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慕念琛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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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甜將這話說完,已經想到了慕念琛會怎樣,她想好了怎麽承受,反正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留在北城照顧慕念琛的。

    學校的課業這麽忙,如果慕念琛一直乖乖的領情,阮甜可能還會抽出點時間來考慮請假的可能性。

    但慕念琛動不動就拿話來刺她幾句,還會讓她見不喜歡的人,然後一次次的受委屈。

    阮甜覺得,自己沒那麽強大的心理,去應對這些。

    慕念琛握住阮甜沒有受傷的那一隻手,把阮甜的手,慢慢地往他的心口放。

    隔著西裝外套,阮甜的手感受到了慕念琛心髒的跳動。

    他的聲音就在阮甜的頭頂,“這裏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阮甜覺得,慕念琛很可笑,她沒忍住笑出聲,對慕念琛說:“慕念琛,你裝這幅深情的樣子給誰看?你這套對於我來說行不通的。如果你早個三年,在我身上用這個,那我可能還能被你騙一騙。現在,你和我談情?對不起,我一個字都不信。我們之間哪來的什麽情?慕念琛,你還是拿錢砸我比較實在。”

    阮甜的眼圈比方才更紅,她低著頭,沒讓慕念琛看她現在的臉色,其實阮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到底是怎麽樣的,總之不會太好就是了。

    狹小的空間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阮甜的耳邊,聽到隔壁又重新有人進來,小聲的交談聲。

    那應該是一對夫妻,女人對男人說:“幹啥要花幾十塊錢住這裏,我們去地下通道湊合住一晚就成,這錢省下來夠給家裏的娃兒多打一針治病的。”

    男人的口音淳樸像是黃土地的漢子:“今晚先住,明天我多扛幾袋水泥,把今晚的錢掙回來,你身體不好哪能受凍?”

    女人像是哭了,“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們好好在北城掙錢!等把錢攢夠咧!咱就回家帶娃來治病!咱們有錢了,就能把娃兒的病治好!咱們累一點沒關係!隻要咱們一家子永遠都不分開!那咱怎麽苦都值了!”

    阮甜聽的鼻酸,像慕念琛這樣的人,會不會覺得隔壁夫妻的對話很可笑?但阮甜,在這對夫妻心酸的話裏,聽到了名為感同身受的東西。

    她也曾經無家可歸,也曾經憑著唯一的信念,努力的奮鬥著。

    這對夫妻是兩個人,他們相互扶持,相互給彼此希望。

    而阮甜呢?在無數個絕望的夜晚,她隻有自己,自己一個人去麵對生活強加她的種種苦難。

    如果沒有慕念琛,她不會受那些苦。

    阮甜越發覺得慕念琛剛才的話可笑了,:“慕念琛,我求求你了,你對待別的女孩子的把戲別在我的麵前使,想想從前吧慕念琛。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有臉,在我獨自承受三年的痛苦之後,來和我說這些話的。”

    “慕念琛,我不奢求你對我能有多少的同情心,也不想要你給我的同情心。但我希望你能做個人,不要再做這種讓我感到惡心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在我麵前假裝的深情,比捅我一刀還要讓我難受。別騙我了慕念琛。”

    阮甜抬起頭,泛著淚光的雙眸中帶著恨意,她就那樣看著慕念琛。

    慕念琛的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內疚,阮甜在他的臉上,任何東西,都看不出來。

    他就是這麽冷情冷血的人,上一秒能和你做一切親密的接觸,下一秒,在你把傷疤揭開給他看時,他又是這麽的無動於衷。

    “我給你一張卡,沒有限額,無需密碼,你可以直接刷,隨便你買什麽。換你在北城照顧我,滿意嗎?”慕念琛的聲音裏沒有情緒,仿佛給阮甜這些,他沒有一點的起伏。

    阮甜要談錢,那慕念琛就和她談錢:“你挺聰明的阮甜,知道這世上什麽最可靠。”

    阮甜的雙眸中一閃而過了失望,她應該高興,這樣豐厚的條件,是無數情人想要奮鬥的目標,但現在輪到她身上,她隻覺得難堪:“慕念琛,我不要那麽多,你要是真想花錢讓我照顧你幾天,那就給我二十萬,我現在就要,現金什麽時候在我的眼前,我就什麽時候和你走。”

    阮甜這個要求,其實對於慕念琛來說,很容易完成,她這樣提,仿佛就是在給慕念琛一個現成的機會。

    慕念琛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阮甜,他朝著外邊說了一句:“聽到了?”

