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想請昭墨吃個飯，被她婉拒了，他也隻好遺憾作罷。

    江海川跟在昭墨身後凝望著前麵的人，多次欲言又止。昭墨知道他心裏有疑惑，隻是她並沒有想給他答疑解惑的心思，隻當沒看到給無視了。

    江海川心思通透，也看出來昭墨不願意說，也就不再過問了。

    馬上就要進入期末考試了，昭墨還得督促他們好好複習，別再一天浪裏個浪了。越是到期末，他們就越是浮躁。氣得林西西當場摔了書，回了辦公室。

    小長假過去兩天了，他們的心還是沒有收回來。林西西的脾氣在辦公室裏算是非常好的了，昭墨看到她一臉怒容的回了辦公室，她本人也不禁垮下了臉。

    頂著一張陰沉的臉進了教室，教室裏仍然吵吵鬧鬧，許久都沒有安靜下來。昭墨就坐在講台上，想看看他們什麽時候才能自覺。

    一眼望過去，有人在打遊戲、有人在看、有人在吃零食…

    班長徐夢竹還睡著了。

    昭墨眯了眯眼，手指輕扣桌麵，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走進這鬧哄哄的教室就像是走進了喧囂吵鬧的菜市場，許是終於發現昭墨進來了，他們終於安靜了起來，一個個開始正襟危坐。

    “怎麽不繼續啊？”昭墨陰沉著臉，目光冷淡的在台下掃過。

    台下噤若寒蟬，一個個這時候都乖了起來。

    昭墨鮮少嚴肅，她一嚴肅起來也就代表著她是真的生氣了。班上的人還是有眼力見的，知道昭墨現在正在氣頭上，瞬間收了尾巴。

    “剛才玩手機的，看課外書的，吃東西的，全部把東西交上來。”昭墨瞥了眼自己的指甲，又道，“睡覺的那位，3000字檢討，晚自習之前交上來。”

    台下些許學生不自然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昭墨的眼睛。兩分鍾過去了，沒有一個人上講台交東西。

    昭墨怒極反笑，“是想要我一個個把名字念出來嗎？”

    徐夢竹早已被江海川搖醒了，心虛的埋著頭。

    “陳舟、周昱恒、宋芳晴、謝天、李子溪、章林言。東西要交，五千字檢討也要寫。”

    “放假回來人就飄了是吧？一個個覺得自己成績好，放縱一下也沒事是吧？下午隨堂考試，不及格的人自己想好怎麽跟我交代。”

    昭墨冷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回了辦公室。

    要鬧騰就鬧騰。整層樓都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嚴重影響其他班級的上課質量。昭墨冷著一張臉，一臉煞氣。難得看到昭墨生氣一次，其他老師默默的離她遠了些。我的媽啊，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孩子，生氣起來這麽可怕的嗎？

    林西西心裏很是愧疚，連忙去泡了杯熱奶茶給昭墨，“別生氣了，消消氣暖暖胃啊。”

    “你還生氣嗎？”昭墨抬眸問她。

    “不氣了不氣了。”林西西趕緊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的意願。就怕她再表現出生氣的表情來，昭墨就繼續去給她找回公道了。

    “就你寵著他們。”昭墨歎了口氣。

    她雖是班主任，但大多時候是放養教育。林西西是這個辦公室裏最寵班上這群學生的。路上碰到了請他們吃飯，自己有零食吧又讓徐夢竹分點給班上的學生，逢年過節的吧怕他們玩的不高興就把作業分量給減少了……

    各方麵都在為他們著想，結果一個個還氣她。

    “我哪有啊！悶騷的謝老師才寵他們。”

    “別拉我躺槍。誰寵那些小崽子了！”謝老師死亡凝視之眼再次降臨。

    口嫌體正直。昭墨無聊的打了個嗬欠，“你們趕緊出套理綜試卷，殺殺他們的威風。下午隨堂測驗，監考的任務交給你們了。”

    葉老師磨了磨牙，咬牙切齒道，“你呢？”

