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她想將她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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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南陽省省公安局,林語和邢深分別匯報了任務詳情,宋璟行和周誌明仍在在外帶隊追查黑子和刀疤的行蹤。

    然而他們真的消失了。

    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滸市郊區一帶的監控裏。

    警方在附近做了嚴密的地毯式搜尋,仍未找到他們的下落。有理由相信,黑子借著對南陽省的熟悉程度,順利帶刀疤逃脫;而刀疤又提供了靳耀在本地的人脈關係,借助其他犯罪集團的勢力,暫時隱藏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對嚴博文的審訊。

    秦釗依舊陪著秦蓉,全程觀看審訊畫麵。

    而大屏幕上的年輕男人,即便已經戴上手銬、周身白色休閑西裝滿是汙跡,但一雙眼依舊透徹平靜,沒有絲毫悔意地描述著他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嗓音始終不疾不徐、毫無慌亂,條理清晰得令人咂舌。

    嚴博文說了許多警方沒有查到的細節,甚至還提到了他在其他國家完成的犯罪。

    從跟蹤林語前往英國,並在英國與黑子相識……

    一直說到最後一次犯罪,昨晚開槍打死瘦猴的那一幕……

    他不是不知悔改,而是從來不會後悔。

    每一次行動都是一早計劃好的,都是為了替林語掃清障礙,還原事實真相,讓所有人意識到這12年來他母親秦蓉對林語的指控有多麽荒唐。

    然而,唯一沒說的就是他的感情。

    刑警問:“你這麽做,是在保護你的母親?”

    嚴博文沒有回答。

    刑警又問:“那對林副組長呢?你是喜歡她,才這麽做的?”

    嚴博文依舊沒有回答。

    原本無比期待嚴博文被逮捕歸案的專案組,此刻因為秦蓉的存在,並沒有多少專案組成員出現在指揮中心內,全程觀看這次的審訊。

    秦蓉在最後那一刻站了起來,周身無力地麵向林語,仿佛一夕間老了十幾歲,身上的衣服依舊是她一貫穿著的幹練黑色製服,但望向林語的眼神卻充滿了無奈和嘲弄:“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吧?”秦蓉問:“最終證明你對了,我錯了,我的兒子還因此進了監獄?”

    “我想我昨天和嚴博文見麵那一刻開始,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您都已經聽清楚了。他選擇犯罪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但他心裏的心結不是我埋下的。”

    那顆種子,早在秦蓉將嚴博文送去美國起就已經深種。

    “您拋棄了他,為了您的事業,您將原本您的撫養權交給了您的前夫。但您知道對嚴博文來說,這意味著什麽嗎?”林語麵色平靜地描述,“這意味著,法律認可了您是最適合撫養他的監護人,您卻為了事業放棄了陪伴他的權利。”

    “這不是事實。”

    “這當然不是事實,但嚴博文的確認為您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我們身上,而忽略了他的存在。”

    林語突然拔高了語調,邁步上前,一步步接近她曾經看到就會產生警惕的秦蓉。

    這一刻,她覺得她可憐極了。

    曾經唯一的障礙,成為她如今迫不及待想要救贖的對象。

    “您是我國首屈一指的心理分析專家,您會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林語盯著她,不偏不倚地凝視秦蓉微顫的雙眼,“素素之前問過您的那番話,我今天也想再問一次——這麽多年了,難道您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在美國生活得好不好?從來沒有想過他或許報喜不報憂,也沒有想過他嘴上不在意的事,心裏也會在意?”

    或許秦蓉從來不明白。

    她和她一樣,以前都把人心和人性看得太直接,研究了大半輩子,知道其中最為黑暗的一麵,卻不知道最為複雜的那一麵是什麽。

    “說不出口的,才是真的痛苦。”林語一字一頓,不給秦蓉辯駁的機會,便將血腥淋漓的事實擺在了她眼前,“包括您的痛苦,他也了解。他知道您為什麽會放棄他,他甚至想過,如果他是個女孩子,您就不會把他送往美國,任由他自生自滅!”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秦蓉瞪大雙眼,有那麽一刻,她是真的不明白林語的意思。

    而她揚起的手,也被秦釗及時抓住。

    曾經的小狼好似長大了,知道咬人了。

    到了現在,她仍是不願放棄當初的判斷,將手腕從秦釗手裏狠狠抽回來,聽他急匆匆喚了一聲“姑姑”,林語隨之而來的話語,也傳入了她耳中:“因為您不喜歡男孩子,家裏任何一個男孩子,您都不喜歡。”

    話落,林語又刻不容緩地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一切還要感謝您秦教授,如果不是因為您一直針對我,我卻不知道您針對我的原因,我不會去研究行為分析學。自從掌握到了這門本領,我開始理解您的個性為什麽會這樣的執著偏激。”

    “是因為您小時候的經曆吧?”林語問,“家裏不允許您當警察,讓您學醫,您卻主攻了醫學院校的心理學?反抗心理在您上大學以前就已經形成了。包括您後來的婚姻、事業,每一樣事您都不服氣,一門心思想要把所有事做到最好,可到頭來都是失敗的。

    這不禁讓我開始聯想,究竟是什麽事讓你變得這樣執著,還不是因為您的父親從來隻看得見您哥哥,一次又一次地將您拒之門外,堅決不允許您成為警察!”

    淩厲的話語一出,原本空蕩的指揮中心顯得更加寂靜。

    就連秦釗也不敢相信地將目光移動,來回觀察秦蓉和林語的感應。

    那雙眼依舊在波動,秦蓉卻拒絕承認:“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甚至知道您把這一切判斷為重男輕女,一直不斷在反抗,認定了您父親更喜歡您哥哥不喜歡你,所以這些年您才沒有主動去過一次B市看望秦局長,都是秦局長的夫人領著秦釗來給您拜年的不是嗎?”

    那些細枝末節,由邢深說來、秦釗說來,都是一件件不經意的小事。

    可組合在一起,就是秦蓉的心理過程。

    林語可以將其中的來龍去脈分析得一清二楚,伸手指向一旁連接審訊室畫麵的大屏幕,正對上畫麵中嚴博文的臉頰:“他現在就和您一樣,明明知道所有事是怎麽發生的,卻拒絕承認。您可以說我判斷有誤,但他呢?帶著您現在的心態去見他,您會說什麽?說他丟了您的臉,還是跟他說一聲抱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