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念安失眠了。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紀北川給她打電話時，她人已經在床上了。

    盡管時間還不到十點。

    可她不想待在客廳那兒更婆婆嘮嗑，因為婆婆三句話都離不開孩子。

    所以她吃晚飯就進了臥室，洗了澡躺到了床上。

    婆婆這兒的房間也不大，八十年代的老房子，隔音效果也不好。

    所以，念安接起紀北川電話時，聲音很小。

    “要睡覺了嗎？”紀北川聽她聲音悶悶的，開口問道。

    念安握著手機翻了個身，聲音低低的道：“沒呢。”

    “是累了嗎？”他聽著她那聲音，總覺得不對勁。

    “阿川，我……”念安忽然開口，隻是才開口，她話語就哽在喉嚨裏。

    紀北川聽著她那欲言又止的話語，有些緊張起來，“怎麽安安？發生了什麽事？”

    “阿川，我……我可能懷孕了。”念安遲疑了好一會兒，聲音有些嗚咽的道。

    那話語帶著幾分惶恐與無助，就跟個迷失的孩子般。

    而紀北川聽著那話，握著手機的手也是一緊，他胸口一滯，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道：“已經確認了嗎？”

    她說的是可能，所以，還是沒確認是麽。

    “沒，可是……可是很有可能是……是真的。”就是那次！也隻有那次。

    “安安，先別慌，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紀北川安慰著她，可他心裏也如壓了個大石頭般的難受。

    “我不想去。”

    去了看了，就……就再也沒發再逃避了。

    “可我婆婆一定會帶我去的，我該怎麽辦，阿川，我……我好怕……”

    “安安，你別慌，先冷靜冷靜，如果真的有了，也沒什麽的。”紀北川捂著自己泛疼的胸口，開口安慰著道。

    念安聽到阿川話語似是有些忍著疼般，這才回過神，緊張的道：“阿川，你怎麽呢？身子又不舒服了嗎？”

    念安聽著他微微有些喘息，並不明顯，他肯定忍著在。

    “對不起，阿川……”她怎麽能張口就跟他說這些呢，阿川聽到這些，心裏一定難受極了吧，可她卻……卻隻顧著自己的感受了。

    “安安，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如今你願意跟我說你心底的害怕，我是高興的。”

    盡管他心底越來越明白，她離他越來越遠了，可偶爾能與她聊上幾句，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的境況，他還是開心的。

    “安安，有了孩子為何會害怕？”紀北川靠在床邊，身子漸漸舒緩了些，他又開口問。

    “……”念安聽著他那話一時答不上來。她也不知道為何，可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抗拒，緊張，害怕。

    “安安，還記得之前在東京我跟你說的話嗎？”

    “阿川，對不起，我……”她怎麽會不記得，可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今這副局麵，她與顧君衍的婚姻，她與阿川，這一切的纏纏繞繞像是一個困局死死困住了她。

    她一直都在逃避，不知到底應不應該結束她與顧君衍這段畸形的婚姻。

    離婚這個兩個字會掀起太多的軒然大坡。她害怕麵對爺爺、麵對姥姥，麵對婆婆，還有沈家，以及羅敏霞，許家等等。太多太多的，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安安，我都說了，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從來沒對不起過我，如今無論你做什麽選擇，隻要你能過的好就好。”

    “阿川，你知道嗎，每次聽到你說這話，我心底就會止不住的難過。”阿川想的全是她，可她考慮的東西卻太多太多，把他又放在哪兒呢？

    “安安，你難道沒有發覺，你如今對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種愛到無所顧忌，愛到飛蛾撲火了麽？安安，你如今對我，更多的是心疼，是難過，是不是？”這話盡管紀北川很不願意承認，可是如今他也沒法繼續自欺欺人的欺瞞自己。

    念安身在其中，有些東西她看破，可他看的很明白。

    “阿川……”念安聽著那話一愣，一時胸口有些發堵。

    “安安，你聽我說，你說你害怕你是真懷孕了，有了孩子為何會害怕？害怕你與顧君衍的婚姻很難長久？害怕孩子跟你一樣，沒有父親，或是，再不完整的家庭長大？”

    “……”

    “安安，你真正的害怕，是因為你愛上顧君衍，可你卻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愛你。”

    “不，阿川，你胡說！我沒有！”念安聽著那話，下意識反駁道。

    她沒有。

    她才沒有愛上他！

    “安安，你覺得我會願意看到你愛上別的男人，可是……”可是他卻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