    昭墨攤了攤手，理所當然道，“我給你們去買熱奶茶行嗎？”

    眾人，“……”真?切開黑?昭墨。

    迫於昭墨的“王霸”之氣，謝老師葉老師和寧老師灑淚決定出題。想想這群小崽子竟然氣了林西西，這出的題就開始慢慢加深了難度。昭墨瞥見部分題目，惡劣的笑了笑。

    阿門，讓我們為他們唱一曲悲歌。

    課間，昭墨出去了一趟。回來一看，辦公桌上堆了好幾袋零食還有手機、。坐了一會兒，她總感覺門口有人在看她，挑了挑眉。這是想道歉，卻不敢走進來？

    嗬！懶得理他們，晾著。

    門外幾個人皺著臉，神色糾結。他們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就被人給擠出去了。抬眸一看，辦公室門口就被人堵著了。一個個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的人聚在門口挨著進去了。

    ？？？

    什麽情況？

    陳舟不小心還看見了某位女記者掛在胸前的工作牌——琅川電視台。其他的也是琅川本地有名的幾家新聞媒體。

    但問題是，他們到辦公室裏來采訪誰啊？

    辦公室裏突然湧進一批人，一個個還扛著設備。他們顯然被嚇了一跳，懵逼了。“請問你們找誰？”寧老師冷淡的問道。

    進來也不敲門的嗎？沒通報一聲直接闖了進來。

    昭墨皺了皺眉，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好預感。

    “昭教授，請問你是因為什麽原因而回國的呢？”

    “昭教授，請問你退出科研界是真的因為卡諾教授的死亡而失望嗎？”

    “昭教授，是什麽原因才會讓你選擇到一所高中學校來教書？”

    “昭教授，你是否江郎才盡了，所以不得不退出卡諾教授的實驗室？”

    “昭教授，請你回答一下問題。”

    “昭教授，你是否如傳聞中那樣僅僅隻是靠著美貌而進入的卡諾教授的實驗室，與卡諾教授有著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昭教授，有傳聞說你隻是空有其表而已，並不具備科研能力，請問你如何回應？”

    ……

    來的並不隻是一家媒體。大家本身就是競爭關係，如今也要搶獨家報道。在簡單粗暴的問候過昭墨以後，他們便開始了發問。

    昭墨皺著的眉頭越來越深了，眉間隱約有些不耐。

    林西西看著這群記者全部衝向昭墨，傻眼了。昭教授？昭墨什麽時候成教授了？

    “現在新聞工作者的素質就是這樣的嗎？”寧老師冷淡的拉開椅子，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冷漠的看著這些記者。

    不知道的還以為昭墨是明星，他們在挖人家的八卦呢！好好的辦公室因為他們的到來，現在變成了菜市場。然後，那些記者們根本沒有理寧老師。

    眾老師，“……”

    信息量太大了，我先消化下。

    昭墨抬眸，薄唇輕啟，冷淡道，“出去！”

    “昭教授，我們是來采訪你的，請你配合一下我們，我們彼此也能達成雙贏的局麵。”

    昭墨氣笑了。“接不接受采訪完全取決於我。很遺憾，我對你們的采訪沒有絲毫興趣。”

    “我再說一遍，出去。這是學校，不是菜市場。你們的行為嚴重影響到了教室裏正在上課的學生。”昭墨涼薄的眸子望向麵前的人們。

    昭墨擅長看人，更擅長琢磨人心。她的目光具有穿透力，深邃不已。被她的視線看到，似乎心中最隱秘的醜陋想法都毫無隱私的暴露在她的眼底之下。

    正如此刻，他們想用昭墨的“傷仲永”來製造爆點，想看這個站在神壇之上的年輕女人被人給拉下來的模樣。再將她踩入泥土裏，永不得翻身。

    人類的善意與惡意總是如影隨形，也是相輔相成，就在一念之間。而在快節奏、在需要爆點來博的全民關注的社會背景下，那份惡意更能被催發出來。

    將良知踐踏，吃著人血饅頭得來的新聞產生的巨大關注度與流量足夠讓他們瘋魔，並且為此沾沾自得。正如此刻，這些骨子裏爛掉的人瘋了一般湧向昭墨，因為她的身上有著巨大的關注度，有著巨大的利益。光是想到昭墨的身份一爆出來所帶來的流量，他們的心裏就蠢蠢欲動。