    外麵立刻有聲音回答:“已經去辦了,慕總。”

    幾乎是這話剛落下,小賓館形同虛設的房門就被敲響,慕念琛說了一聲:“進。”

    黑衣保鏢提著小半袋錢進來。

    慕念琛鬆開阮甜,坐回那張小床上,看都沒看那些錢一眼,目光盯著阮甜:“要不要點點?”

    阮甜沒回答他的話,對進來的黑衣保鏢說:“把這錢送到隔壁去,讓他們回去,把孩子帶來北京看病。”

    黑衣保鏢沒有動作,阮甜去看慕念琛,慕念琛擺擺手,那黑衣保鏢立馬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阮甜在房間裏,就聽到了隔壁夫妻喜極而泣的哭聲。

    在那樣的哭聲裏,慕念琛朝她伸出手。

    阮甜走了一步,到他的身前,扶著慕念琛的胳膊,把他帶起來。

    她一向很有契約精神,就算對待慕念琛,也是如此。

    到離開那個小賓館,阮甜都不知道那對夫妻長得是什麽樣子。她也不需要知道那對夫妻的長相。

    阮甜不喜歡要慕念琛的錢,但如果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很樂意,就算給慕念琛行善積德了。

    阮甜坐在後座,與慕念琛並排,她想到這裏,自嘲的笑,她憑什麽要給慕念琛行善積德呢?

    她剛才所做的那一切,一是因為她實在是覺得那對夫妻可憐,光聽他們的那幾句對話,阮甜都能感受的出來,這對父母,對他們重病的女兒是多麽的上心。

    有許多重男輕女的家庭,可能知道了孩子得了這種燒錢的病以後,第一選擇的一定是會把女兒扔掉,或者放任不管,讓女孩子在家中等著死去。

    而這對夫妻不是,他們努力的工作,為的就是給女兒攢下一個生的可能。

    二呢,則是,她知道自己走不了,阮甜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沒有慕念琛的允許,她可能連機場都去不了。

    北城與南城一樣,都有慕念琛的勢力,隻要慕念琛一句話,阮甜就插翅難飛。

    如果抗爭那麽難,那她就默默承受吧。

    這裏離慕念琛的住處有點遠,阮甜坐在後座的另一邊,與慕念琛保持著很大的距離。

    慕念琛自坐進車子裏之後,就將眼睛閉上,阮甜能夠猜得到,慕念琛有多痛。

    但她不心疼。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北城的景色,與南城相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高樓大廈,唯一不同的是樹木,北城的樹,阮甜不認識。

    南城道路兩旁的樹木以梧桐樹居多,帶著秀氣。

    車程總共兩小時,北城很大,這樣的距離不過是兩個區。

    到了大院裏,兩位保鏢自覺的下車,阮甜這邊的車門被打開,她先行一步,扶著慕念琛。

    保鏢停在大門前,不再挪動腳步。

    開鎖,穿過院子,進門。

    阮甜沒再見到那個傭人,也沒見到江晚晴。

    房間裏燈光明亮,仿佛在等著他們回來。

    慕念琛後背的傷口流血比昨晚更多,阮甜盡職盡責的為他處理,程木宵放了足夠多的藥物在這裏,她重新拿起來用了,才發現,瓶數與昨晚的並沒有什麽變化,而阮甜拿在手裏的那個,上麵還有一排牙印。

    那是阮甜昨天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不小心咬上去的,這些竟然都還在,那慕念琛到底上藥了沒有?

    阮甜的心中生出這樣的懷疑,她搖了搖頭,笑自己想多了。

    江晚晴與那樣的姿態對慕念琛說的話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又怎麽可能有假?

