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明白邢燁的好意，可回想起整件事的經過，她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悄然蔓延著：“如果我可以做的更好，甚至可以來到金錦負責保護阿姨的安全，當時的局麵或許就不會是這樣。”

    不會有警方的同事受傷，更不會有無辜的市民牽涉其中……

    “那你反思一下這次的行動。”邢燁提醒，“邢深帶隊緝拿罪犯，卻導致三名武警的犧牲，他何嚐不會自責？”

    恍然，林語眼中靈光波動。

    聽了邢燁的話，她幾乎恨不得立即出去找邢深了，但左腳稍稍移動了一下便收了回去，身形依舊端正，乖乖站著不動。

    儼然一副聽訓受教的模樣，一貫嚴肅的邢燁也不由挑了挑眉：“去吧，我隻是想單獨跟你說一聲謝謝。”他放下茶杯，便走到門口打算開門。

    林語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跟上邢燁的腳步，壓低了聲音道：“叔叔，你們特種部隊有專門用來監聽情報分子的設備嗎？”

    邢燁皺眉回頭，林語立即解釋：“我沒有竊取機密的意思，但我知道有個人發明了類似的智能竊聽程序，或許對你們有用。你想了解這款軟件的竊聽模式，我可以解釋給您聽。”

    ——

    半個小時後，林語才和邢燁一起離開書房，邢深一定不會想到，她把嚴博文研發的那套程序都告訴他的父親，還詳細闡述了一番運作原理。

    實然，單憑這一點，林語便認為嚴博文是個不可獲取的人才。

    而他研發的多種電腦程序，落在犯罪分子手裏是為非作歹，但若是由警方掌控，卻可以幫他們整理犯罪資料，監控犯罪分子的行動，有利於控製以及打擊犯罪……

    她不希望嚴博文被判死刑也是這個原因。

    隻要他不會企圖越獄或是教唆犯罪，林語相信他即便在監獄裏也可以造福社會，救贖更多人的心靈，同時救贖他自己。

    當晚，劉淑雲收拾了客房讓她休息，邢深卻待在客房遲遲不肯回去睡覺。

    林語站在窗前，欣賞窗外夜色。

    從這裏望出去看不見滿是霓虹的高樓大廈，隻有零星的燈火散布在老城的居民樓。

    夏季夜晚的蟲鳴，此起彼伏地徘徊在耳畔。

    她回頭，發絲便掃過邢深的臉頰。

    他沒有幫她將頭發捋回去，習慣性地擒了一縷在手中把玩，很快就被林語奪了回來，她不滿看著他，揚起了下巴：“還沒結婚，你就耐在我身邊不走，也不怕叔叔阿姨說你。”

    “你今晚當著嶽阿姨的麵和我一起回家，就算沒有和你同枕而眠，難保他們會誤會我們已經有了進一步發展。”

    他說得坦然，臉上笑意繾綣。

    林語皺眉，好奇追問：“你問了嗎，她今晚來找你媽媽做什麽？”

    “嗯，前段時間大劉他們來過，嶽阿姨有點兒不安的念頭。”邢深垂眸，鋒利的眉角再度微微蹙緊。每次提到和周梓月有關的人和事，他的表情總是帶著一抹深意，像是在刻意壓製心底夾雜著仇恨和自責的矛盾情緒，就連說話的口吻也變得格外低沉，“周梓月的性格隨她，比較敏感。”

    “那阿姨怎麽說？”

    “該說什麽說什麽，隻說她知道的，分析出來的一概不提。”

    林語偏了偏頭，左手撐著下巴，手肘抵著窗沿：“阿姨應該猜到了，不然剛才離開書房時，她不會什麽也不問。”

    “這樣不好？”邢深笑著轉眸，右手輕輕撫過林語發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說不定還擔心讓你為難，就索性不提。”

    “可是，我們這樣瞞著，阿姨會不會更擔心？”林語難免不安地反問，“再聯想到之前的槍擊案，她應該會緊張吧？”

    “這點可以放心，我爸有能力保護她的安全。她可是軍人家屬，誰敢欺負她？”

    說來也是。

    從金錦特種部隊出來的兵，差不多都和邢深一樣厲害。

    她偏頭笑笑，不再想任何煩心事，順便推了邢深一把，讓他回去睡覺：“明早還要陪長輩，你就不怕睡太晚沒精神？”

    “不用。”邢深搖頭，“我跟我媽說好了，明天由她負責陪未來親家，我和你還有別的事要做。”

    “什麽事？”

    邢深指了指窗外：“現在能看到的這棟樓就是軍區醫院的家屬樓，周梓月小時候和沈清做過一段時間鄰居，沒聽他說起嗎？”

    信息量太大，林語想了想，理清兩條思路——

    邢深今天上午在臥室裏對著窗戶看，就是在看這棟樓。

    沈清和周梓月認識，但沈清從來沒有和她提過周梓月的事。

    皺眉，林語不知該怎麽反應：“他這人真奇怪，追素素的時候，什麽想法都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讓我幫他轉達。可你的事，他從來不主動跟我說。”

    “不是你沒問？”

    好吧，的確是她沒問。

    問沈清，不如她自己查。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也是林語一貫的行事準則。

    這麽說，也不能怪沈清。

    她撇撇嘴，無奈失笑：“如果我問他，他知道周梓月當年是怎麽追求你的嗎？”

    “他隻會說兩個字。”

    “嗯？”

    “瘋狂。”

    邢深形容，修長手指在林語發梢一瞬一瞬拂過。

    沈清曾經的確說過，周梓月是他見過最瘋狂的女人。

    隻要是她想的，她就會不遺餘力地想要去得到……

    再看林語若有所思的神情，邢深勾唇失笑：“主觀的分析，我這裏沒有。想要知道，明天就能得到答案。”

    ——

    次日中午，離開邢家，邢深帶林語去了市中心的餐館。

    一間古色古香的小院，斑駁的外牆看上去有些陳舊，院內卻被廊下微風拂動的琉璃燈盞照亮，流光似雪的光影灑落地麵，投落四周樹影拉長的深影。

    整個裝潢，貴而不顯，華而不炫。

    別具一格的雅間內，還能透過雕花鏤空的窗，看見庭院裏的假山與錦鱗池。

    “先坐，我點菜。”邢深說著便脫下外套，隨意掛上一旁的掛衣架，一絲不苟地將衣袖挽起來，突顯出一身幹練修長的整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