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右手，他接過秦釗遞來的一份資料，其他的由秦釗分發下去。

    “我先說你提出的第一個疑點，有關林彥的資金調動。”沈柏昌坐在椅子上，推了推眼鏡，“這是秦釗他們通過合法渠道掌握的線索，錢最早是匯入了某慈善基金的賬號，之後又由該慈善機構出麵，將這筆錢作為了與政府合作的教育項目資金。詳情大家可以看資料，有一點寫的很明確，這不是一筆普通的教育資金，而是心理建設教育資金。”

    聽到這幾個字，秦蓉的臉火燒火燎的滾燙。

    合法渠道，政府合作項目，心理建設教育資金……

    這些字眼都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讓她不敢相信，也無法接受。

    “第二點，海天市人民公園的錄像。”沈柏昌輕描淡寫地看了秦蓉一眼，繼續說，“那個女孩是誰，整個南陽省專案組的警員都知道。林語辦案期間，沒有和這個女孩有過任何接觸。秦教授還要將和林語無關的線索、證據，強行和她扯上關係嗎？”

    楊柳被捕後，李賢寧和沈柏昌就認為她是一名非常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一直對她進行秘密審問。沒想到，他們沒從楊柳口中問出任何有利線索，楊柳曾經出現在海天市的錄像，竟然被秦蓉用來栽贓林語？

    不。

    或許在秦蓉看來，隻有林語有能力犯下這樣的罪行，所以當時出現在海天市的人就一定是她。

    這是一種非常固執偏激的想法。

    沈柏昌再伸手，打算接過下一組資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

    宋璟行冷冽的嗓音隨之而來，傳入室內每個人的耳中：“第三點，秦教授剛才提到林彥在社會上的人員交往比較複雜。鑒於我們查到的資料，這條線索符合客觀事實。”

    他的出現，他的話，如同秦蓉的救星。

    當宋璟行越過林語、邢深，徑自走向秦蓉時，秦蓉還側身讓了讓位置。

    她甚至不知道宋璟行帶來的是什麽證據，就迫不及待地讓他將最新證據接入電腦，呈現在身後大屏幕上。

    “上個月，林氏集團在旗下酒店舉行周年慶，時間是邢組長將郭凱逮捕歸案的第二天。而當天上午，林彥參與了B市備受矚目的科技展，犯罪嫌疑人孫睿也出現在了當天的展會上。他介紹了一名名叫Vincent的年輕人給林彥認識，而這個Vincent曾被舒曼多次提到。”

    接入係統的第二份證據，並非Vincent的資料，而是林語被舒曼挾持時，周誌明截取下來的對話錄音。

    音頻分為原版和降噪清晰版，宋璟行先將原版播放了一遍，之後為了讓大家聽得更清楚，他又播放了修複版的內容。

    眾所周知，林語當時是有勸舒曼不要下車的。

    但提到這條線索，秦蓉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疑點，將銳利的目光轉向林語“聽說你當時穿了宋璟行的刑警製服？”

    “是。”

    “是怕安排的狙擊手，分不清你和舒曼的身份嗎？”

    “不是。”

    直到現在，秦蓉依舊抓住每個對她不利的證據不放

    正在調整證物順序的宋璟行，埋頭操作著電腦，根本沒有理會她們之間的交流。

    有關舒曼的死前錄音播放完畢，他直起身子，環顧四周“其實在拿到這段錄音之前，我們已經對Vincent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他簡單闡述了每個推論和線索的由來，再次追溯林氏酒店周年慶上發生的事“當晚，孫睿和Vincent同時出席了晚宴，齊媛在證供中提到，Vincent曾主動和林彥談論林語，而林副組長則在當晚見過Vincent多次。

    我們有理由和充分的證據，可以推斷出Vincent就是該團夥的幕後主使i。他前後兩次有預謀地接近林副組長，都是為了和她拉近距離。”

    秦蓉忙問“這個Vincent的背景資料呢？”用餘光掃了林語一眼，她迫不及待地補充“怎麽確定他不是林語和林彥的犯罪同夥。”

    “他不可能是。”宋璟行單手揣在褲袋，格外幹脆地回應，“真正的自戀型反社會人格，根本不可能真心和其他人合作，無論是黑子還是剛剛被我們逮捕的孫睿，都是被他利用的對象。”

    道理秦蓉明白，她也知道林彥和林語想要為12年的綁架案報複董家，一定會選擇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要麽找其他人頂罪，要麽聲東擊西。就眼下發生的案件來說，兩者都符合客觀事實。

    但宋璟行望向她的眼神，卻充滿了猶豫和隱忍。

    這12年來，她關注宋璟行的成長，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懂得察言觀色，卻不屑與世俗為伍，絕不會輕易妥協，或是受他人迷惑。

    但此刻，宋璟行瞬間的靜默眼神不同以往，秦蓉漸漸意識到了什麽，很快就聽他問“秦教授對Vincent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什麽？”

    “您是否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

    秦蓉皺眉“在國外的確認識有相同英文名的人，但他們都是研究心理學的學者，有很多從來沒有來過我國。”

    “那嚴博文呢？今年春節以後，您還有再見過他嗎？”

    兩個問題，讓秦蓉瞬間變得臉色難看。

    她還沒有問宋璟行究竟是什麽意思，身側大屏幕上，就出現了嚴博文以Vincent的身份現身科技展，和孫睿一起接近林彥的畫麵。

    那一刻，秦蓉已經懂了。

    就算她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清楚地記得，春節後，她的兒子嚴博文就離開了家，但她並沒有問他是否已經回到美國。

    但無論怎麽想，上個月月底，他都不應該出現在B市，也不應該和林彥、孫睿他們交談甚歡。

    此刻呈現在大屏幕上的截圖，取自科技展的室內監控。

    正在和林彥握手的人，的確是Vincent嚴博文。

    但他的穿著打扮、舉止神態，都和秦蓉熟悉的完全不一樣。

    她的兒子，在她的印象中，總是穿著舒適簡單的服裝，專注研究、忠於學術、不喜歡和社會人士打交道，成天將自己關在實驗室裏，性格安靜隨和卻不孤僻。

    可屏幕上的他，卻像換了一個人。

    舉止優雅得如同與生俱來，站在林彥身邊也毫不遜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