    阮甜其實對慕念琛背上的傷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真正處理起來,看到昨天那些本該好轉的傷口今天又嚴重了更多,忍不住的說道:“慕念琛,江晚晴這麽不懂照顧人嘛?你還真是挺能忍的,為了在人家麵前留下點好印象連這樣的痛也要吃。不對,有美人在側,你當時一定感覺不到痛,心裏恐怕還美滋滋的。”

    慕念琛趴在那裏,俊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阮甜不知道自己的腦海中為什麽會冒出蒼白這個詞。

    這個詞,與慕念琛實在是搭不到一起去,就連兩小時之前的慕念琛也不行,那時候的慕念琛,還能把她按住,親呢……

    阮甜咬了咬唇,她不該想這些。

    她說的話,慕念琛並沒有回應。

    房間裏安靜的過分,隻能聽到阮甜手上的那一點輕微的動作。

    阮甜處理到一半,對慕念琛說:“我覺得你應該去醫院看看,或者現在就把程木宵找過來。”

    慕念琛後背上的血,簡直太多了,特別是被阮甜掐過到地方,阮甜光看著,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慕念琛的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對她說:“不怪你。”

    阮甜沒出聲,她知道慕念琛這是不打算去找程木宵或者醫院,當事人不去,她也不可能現在把這樣狀況的慕念琛從床上拖起來。

    她隻能更加用心的為慕念琛處理。

    等到全部上完藥的時候,已經過了夜晚11點多。

    慕念琛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阮甜呼了一口氣,他也呼了一口氣。

    這個過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場折磨。

    慕念琛痛的是身體,而阮甜呢?她不是在心疼慕念琛,而是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

    雖然慕念琛很討厭,但阮甜一向做人的原則就是不為別人添麻煩,不能讓別人因為她而產生傷害。

    阮甜不是聖母,如果今天慕念琛後背上的傷口不是因為她才如此,那阮甜不會去多想什麽,更不會有過意不去的情緒在。

    但是現在,慕念琛傷口變重的原因是因她而起,阮甜不可能裝作看不到。

    阮甜想和慕念琛說一句抱歉,但抱歉在她口中徘徊無數回,就是沒有說出來。

    她借著去接熱水的借口到外麵的洗漱間去,等到她端著熱水回來時,慕念琛還沒有睡。

    他指著房內的抽屜與阮甜說:“把那個打開。”

    阮甜過去,將抽屜抽開,裏麵有她一整套專業書,和一台筆電。

    筆電上頭有一張紙,紙上寫著一個網址,阮甜把筆電打開,輸入那個網址,她整周的課表與教室都在裏麵,依次排好,上麵顯示的內容是是每一堂課的直播時間。

    阮甜明明沒有和慕念琛提過回學校的事情,她不知道,慕念琛是什麽時候把這些安排好的。

    而且,她的專業從來都沒有開通過什麽直播課程,阮甜有理由懷疑,這個直播,隻有她一個人可以觀看。

    阮甜的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她回頭看慕念琛,慕念琛已經睡著,他……也挺累的吧?阮甜想。

    和昨天一樣,阮甜把慕念琛身上擦洗幹淨,兩小時一次的換藥,她沒有訂鬧鍾,也一整夜沒有睡著。

    那些課程與書在她的腦海中,阮甜不想多想,又不可能不多想。

    自我矛盾的情緒折磨著阮甜,為慕念琛換藥的同時,阮甜覺得,自己好像也病了。

    如果她沒病,她的心口,怎麽會悶悶的疼呢?

    撐到清晨,阮甜聽到了窗外有腳步走動的聲音,她知道,該是程木宵來了。

    阮甜摸著慕念琛並無異常溫度的額頭,躺在床上,瞬間睡去。

    等到再醒來時,發現她的手腕上,紮著點滴。

    她發燒了,在程木宵給慕念琛檢查結束的時候,慕念琛發現了她的異常。

    他起先還以為阮甜隻是單純的睡著了,他伸手去摸阮甜的小臉,阮甜臉上的溫度燙的嚇人。

    慕念琛讓程木宵立刻給阮甜檢查,程木宵心內再不願,又怎麽敢耽誤?

    阮甜發熱的溫度很高,程木宵給她打上了點滴之後,被迫在這裏看了兩個小時。

    等到阮甜的體溫恢複正常的時候,慕念琛才又睡過去。

    程木宵站在房內,覺得現在的情景特別的讓他暴躁。

    一屋子兩個病號,幹脆讓阮甜和慕念琛,一起去參演苦情韓劇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