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思緒再次變得淩亂，林語又想到之前素素對她說的那些話。

    上樓後，她和邢深先去見了楊柳，審訊室所在的樓層十分安靜。

    守在室外的刑警，讓氣氛變得嚴肅。

    盡管楊柳的嫌疑已經基本排除，但是這次見麵依舊會經過錄像。

    林語和邢深進去的時候，楊柳望向他們的眼神充滿遲疑和揣測。

    她想過很多次見到林語的場景，Vincent心中的女人，對楊柳來說就是一個模糊的影像。

    她想，他喜歡的女孩一定十分完美。

    但如何也沒有想到，林語真的和她長得很像，卻不似Vincent提到的那樣冷靜冷漠，精明幹練。

    林語眼中有哀傷。

    可那抹哀傷，仿佛並非出自對她的同情。

    而後，楊柳注意到林語身旁的男刑警幫她拉開了椅子。

    對比之前趙素素和秦釗的距離、坐姿，楊柳明白了林語和邢深的關係。

    她笑了笑，很直接地說“原來是這樣，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

    聲音很小聲。

    比起林語的家世樣貌，職業能力，在各方麵，楊柳都自慚形穢。

    但林語知道她在想什麽。

    “曾經發生的事，不是你的錯。”

    這句話，她也曾對劉晴說過。

    可對於楊柳，林語的下一句話就不同了“你還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誤而折磨自己。那些對你好的人，不管以後是否還會出現在你身邊，記憶和曾經的感受不會欺騙你，你認為什麽是真實的，那就是真實存在過的。隻有記住了它，歲月才會告訴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好是壞，你要等到最後，才會有心裏的答案。”

    她這麽說，是想勸楊柳活下去，不要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想到輕生。

    而楊柳坐在她對麵微笑，似懂非懂地點頭“趙警官說，會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但最後她什麽也沒說就走了。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我不能。”

    “為什麽？”

    “因為身為警察，我隻能告訴你客觀答案，而現在，我們不能對外界揭秘他的身份。但我知道，你更想聽到我的主觀描述，想知道他對我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林語靜靜想了片刻，語氣始終冷靜“或許你會失望。因為不管他為我做了什麽，在我心中，他始終是個罪犯，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楊柳並不驚訝“我知道，他說過你很理智。”

    “但他同時也是個孩子。”林語別開目光，放遠了思緒，“往往越複雜的案子，犯案目的越簡單，他想要的東西也是如此。別人唾手可得，他卻遙不可及。我理解他，同情他，但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事。他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在犯罪，卻選擇一錯再錯。”

    “所以我不能原諒。”林語最後說，“我不能原諒他明知道會給別人造成傷害，會給社會帶來巨大影響，最終還是選擇用犯罪的方式來實現他的心願……

    他是個罪犯。

    這就是我的答案。”

    ——

    曾經的她太過理智，往往不能理解人們為什麽會在說到某件事的時候，語氣和心境都變得格外沉重。

    但現在，林語感同身受。

    她隻是情感反應比別人慢，不代表她不能體會。

    沉重的心情，一直伴隨至晚上出去吃宵夜的時候。

    因為有林彥和齊媛在，大家沒辦法聊案子。

    席間，除了老吳和邢深聊了一些過去發生的事，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林語也不習慣這樣的聚餐少了蘇素和沈清，但想到沈清是和素素一起離開的，心裏又多了些許安慰。

    倒是齊媛瞧出氣氛不對，問她出了什麽事。

    林語搖搖頭。

    旁邊隔了三個位置，林彥難得開口“她差點死了兩次。”

    點到即止，齊媛臉色變了。

    林語忙道“吳哥，明天就拜托你送你朋友回去。”

    說完，她又囑咐齊媛“不要到處跑，出門找人陪著。等我忙完，我就去找叔叔阿姨說明情況。這次的麻煩是我惹出來的，連累你了。”

    “麻煩不是我自找的嗎？”齊媛挑了挑眉，“你真去給我爸媽解釋，怎麽說？說我暗戀你哥哥很多年，被孫睿看出來了，所以孫睿就利用了我，去了解林彥的行蹤”

    林語還沒說什麽，齊媛就笑了“到時候我爸媽會讓林彥負責我一輩子，除非你想叫我嫂子，不然我勸你別去，知道嗎？”

    她的恢複能力未免也太快了，這才兩天時間就可以拿她暗戀哥哥的事，主動調侃開玩笑。

    林語倒是喜歡齊媛的性格，忍不住笑了。

    齊媛遞了一瓶飲料給她“老實說，你知道你哥哥喜歡的人是誰嗎？我問他，他沒有告訴我。”

    哥哥還在呢。

    就算要活躍氣氛，齊媛也不用這麽直接吧？

    林語瞄了瞄旁邊林彥的位置，可惜看不清哥哥臉上的表情。

    似乎沒聽見她們在聊什麽，林語瞧見哥哥正在和秦釗說話。

    世紀大發現啊，他和秦釗在聊什麽啊聊秦蓉嗎

    這種場合，哥哥應該不會這樣直接。

    但他為什麽會和秦釗坐在一起不是壓根不熟嗎？

    愣了小半晌，她才注意到齊媛還在等她的答案：“我剛知道是我朋友。”

    說完這句，她心頭一跳，又想起趙素素的臉來。

    想到素素質問她和關悅的關係，仿佛是在問她，在她出國的這些年，她到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改變……

    下一刻，邢深磁性的嗓音闖入耳畔：“林彥在找秦釗打聽什麽事？”

    他也注意到了？

    林語搖頭，實在不知道哥哥和秦釗有什麽事好聊的，還小聲聊了這麽久，在安靜氛圍下，竟然也聽不見他們……正在交頭接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大劉和潘子他們就到了。

    林語原以為，邢深和哥哥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打算讓大劉和潘子他們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這可讓林語犯難了。

    萬一她打算引出嚴博文，豈不是很快就會被其他人察覺她的意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