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考慮過，我一直想著這次填報誌願應該和往常一樣高全憑自己決定，當初想去江大，後來填信息，改成蘇大也是因為南辰寫了江大，但是這個學校一直在我心中，我也沒有放棄過這個念想。

    其實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想去那兒，或許有一部分是受到我哥的影響，但是我現在更加堅信，我所堅持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某個人，因為當我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去的時候，心裏想的全是他，不能和他繼續做校友，做同學的想法充斥著我的腦子，讓我心裏莫名地犯疼。

    “還是，你非得去江大？”爸爸看到我低頭陷入沉思狀，停下滔滔不絕的說辭，問我。

    他怔怔地看著我，等著我回答，他眼裏有些期待，也有幾分不安，不管懷著怎樣的心情，他都沒有等到答案，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問話，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笙？”爸爸看我沒有回答，又叫了我一聲。

    我還是沒聽見，仔細打量著報誌願的事，我竟然開始荒唐地回想著高中時候南辰和我說過的話，我努力回想著他曾和我提過的理想，其中也有涉及到上大學的事，但是我就是想不起來他那時候究竟說了什麽。

    我自己也不知道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就忘記了，一點頭緒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想這些究竟還有什麽意義，但是，我就是想知道，想知道他的境況，想參與他的未來。

    爸爸依舊靜靜地等著我回答，哥哥輕輕用膝蓋碰了我兩下，我才回過神來，看著爸爸詫異的眼神，才發現自己剛剛走神過頭了。

    “啊？爸爸，你剛剛說什麽？”我不知道爸爸剛剛問話的具體內容，但是印象中好像是聽到他問我意見了，隻能這樣沒頭沒腦地問他，以掩飾自己走神的尷尬。

    “嗯，我說，你非得去江大嗎？就是你哥上的那所大學？”爸爸說，他特意強調了那是我哥上大學的地方，言外之意也就是那也是我哥出事的地方。

    “哦，我隻是有這個想法，要是你和媽媽都不同意，那我也可以考慮一下去其他地方。”我小聲說。

    說實話，我其實一點也不想換學校，一方麵不知道該去哪個學校，有人可能認為我腦子有病，好好的成績，不去那些一流的學校，選一個不著調的二流大學。

    但是，我認為，學校其實也就是一個標簽，不是說你上了985、211你就是精英，也不是說你上一些普通院校，你就一無是處，人到底該怎麽發張，即你到底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全掌握在自己手中，隻要心中有方向，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隻要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

    至於我為什麽堅持去江大，當然也不是為了我自己，甚至隻有那麽一丁點兒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喜歡，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人，而他，有沒有為同樣的問題為我糾結過，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怕，怕答案和我想的不一樣。

    “其實沒事的，江大也挺好的，當年的事情純粹就是意外，爸，你們也別掛在心上了，你看我這不好好地坐在這兒了嗎？”我哥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立刻打圓場到。

    我早就跟我哥說過我的想法，但是沒有和他說過，我想去江大的真正原因，他現在大概還認為我是因為自己喜歡或者是像之前對他說的一樣，想去看看他走過的地方才去的吧。

    我知道，不管什麽原因，他都會站在我這邊的，他總是對我說，人生苦短，在有限的時間裏就應該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隻是我還是沒有勇氣和他坦白，這種事情，怎麽說都有些難為情。

    “嗯，我也睡了，你們倆也早點睡吧。”爸爸站起身，對我們說。

    “哎，爸，明天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嗎？”爸爸正要走進臥室的時候，我叫住他。

    “嗯，你自己安排吧，這兩天店裏也沒什麽事情，好好想想你報誌願的事情。”他最後還在叮囑我報誌願的事情。

    “好的，知道了。”我笑嘻嘻地說。

    爸爸走後，哥哥將電視節目調到體育頻道，此時正播放著NBA聯賽的回放，滿屏都是對詹姆斯的讚歎。

    “哥，你有什麽想法？”我脫掉拖鞋，整個人蹲坐在沙發上，問我哥。

    “啊？什麽？報誌願啊？”他問我。

    “不然呢？”我說。

    “嗨！沒事，爸爸媽媽可能也是太過敏感了，我也沒想到他們還一直記著這個事情，說來也怪我。”他寵愛地摸摸我的頭，對我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雖然我哥現在生活已經步入正軌了，但是那件事情始終都記錄在他的檔案裏，蹲了五年牢房的人，怎麽說心裏也還是會有些不舒坦，所以，我盡量避免跟他提及當年的事，但是如今波及到我的未來了，避無可避。

    他伸回他的大手，繼續聽著解說員對整場球賽的講解，我隻能大致聽懂一些，具體的規則評判還不是特別清楚。

    看著我哥專注的神情，我也不想再打擾他，側身拿了一個橘子，剝開，一並拿了四塊放進嘴裏，這次的橘子沒有上次的甜了，倒爺不算，淡淡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估計是長的地方沒有陽光照射的緣故吧。

    時間又過去了分鍾，牆上的掛鍾已經到了十點半。

    爸爸進房間後，媽媽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她沒有睡著，但是卻一動不動。

    爸爸以為她睡著了，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也沒有開燈，準備摸黑著悄悄溜進被窩。

    媽媽的思緒一瞬間回到五年前，家裏接到通知的時候，兒子已經被關進了警局，她從警察口中大致了解了情況，但是她怎麽也不相信兒子會持刀傷人，她也曾試圖和我哥交談過，但是哥哥對於當年的事情都能閉口不談。

    他覺得不管什麽原因，都不重要了，況且自己當年確實也犯了錯，過多的提起往事也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沒有必要再給自己，給大家添堵了。

    往日的場景再次清晰地浮現在媽媽眼前，她站在冰冷的欄杆外麵，拿著冷冰冰的聽筒，看著監獄裏兒子麵無表情的麵容，沒有哭也沒有笑，像是看淡了一切，他越是冷靜，她越覺得他像大海裏的一棵浮萍，孤苦無依，飄搖不定。

    她就這樣每個月去監獄探視一次，每一次都能夠看到兒子臉上不同的神情，但始終有一樣是不變，那就是絕望，不論是從他的表情還是口吻，她都感受到了兒子心底深深的絕望。

    眼淚不自覺地唰唰唰往下流，濕了麵頰，流過發絲，再浸入枕頭，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卻還是抑製不住發出抽噎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