    哪怕這個現實對他來說是那麽的殘忍。

    “安安，你先別急著否認，你認真想想，如果你心裏真的還是跟最初那樣愛著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想無論要麵對的是什麽，你都會義無反顧的，何況我會與你一起麵對那些。”

    “阿川，我隻是不知道如何麵對爺爺，麵對姥姥，以及婆婆……”至少婆婆在她嫁進顧家後，對她還是很好的，爺爺就更不用說了，她想就算她要離婚，爺爺心裏再難過，也是會理解，不會為難她的，可正因為這樣，她才不忍傷爺爺的心。

    “安安，你說的這些，在你看來也許是主要的問題，可其實這些都不是，有沒有想過這段婚姻真正讓你割舍不掉的到底是什麽？”

    “阿川，你別說了，根本你不是你說的那樣。”念安急了。她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的意思，她真正割舍不掉的是顧君衍？

    不會！才不會！

    她跟他根本就沒有感情的！

    這是她嫁給他，一開始就根深蒂固紮在心底的。

    “安安，好了，你也先別急，明天你婆婆要帶你去檢查，就去吧，不用過於擔心什麽，孩子有了就有了，顧君衍若是以後對不起你，不要你與孩子了，更好。對我來說，我不會介意你與他的孩子。”紀北川說道最後，話語帶著幾分戲謔玩笑。

    念安聽著他那話愣了好一會兒，“阿川，你……”

    他這話，聽在念安耳中，有這說不出的憋悶。

    “安安，我可是認真的，如果顧君衍真那麽不知福，便宜的可就是我了。”紀北川笑了笑。

    他倒真希望顧君衍能犯蠢一次，可那幾率紀北川知道，很小很小。也隻有念安看不破，覺得顧君衍心裏不一定是有她。

    念安聽著阿川那話，聽著他難得這種帶著笑意的語氣，她心裏有些難過。難過他怎麽這麽傻呢。

    “阿川，如果我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我與他怕是更難……”離婚。

    這兩個詞，念安始終說不出口。

    有了孩子，顧家肯定不會不要，而她又不會丟下自己的孩子。

    “安安，這不是主要的，先別想這麽多了，明天去檢查了再說吧。”紀北川寬慰著她。可他心底卻明白，他與念安怕是很難再回到過去，再在一起了。

    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可能來的不是時候，可對於念安與顧君衍來說，可能剛剛好。

    如果他自私的利用這念安對他之前的那些感情，讓念安還沒真正看清自己的心之前把她強行的帶回到他身邊，到最終，她過的也不會開心的。

    即便她回到他身邊，他會幸福無比，可若她過的不好，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與懲罰呢。

    念安與紀北川結束通話後，她的心倒是沒剛剛那麽煩亂不安了。

    可是，卻覺得胸口悶的不行。

    她喜歡顧君衍？

    不，她沒有。

    以前她喜歡阿川的時候，可是無時不刻的想要見到他，纏著他，可是對顧君衍她不會啊。

    她不會經常想他的，也不會想要纏著他……

    可若真的割舍掉這段婚姻……

    手機鈴聲又響了。打斷了念安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是顧君衍。

    剛剛才想著他，如今他電話就來了。

    念安盯著手機屏幕發呆了好一會兒，才接起。

    “剛剛跟誰在通話呢，說了這麽久？”他打了兩個電話都是占線中。

    念安聽著顧君衍那似是有些質問的語氣，眉頭皺了皺，“我跟誰打電話，還得跟你報備，獲得顧總你的批準麽？”

    不知為何，念安聽著他那語氣，話語不自覺的就有些衝。

    “我……我就隨口問一句，你……你幹嘛凶的。”顧君衍被她那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問了一句怎麽呢。

    “怎麽呢？誰惹你不高興了？”顧君衍聽出她情緒似是有些不對。

    “……”念安不做聲。

    “安安……”

    “我……我可能懷孕了。”念安本以為他是不是聽婆婆說了，如今聽他這口氣，婆婆應該是還沒告訴他。

    “什麽？真的嗎？”顧君衍聽到念安這話，一愣，隨後驚喜的站直了身子。

    “是可能！還……還不確定！”念安聽他那話，心裏很是煩了。

    說來說去，都怪他，要不是那天他把她的藥都扔了，還守著她守了幾天，如今那會弄出這副局麵的！

    “可能是什麽意思啊？”顧君衍被念安這話弄得有點一頭霧水。

    懷孕這東西，有就有了，什麽叫可能有啊！

    念安把晚上吃飯那事跟顧君衍說了遍，他聽了後，思慮了片刻道：“明天去查查就知道了。”

