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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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睜開的時候,外界的陽光刺入,我看到一絲霞光。
是傍晚麽?
過了一天?
我張了張嘴巴,還沒意識到自己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音節已經發出了“水”的聲音。
旁邊立刻有人端來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的喂我喝了幾口。
我向旁邊看了看,正是一臉擔憂的容媽。
“夫人……”容媽目光哀切的看著我。
“孩子呢?”我第一句問道。
“孩子……”容媽低垂著頭,有些難過的不想看著我,“孩子已經沒了……夫人,您……您別太傷心了……”
我遲鈍的想著,雙手在潛意識之中已經附上了平坦的小腹。
“嗬……”我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沙啞音調古怪,喉結發出來的震動讓我的嗓子越發幹痛。
在昏迷前,我便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流了那麽多血,能保住……才怪啊。
饒是做好了準備,可我越發的想著肚子裏消逝的生命,鼻頭越發的酸鬱起來。
苦澀的淚水順著結痕,蜿蜒向下流入了嘴角。
溫熱的酸苦的眼淚流淌進了胸腔,泛出了更多的酸意。
容媽見我默不作聲的流淚,帶著哭腔的對我說道:“夫人,難過……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的。”
哭出來會好受的嗎?我從來不這樣認為。
撕心裂肺的哭,通常會將人的意識帶入一個不可回轉的地步。
哪怕我的心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哪怕我痛得要死,這會兒,也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一旦開始哭泣,便沒法子停止了。
人脆弱下來,很難堅硬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了。
那個黑色的皮鞋,那個害死我的孩子的凶手。
是支撐我堅硬下去的動力!
若不是顧睿淵來的及時……是不是……
是不是我和孩子一般,已經淪入萬劫不複的死水中去了?
我不敢想,想到渾身顫抖,卻還是沒有一個答案。
屋子裏的冷氣漸漸凝結起來,在我的皮膚上結成了一個個的小疙瘩。
我深吸一口氣,隻感覺順著鼻腔湧進去的涼氣,竄到了五髒六腑裏。
“睿淵呢?”我輕聲問容媽。
“先生從夫人您的手術成功後,就離開了,現在一直沒回來。”容媽含淚回答道。
“距離我昏迷多久了?”我疲憊的扶額,問道。
“四天了,夫人。”
“四天了麽。”我苦笑了一聲,長歎了口氣。
失去孩子……是意外事件。
這是偶然發生在同一時間裏的刻意謀殺事件的意外。
隻是我想不通,如果說那個黑衣人明明是想謀殺天佑,為何在見到我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離,而是折返回來,想要刺殺我?
我想不通……
迷茫,痛苦,後悔,自責……
更多的負麵情緒在我的心頭翻湧著,昏脹的腦子似乎隨時可以沉下去,萬劫不複。
容媽走之後,我從床頭找到了手機。
翻開手機的頁麵,果然看到了數十個未接電話,數量最多的未接電話便是小念。
我眼中閃過一抹傷痛,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嘟嘟”的響了兩聲之後,被小念接了起來。
“桃花,是你麽?”小念接了電話,便在那頭大聲而急切的喊道。
“是,是我,小念。”我輕聲回到,小腹處傳來的隱隱陣痛讓我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卻還要裝出有些底氣的樣子,“小念,你還好嗎,天佑還好嗎?”
“我很好,哥哥很好,我們都很好!”我似乎看到了小念心酸的模樣,她的聲音帶著太多的不確定,太多急迫的擔憂,“桃花,那天我趕回去,就見到顧先生的人在病房裏守著,我也聯係不上你,問他們又問不出什麽,最後還是在醫生那裏知道你受傷了,桃花……”
音調染了一抹悲痛,帶著哭腔,“桃花,對不起……都是我,是我連累了你……都是我害得你……害的你……”
小念的話漸漸說不下去了,慢慢的變成了連續而低聲的抽泣,淚不成聲。
“小念,別胡說了,”我扯出嘴角,想要順著電話帶給小念一絲笑意,“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呀?你自責個什麽勁兒?”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會從家裏跑到醫院,就不會被那個壞人欺負,寶寶也不會……不會……桃花,都是我不好,怎麽能給你打電話呢!?你明明是重點保護對象才對啊……”
寶寶兩個字,就像是過敏源一般,在小念說出口的那一刻,點燃了我心底的那根引線,瞬間帶紅了我的雙眼。
強行壓下淚意,將手機緊緊的捂住,我攥緊了被子,痛苦而幹澀的埋頭在裏麵嗚咽了兩聲……
手指縫下的電話那邊,聽筒裏似乎傳來小念幾聲不可控製的嚎啕。
她在崩潰,精神受到重創,我亦是。隻不過所受的痛苦,比她要更多。
可小念分明是無辜的,天佑也是。
我能做的,實在無辜的朋友麵前,振作精神,才能找出那個黑衣人的線索!
