晴參與的是謀殺馮金龍，我們找到賀明卻是通過徐正案。”

    她托著下巴，來回走了幾步。

    忍不住想，難道i在策劃“602槍殺案”時，也安排了什麽人員，企圖引起她的重視？

    一個念頭迅速閃過，旁邊病房房門打開，宋璟行就從裏麵出來了。

    素來清冷的目光，如水從眾人臉上掃過。

    季鵬一直跟著沈清，聽得正入神，這時見宋璟行出來，忙把林語他們剛才討論的情況，匆匆說明給宋璟行聽。

    “嗯。”他聽後，隻是點了點頭，之後便繞到一旁，背靠雪白牆壁，垂眸凝思。

    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沉默，林語皺皺眉，沒有說話。

    她和邢深打了聲招呼，掏出手機，到更加安靜空曠的地段給李教授打電話，隱隱聽見身後持續傳來沈清和邢深的討論，說的無非是要將嫌疑人關押在同一所監獄，方便以後提審、調查其他情況。

    李教授在電話裏，表達了同樣的想法。

    林語回來時，沈清仍在擔心押送過程中的各項安全事宜。

    他轉眸，忍不住朝宋璟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歹說句話、給個意見，我們現在逮捕了三名嫌疑人，三名嫌疑人卻分明在海天市和上林市。按理說，應該讓海天市警方將郭凱和薑紫妍帶到南陽省，可是途中……我們可能還要防著黑子的偷襲。”

    “不止黑子。”宋璟行抬頭，終於淡淡開口，“i才是最大的敵人。我們要動，就必須分批行動。”

    話落，他將目光轉向邢深，什麽也沒說。

    但林語卻看明白了。

    宋璟行的意思，是讓她留在南陽省對付i，再由邢深帶隊去對付黑子。

    雖然逮捕像黑子這樣的悍匪，是邢深所在“特別行動小組”最擅長對付的罪犯。

    可是，突然要讓他們分開……

    林語仰頭與邢深對視。

    宋璟行都這樣想了，李教授心裏的想法，估計也是這樣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