    雖然他也真的希望這是真的，但如今還沒完全確定，弄得他白高興了一場。

    可他心底又總覺得，應該多半會是真的。

    算時間，那次之後，有差不多一個半月了，念安的月事又正好晚了。

    “顧君衍，若真的有了孩子……”

    “有了正好啊，媽媽盼著孩子呢，爺爺也想呢，在你姥姥那兒，她不也問你來這著，這有了豈不是皆大歡喜。”顧君衍打斷了她那話。

    念安聽著他那碎碎念，心底暗自抱怨著，歡喜什麽呀歡喜！

    “念安，你可別跟我生出什麽別的心思。”顧君衍有些不放心的警告道。

    “我能生出什麽心思，還有沒有都不一定呢！”念安聽著他滿是警告的話，更是煩悶了。似是心底的心思被他看穿了般。

    “安安，有了，別抗拒他她，你想想我都三十多了，你如今這個年紀正好，有了就生下來，無論男孩女孩，爺爺肯定都高興。爺爺今年可就八十七歲了，安安，你要相信我會是個好父親，你也會是個好母親的。”

    “……”念安聽著他顧君衍那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如果她不是呢，不是個好母親呢。

    這一晚，不僅念安沒睡好，顧君衍也一整天都有些神情恍惚。

    他聽了念安那話處於一種患得患失，若有似無的緊張與高興中，高興的是，他們可能會有孩子了，緊張的是萬一沒有，豈不是白期待一場。

    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他時不時看著手表，算著時差。

    紐約時間如今是上午，今天他原本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可是與人交談中，他總是時不時出神，就連他這邊的助理都發覺他似是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一直到紐約時間下午五六點鍾，如今國內時間正好是早上五點多，這麽早念安應該還沒起來。

    “顧總，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顧君衍助理開口問道。

    顧君衍聽著那話，搖了搖頭，隨後朝那人看了眼，“合同你再讓律師法務審核一遍吧。”

    他今天狀態確實有些不好。

    “好的。晚餐的話……”

    “晚餐送我房間吧。”顧君衍說著準備回酒店房間洗個澡，估摸著還有一兩個小時念安會起床了。

    媽媽帶她去醫院檢查，也得快的話出結果也得一兩個小時吧。

    說著，顧君衍就上車準備回酒店了。

    而在C市的念安，早上六點多就起床了。

    一是醒了，就睡不著了，而是她聽到外麵婆婆已經起來了，正吩咐王阿姨弄早飯。

    婆婆住的大院裏，也時不時的有進出的車聲。

    念安起床，去洗漱。

    婆婆這兒的房子是之前公公單位分的，雖是兩層的小樓房，可是隻有兩個洗手間，一個樓上，一個樓下。

    樓上幾個房間都公用一個。

    為此，每次顧君衍來都不習慣，好幾次都勸說公公與婆婆搬到他在C市給買的大些的別墅去，為此沒少挨公公罵。

    說大家都在大院裏住，他搬出去想什麽話。

    念安去洗漱時，婆婆從樓下上來，看著她起來了，婆婆會心一笑的道：“別緊張。”

    婆婆看她眼圈有點烏黑，就知道她昨晚肯定沒睡好。

    “我知道，你與小衍倆多年來沒孩子，心裏難免會緊張，但是這東西，緊張是緊張不來的，放寬心些。”婆婆寬慰著她，那模樣似是怕她一會兒檢查沒有身孕，心裏會愧疚不安樣。

    哪能知道她緊張的是怕懷上了。

    “對了，怎麽沒看到爸爸呀？”念安這才反應過來，她來還沒看到公公呢。

    昨晚她回房早，可是好似等她睡公公也沒回來。

    “他出去開會了，還要幾天才能回來。”婆婆從廚房給她端著湯道。

    “媽媽，我自己來。”念安有些不好意思準備起身。

    “別別別，快坐著，小心燙到了。”婆婆說著就放下燙，給她拿了個瓷勺。

    “媽媽，我這還沒有呢，你這樣，才是叫我緊張呢。”念安見婆婆那樣有些無奈打趣道。

    “這有沒有還不知道呢。”婆婆糾正著我那話，上樓去準備換衣服。

    念安聽著那話，看著麵前的雞湯，有些沒有食欲。

    不過，怕婆婆一會兒下來說她，念安還是把湯給喝了，隻是肉她吃不下。

    念安喝完湯，王阿姨又讓她吃了個玉米和紫薯，說是家裏包的餃子都是羊肉餡、豬肉餡的怕她吃了反胃。

    念安聽著那話，倒是想再吃著試試。

    那真有那麽敏感呢。

    吃早飯後，婆婆就帶著她出門去醫院了。

    司機開車送他們去離大院不遠的軍醫院那邊。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與婆婆熱情的打招呼問好。

