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我在衣櫃裏找了條黑色的裙子換上，天氣有些陰沉，些許是因為殯喪的緣故吧，感覺心裏有些鬱悶。

    媽媽今天做的是皮蛋瘦肉粥，還有一人一份土司，我怕喝了粥之後，利尿效果太好了，就把我那份倒回鍋裏了，倒了杯牛奶，啃了一塊麵包。

    我還沒吃完，蘇揚就來電話了，他說他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來得這麽早，我估計他還沒吃早飯，就給他也帶了一份。

    掛斷電話後，我狼吞虎咽地將剩下的土司吃完，也沒等爸爸媽媽們吃完，拎著我的小包出門了，到門口時，順手把我哥的傘也帶上。

    蘇揚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藍色襯衫的領口露在外麵，他背對著樓梯口站著，眼睛盯著門口的那棵桂花樹，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蘇揚！”我在後麵喊他，盡量將聲音放低，以免嚇到他。

    他聽到我的聲音後，馬上換上一副輕鬆愉快的表情看著我。

    “諾，這個給你。”我將手裏的土司麵包遞給他。

    “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餐，謝謝！”他笑著接過，咬了一口，說。

    “這麽早，誰會給你做早餐啊。”我得意地對他說。

    他淺淺地笑了笑，我們在車上等了幾分鍾，蘇揚將我帶來得土司吃得一幹二淨，他從後備箱拿了兩瓶礦泉水，遞給我一瓶，然後自己喝了半瓶。

    “葉阿姨的手藝還是那樣好啊，好久沒吃了。”他感慨到，悲秋懷時的樣子。

    “叫你去你又不去，晚上沒什麽事，就來家裏吃飯吧。”我將礦泉水扔到一邊，對他說

    他關上車窗，留出一條縫隙，沉思了片刻，說：“晚上還得去醫院，改天吧！”

    我沒在說話，輕輕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剛好八點半。蘇揚啟動車子，沿著清園陵的主幹道走去，車子行駛了大概兩公裏左右，轉入小道，道路兩邊都是商鋪，大部分是冥店，還有幾家飯店，店裏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他們都低著頭各自吃著碗裏的飯菜，偶爾也會交流幾句，估計也是來參加喪禮的，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沉悶。

    “在前麵停一下，我去拿點東西。”我指著前麵那家掛著‘蘭苑’招牌的店，店鋪門口擺放著幾個花圈，像是新做的，白色的紙花在微風的吹動下微微顫動。

    蘇揚減慢車速，在店門口停下，我下車後，他也跟著下來了，我們才關上車門，店鋪老板就滿臉笑意地迎上來，店鋪不大，平日裏也不是很忙，他們好像沒有招員工，就隻看到老板和老板娘。

    “兩位要買點什麽，香燭紙錢、鞭炮、三牲、果品之類的，本店都有。”老板笑嘻嘻地給我們介紹著，老板娘在裏屋整理東西，時不時朝店門口瞟幾眼。

    我掏出手機，給他看了一下訂單，他才停下，客客氣氣地說：“哦！原來是南小姐，都給您準備好了，請稍等一下，我去給您取！”

    “媳婦兒，把裏屋的那束菊花拿出來，客人到了。”他往裏走了幾步，朝老板娘喊道，然後轉向收銀台，進行訂單處理。

    “哎，好嘞！”隻聽見老板娘溫和地說了一聲，隨即走向倉庫，去給我們取花束。

    蘇揚在環視了一下店鋪，挑了一個相對大一點的果籃，正準備付賬的時候，老板娘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束菊花，應該是早上剛進的貨，顏色還很鮮亮，黃色花瓣上粘著幾粒灰黃的花粉。

    “南小姐，這是您昨天預訂的花。”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菊花交到我手上。

    “謝謝！”我笑著接過。

    “兩位還要不要買點其他的東西？”蘇揚付賬之前，老板還試探性地問了問。

    “這邊的紙錢都是我們自己親手做的，你們要不要看看。”老板娘也笑嘻嘻地給我們推銷著。

    我笑著朝她擺擺手，蘇揚可能也是招架不住對方的熱情，付完帳就拉著我迅速離開了。

    “兩位慢走！”我們轉身提步的時候，老板在後麵禮貌地加了一句。

    我想他大概是想說“歡迎下次光臨”的，隻是畢竟是人家辦喪事，這種話怎麽也不好說出口。

    我們將東西放在後座上，啟程趕往清園陵。

    我們到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到了，祭奠儀式還沒有開始，來了的人圍城一團，不知道在低語著什麽，我看到小威的媽媽虛弱地站在人群一角，她時不時抬起手臂擦拭眼淚，旁邊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婦女一邊攙扶著她一邊安慰她。

    我環視了一下人群，沒有看到小威的爸爸，可能是忙別的事情去了，家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小威媽媽又一蹶不振，什麽事情都需要他去張羅。

    “周阿姨！”我們走上前，跟周阿姨打了聲招呼。

    參加追悼會的其他人之前都沒見過我們，他們紛紛用詫異的眼光看著我們，每個人心裏都充滿了好奇，哪裏來的這麽一對年輕人，來參加小威的追悼會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左右，小威的爸爸回來了，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胡子也好像幾天沒刮了，已經長出一大截，他沒路過一個人，都強顏歡笑地和大家打招呼，算是基本的禮貌。

    小威爸爸回來之後，追悼會開始，大家輪流著給小威送東西，小威的爸爸媽媽站在兩邊低頭給每一個人回禮。

    我和蘇揚是最後去的，小威的爸爸看到我們都吃了一驚，他可能沒想到兩個萍水相逢的人，還會特意來參加兒子的祭奠儀式，回禮的時候，他將頭壓得更低了些，以此來表達他最誠摯的謝意。

    我站在小威的目前，久久不肯離去，看著墓碑上他灰色的頭像，一張可愛的笑臉印在上麵，我仿佛又看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他好笑也是這麽小嗬嗬地站在我麵前，隻是那時的他是有生機的，他那一聲聲稚嫩的“小笙姐姐”，我再也聽不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