    天才的隕落，這是人人喜聞樂見的。

    ——

    站在最前麵的人被昭墨的目光看的有些難堪，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縱然如此，他們也沒有打算就此出去。他們今天都是帶了任務來的，一定要采訪到昭墨。

    見他們沒有動靜，昭墨眼神微閃，唇角惡劣的勾了勾。

    “或者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各位記者朋友們的私事？比如，小三啊、爆料假新聞啊、又或是吃了人血饅頭的造謠…”昭墨雙手交錯揣在胸前，抱臂戲謔的看著他們。

    那些記者們聞言臉色尷尬，非常不自然，就連氣勢也比剛才弱了下來。

    “新南報的記者啊，我記得前幾年有一出女學生被強奸的案子是被你們報道出來的，那案子正好是你負責報道的啊！”昭墨溫和的笑著，隻是那笑讓對麵的人心裏發怵。詭異、陰森。

    而他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內幕。

    “顛倒是非黑白，抹黑受害人，利用輿論為施暴者開脫，暴露受害人的所有信息。請問，人血饅頭的味道好嗎？”

    昭墨向前走了兩步，她身材高挑，麵前的那個女記者比她矮了許多。昭墨站在她麵前俯視著她，高高在上的像個女王。而她便是路邊隨意一株可以任由人踐踏的雜草。

    她麵色慘白，心生退意，又往後退了些。包圍著昭墨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驚的往後退了退。

    “還有你，扛著攝像機的大哥。在這位記者向我提問的時間裏，你總共偷偷摸了她的屁股五次。你身體發虛，麵色晦暗，雙眼萎靡。人高馬大的，卻連扛著攝像機都扛不穩，還感到身體乏力、容易疲勞吧。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症狀。領帶沒有紮好，襪子是隨意搭配的，身上沒有任何一處有帶了是女朋友或是妻子給你的飾品。你應該是單身，並且經常出入夜店，很會玩。”

    那男人臉色大變，被戳中心事後當即就憤怒了起來，想要衝上來打昭墨。昭墨閃身退了退，唇角掛著涼薄的笑意。“你們還想談嗎？我不介意和你們聊聊你們那些不想要暴露在人前的秘密。”

    來的記者們心下駭然。昭墨到底是如何知道的？當年那件強奸案到現在都沒有被翻案，廣大群眾現在仍然認為是女方暗戀老師，求而不得就汙蔑想要陷害對方的。

    就連警局那裏的結果也是宣判的那位老師無罪釋放。

    至於這位性騷擾的男人，他們是知道這人的德行的。但並不知道他還經常出入夜店嫖娼。他們還是和他打交道久了才清楚這其中的情況，昭墨隻是見一麵就推測出來了。這讓他們心裏又驚又怒。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大概說的就是他們了。反正昭墨是不在乎他們辛不辛苦的。

    在門外偷聽的中同學聽到裏麵的動靜，頭都大了。臥槽昭墨老師真的是個大佬，臥槽昭墨老師氣場好強。

    幾個愛搞事的學生思考了下，這個點去找昭墨道歉怕是嫌死的不夠快，果斷飛速回了教室。

    而那些記者離開後，昭墨就被辦公室的各位老師們圍著了。

    “小昭墨，老實交代一下來曆啊！”眾人陰測測的笑著，眼底八卦的光都快閃瞎她的眼了。

    昭墨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無奈道，“我能有什麽來曆？”

    “昭教授啊，不解釋一下。你也別想蒙我們。二十多歲的教授，你別告訴我你是個普通人。來來來，報一下你的畢業學校、生平貢獻。我可是聽到了，科研界呢！”林西西心想，這次絕對不能讓昭墨再糊弄過去了。

