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可以推斷，秦蓉企圖拿走有關嚴博文的資料，應該也是打算去找楊柳對峙。

    這個女孩身上秘密太多，與嚴博文關係匪淺……

    林語靜靜觀察著，腦海中迅速閃過數個念頭。

    她看著李教授和其他領導帶著秦蓉一塊兒去了指揮中心，趙素素則拿著資料和秦釗一起去審問楊柳。

    最後，離開會議室的人是宋璟行和季鵬。

    “黑子那邊比較麻煩。”臨走前，宋璟行麵不改色地告訴邢深，“嚴博文有可能會去海天市尋找黑子的下落，你有機會見到他，不要手軟。有些人，你猜不到他接下來會打算對你做什麽。”

    林語詫異，目光追隨宋璟行清瘦的背影移動。

    他剛才的話，難道是想提醒邢深，如果嚴博文直接與警方交手，就將他擊斃嗎？

    仰頭與邢深對視，林語輕輕搖頭。

    邢深明白她的想法，牢牢握緊她的手，走向旁邊的辦公室。

    大多數刑警仍在外搜尋駱紅霞和徐嬌嬌的下落，此刻空蕩蕩的室內，隻有一名林語看起來還算眼熟的刑警，在和一位她不認識的中年男子說話。

    窗外夜色昏暗，突顯著萬家燈火。

    穿著棕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聽聞腳步聲便站了起來，視野與邢深相撞，麵露微笑。

    不過臉上的笑意，在瞧見邢深身旁的林語後，便有片刻微滯。

    老吳的視線很快慢慢下移，投向林語和邢深交握的手，表情微妙起來，笑得有些古怪。

    “邢深，當了警察以後，你日子過得是越來越自在了。”比了比旁邊桌上擺放的各種警用裝備，老吳客氣地和邢深握手，“東西都幫你帶來了，趕緊簽字。”

    邢深笑，暫時鬆開林語的手，接過老吳遞來的簽字筆：“上次找你要，你說手續太複雜，這次領導怎麽這麽快就批了？”

    “不是因為你上次沒有提到有什麽竊聽代碼。”老吳掃了他一眼，朝林語微笑，“這就是弟妹吧。秦局讓我帶了份東西給你，接下來或許用得上。”

    林語詫異接過。

    老吳遞給她的，竟然是一份幫她申請配槍的資料。

    “手續都齊了。”老吳將林語的配槍擺上桌，“簽個字就好。”

    林語皺眉：“秦局知道我未經批準用槍了？”

    “別問我，我不知道。”老吳抱臂，打量她，“但如果你真這樣做了，得寫好幾份報告交給你們秦局，再由上級領導商議該怎麽處分。”

    她倒是不怕處分，隻要能將所有犯罪分子逮捕歸案，之後就算停職，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麽。

    一切為了破案。

    林語痛快地在老吳遞來的資料上簽名。

    “你別嚇唬她。”邢深擱下筆，“要沒事，待會兒吃了飯再走？”

    老吳笑問：“你們還有時間吃飯？”

    不置可否。

    邢深看了看林語，介紹起老吳的身份：“這是我戰友老吳，現在在安全部工作。”

    林語一怔，倏然抬頭。

    老吳正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說：“弟妹和我……印象中的感覺，不太一樣。”

    “傳聞不可信。”邢深摸了摸林語的頭，流露出寵溺的目光，“未來邢太太脾氣很好，隻有在對付犯罪分子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像是一名英勇的女刑警。”

    他不希望任何人誤會林語有反社會人格，但她和趙素素與秦蓉之間的對話，卻讓邢深想到了許多。

    有些話他不說，不代表他心中沒有疑問。

    再看老吳，臉上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語靜了一會兒，看不懂老吳的眼神，也懶得猜測，先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失蹤人口調查小組’的林語，很高興和你認識。”

    老吳點頭，嗬嗬地傻笑，神色尷尬得無法形容。

    他以為林語隻是冷靜，現在看來卻有些呆萌了。

    邢深喜歡的竟然是這種類型的啊。

    他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邢深會喜歡這麽……難以描述的小姑娘？

    低頭失笑，老吳攬過邢深的肩膀，走到一旁：“聽說她智商奇高，回國那會兒，我們部門也想要她。你能追上她，該不會是因為她單純得過頭了吧？”

    “才知道？”邢深淡淡瞥了老吳一眼，從兜裏掏出香煙遞上，“之前我在電話裏怎麽跟你說的，現在你信了？”

    “百聞不如一見。”老吳點煙，頗為感歎地望向窗外，長長吐出一片煙霧，“真人挺漂亮的，比照片好看多了。我說你下手這麽快，該不會是擔心之前那位繼續纏著你吧？”

    “之前哪位？”

    邢深轉身，看向站在辦公桌不動的女孩。

    林語還在等他。

    老吳卻和他談起了周梓月。

    鋒眉緊皺，他邁步走近，目光沉沉地落在林語臉上：“不去看楊柳的審問？”

    林語搖頭：“等你一起去。”

    有些事，她也害怕獨自麵對。

    剛才揭露了i的真實身份，氛圍就變得很古怪。

    秦蓉的衝動是預料之中，但沈清的沉默，趙素素的嚴肅……

    林語總覺得不妥，仿佛有什麽事，正在無形中悄然發生著改變。

    她緊緊握住邢深的手，這一次是主動的。

    察覺到她的緊張和不安，邢深甚至感覺出，林語的掌心泌出了冷汗。

    和舒曼談判、交換人質，她沒有緊張。

    和孫睿交手，置身充斥一氧化碳的密室，她亦時刻保持冷靜。

    但現在，她卻因為擔心未知的突發狀況，渾身緊繃。

    深眸轉動，邢深回頭和老吳打了聲招呼，帶著林語一起離開辦公室。

    “在擔心什麽？”他問。

    “擔心這12年來，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林語盯著地麵。

    幹淨潔白的地板磚，倒影出了她和邢深並肩行走的影子。

    “你說趙素素？”

    邢深停下腳步。

    林語無言以對。

    他問：“有沒有想過，讓她直麵過去，對她來說或許更好？至少，我沒有看出有任何不妥。”

    趙素素很勇敢。

    她主動說出了12年前的綁架案真相。

    林語輕輕歎氣，小聲提醒邢深：“她直麵，是為了打擊秦蓉。”

    並非真的正式過去發生的所有事……

    “那我們做的，就是在火上澆油。”輕撫她的手背，邢深目光深深，“不管你在顧慮什麽，我相信最終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再者……”

    他頓了頓：“你沒有發現，趙素素的鬥誌已經被激起了嗎？”

    是。

    她的鬥誌的確被激起了。

    但邢深不知道，素素根本無法直麵過去。

    她根本……

    根本不記得過去發生了什麽，又談何直麵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