“小念,小念,”我柔聲喚了幾聲,“冷靜一下,我有事情要問你。”
“桃花,怎、怎麽了?”小念聞言,抽著鼻子問我。
“事情發生之後,顧先生的人有沒有找你們問話什麽的?”
這些事情,是我要確定個,顧睿淵定在調查那個黑衣人,可我需要確定,他們已經調查到什麽程度了。
“問了,還帶我去看了監控錄像,那個黑衣人的身形。”小念回答,“可是那個黑衣人,我從未見過。”
小念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可迷局越發讓人迷蒙。
如果說這是一場預備很久的謀殺,那麽凶手料定今日小念不會回來,趙姐也不再病房。就算有人來接應照顧天佑,那麽這段時間裏能來的人,可能性很多,不會隻有我一個。
凶手在謀殺天佑未遂之後,我便出現,在他逃離的時候,明明可以第一時間選擇離開,卻折返回來,想要謀害於我。
可我分明沒有看清楚凶手的容貌,甚至連他的身形衣著都不清楚,他為何於我又這樣的仇怨?
我凝著眉,握著電話沉思起來。
那人認識天佑,認識我,且與我們兩個都有天大的仇怨。
會是這樣的人嗎?
在我的腦海裏,將符合這樣條件的人找尋了一番,卻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目標。
我雖與天佑熟識,可不過是與小念同上學的那些日子結識下的,若說共同的熟人……除了小念之外,幾乎可以肯定沒有!
天佑在大學畢業之後便在A城上班,為人陽光善良,又沒有交過女朋友,怎麽會有人來傷害他?
為錢,不可能。為情,更荒謬!
“小念,對於想要刺殺天佑的人,你有沒有懷疑人選?”沉吟了一會兒,我發聲問道。
“我想過了,可是沒有。”小念誠實回答。
“哥哥躺在床上已經三年多了,這幾年,我一個人兢兢業業,別談什麽仇人了,就連朋友都少之又少。哥哥剛剛出事的時候,來看哥哥的朋友很多,可是慢慢的,越來越少到現在,上一次來看他的朋友還是在一個月以前,怎麽會有人想要謀殺哥哥呢?這……這分明講不通的呀。”小念悶聲說道。
“是啊,”我緊鎖著眉頭,同樣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在這個時間段想要謀殺天佑呢?天佑躺在床上,又不會透露什麽秘密……”
“桃花!”小念激動的叫了一聲,“你說,會不會是同一樓層的病人家屬?聽說我哥哥要醒來的消息,所以嫉妒……”
她的話沒有接著說下去,便已經斷了。
我一愣,想了想她的話,很快搖了搖頭,打消了腦海中的這個想法的可能性。
因為嫉妒,而出手傷害天佑的人,的確有可能。但首先,那人的嫉妒要是什麽樣子,才能這樣喪心病狂,可怕如斯?
不僅如此,還要搭上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
若真有這樣的精神病患者,恐怕顧睿淵也不用勞心勞力這麽長的時間,早就將那個嫉妒成疾的精神病人抓回來了。
但,小念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刺殺天佑的人,他的目的,會與天佑將要蘇醒這樣的消息有關係嗎?
否則,刺殺天佑的目的何在?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時候,小念開口,輕聲說道:“桃花,顧先生的人前一陣子來問關於哥哥當年車禍的具體事情了。”
果然!
顧睿淵也在懷疑那個凶手的動機。
若那凶手或者凶手背後的人不想天佑在這個時候蘇醒,那麽當初,天佑的車禍就不會是一場意外,而必定是披著謀殺的外衣!
我剛剛開口想要多問些什麽,卻聽到門外一陣交談的說話聲,似乎是顧睿淵回來了。
對著電話,我忙道:“小念,別擔心,那人一定會被抓住,給你,給我一個交代的,這些日子安心在病房吧,有什麽事兒再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的時候,剛巧是顧睿淵擰開門鎖,走進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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