    婆婆笑著與她們一一打招呼。

    那些人都說婆婆今天穿的格外精神喜氣。

    就連念安覺得。穿的梅花色仿貂絨外衣，看著既喜氣又貴氣。

    而念安穿的已經是厚厚的羽絨服，還是黑色的。

    婆婆也沒說什麽，知道她怕冷，所以她穿這麽厚，婆婆倒覺得應該的。

    到了二樓的婦產科，婆婆先是帶她去做了一些檢查。

    等檢查結果出來時，又帶她去了一樓的一個中醫檔口。

    “季老師傅，隻是我兒媳，她一貫身子不是很好，麻煩你給她把個脈。”婆婆笑著開口對著一個老師傅道。

    “昨晚那麽晚還打電話過來，我一天可是一早就過了等你了。”季師傅聽了那話，笑著摸了摸下巴的上的白胡子。

    “這不是想著好不容易過來C市一趟，好給她調理調理，你看看這瘦的。”婆婆笑著道。

    說著拉著念安坐過去。

    念安看著模樣，覺得婆婆還真是太著急了吧，檢查結果她都加急了，一會兒就能出來了。

    “把手腕伸過來呀。”季師傅見念安愣了愣的，開口道。

    念安回過神來，連忙把手伸過去。

    隻不過那老師傅把手指放上去把脈時，念安心中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老師傅握著她手腕把脈把了好一會兒，還時不時的抬頭朝她看一眼的。

    “怎麽樣？”婆婆眼中帶著些期許的看著季師傅。

    季師傅見婆婆那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我是說顧夫人昨晚那麽晚還給我打電話呢，原來是……恭喜嘍，有了。”

    “真的嗎？”婆婆聽著那話，止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把的脈，你還信不過？雖然月份不久，脈象還不是很明顯……”

    “媽媽，還是等一會兒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念安聽著那話，一顆心怦怦直跳，可她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真的就懷孕了。

    就是真有了按理說也才一個月多，這老中醫有那麽準嗎？她可不信！

    “顧太太這是不信我老爺子把的脈了？”季師傅聽著念安那話，眉頭立馬蹙了蹙，一臉不悅的道。

    婆婆見狀，連忙道：“季師傅別在意，這小孩子家嘛，我是信你的。”

    婆婆一貫信中醫，認識的中醫師傅就不少。

    不過，顧君衍包括念安都還是更喜歡西醫吧。

    “話說季老，這有沒有什麽要注意啊？這孩子身子一項不好，你看需不需要吃什麽藥調理下？”

    “這藥呀，暫時還是別亂吃了，飲食上多注意注意，不要著涼，注意保暖。生冷一定要忌口，至於其餘的，缺什麽維生素還是孕酮低什麽的，就是西醫那邊會給你們檢查的。”季師傅語氣淡然的道。

    念安坐在那兒依舊坐著垂死的掙紮。覺得這個不準，一定要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她才信！

    可不想就在念安在哪兒不斷說服自己這個老中醫不可信時，婆婆那邊就接到了電話，好似是那邊結果出來了。

    念安這下徹底緊張了起來。

    “是麽？真的嗎？那太好了，好的，我這就帶她上來。”

    聽著婆婆那話，念安這下一顆心徹底墜落下來，似是一下子墜入了深淵般。

    “怎麽樣，丫頭，剛剛還不信我？”季師傅朝念安看了眼，隻是見念安神色愣愣的，很是不好的模樣，季師傅不禁蹙了蹙眉。

    而婆婆那邊已經高興的拉著念安起來，要帶她上去那檢查報告。

    念安被婆婆拉著，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

    一直到了二樓，拿到報告，婆婆一顆心終是落地，臉上抑製不住的滿是歡喜。

    而念安也回過神來，看著檢查報告上的結果。

    經曆了昨晚一晚上的心理準備了，可是這一刻，她心裏竟是說不上是喜是悲。

    但是，好在昨晚有了一晚上的心理準備，如今她還可以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沒有在婆婆麵前弄得慌亂無措。

    “怎麽呢安安？”回去的路上，婆婆見她一直不說話，不禁有些緊張的開口問道。

    念安隻是笑著道：“有點累了。”

    “昨晚肯定沒睡好，一會兒回去多休息會兒，醫生說如今才一個多月，正是不穩定的時候，得多休息。”

    念安聽著這話點了點頭。

    而她一回家，才進房間，顧君衍電話就打過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