    站著不太舒服，昭墨拉過椅子就開始坐著，撐著頭，一臉滄桑。

    “北亞倫洲大學生物化學雙學位畢業。”昭墨唉了一聲，“正如你們聽到的，以前搞科研的，現在落魄了來當老師了。”攤了攤手，昭墨表示自己很無辜。

    “得了吧，你要是落魄了，我都不認識落魄兩個字怎麽寫了！快說，為什麽放棄了那麽好的前途啊！別想打馬虎眼。”

    昭墨摩挲著指腹，目光悠長“你可以理解為師兄妹之間理念不合，分道揚鑣。”

    謝老師默默的上了網翻牆搜了下關於昭墨的資料。“完全看不出來，我身邊竟然隱藏了這樣一個大佬。你們過來看看她的履曆。”

    眾人一窩蜂的往謝老師電腦前湊，翻了翻昭墨的輝煌曆史，一個個倒抽冷氣。看完之後，神情複雜的看著她，一瞬間滄桑了不少。

    “我快被打擊的自閉了。”寧老師唉了一聲，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

    “我想回爐重造了。”葉老師麻木的像是行屍走肉。

    “我隻想說，昭墨真的是人嗎？”羅楷老師滄桑的點了根煙。

    “我也想要有這樣的腦子。”林西西呼了一口氣。

    謝老師淡定的繼續翻著關於昭墨的資料，“拿的獎都很有分量啊！下一屆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昭墨無奈，“你就別打趣我了，那是伽國的媒體寫的。我現在就一個兢兢業業的高中老師。”

    謝康老師探究的眼神將昭墨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思考了下措辭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說你這種智商高的人教班上的那些人，會不會有種臥槽這麽簡單他們都不會的煩躁感？”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滿級劍客要去打一個戰鬥力為負五的渣渣一樣。難的地方在於，你一眼就瞧出答案了的題，並且感歎著真是簡單到爆表。但是你還要把這麽簡單的題的解題思路一步一步的講給學生，保證他們真的聽懂了。這光是想想都覺得好憋屈！

    謝康老師對昭墨老師的教育水平產生了深切的同情感。

    要他是昭墨，肯定去帶研究生啊！

    “就當是磨煉脾氣了。”昭墨白了他一眼。他心裏那點小九九，她還猜不到嗎？

    “剛才記者過來的時候，你怎麽推測出來他們做過虧心事的啊？”林西西好奇的問道。她完全沒看出來啊！尤其是那個性騷擾的。他們站在一起，很近。大家都推推搡搡的，這種時候女性很容易就被別人吃豆腐了。昭墨這眼神是得多犀利才能捕捉到啊！還有關於他經常出入夜店、縱欲過度都能猜出來，真是有點神啊。

    “猜的啊！他們身上掛了工作牌。我這人吧，沒啥優點，就是這記性蠻好的。幾年前的案子了，我有個朋友是律師，聽他跟我講過。那個男人的事，我就隨口一猜，胡謅的。哪知道這麽巧，就猜中了。”昭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是不會承認這些完全都是自己看出來的，根據已知的消息推測出來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有界限的。若是她僅憑察言觀色就能將人家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給看出來了，那她這種人就是旁人眼中的怪人、眼中釘了。

    是該遠離的人了。

    昭墨垂眸，斂去眸中的深邃。

    人啊，有種本能叫做排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唉，好可惜。如果昭墨沒有退出的話，說不定以後真的會拿到諾貝爾化學獎為國爭光呢！”林西西為昭墨惋惜。

    憑借她的才能，昭墨的路該是一條平坦的大道。那條路上，該是萬千星辰，璀璨的美好。而不該是像現在這樣，是一條荒蕪的小徑。

    昭墨她該是被鐫刻進曆史的傑出科學家，萬古流芳，永存於人類的曆史中。她該接受著人們的敬仰與尊重，為人類奉獻自己的才華。

    而不該是現在這樣。

    人們看到她隻覺得她是一個普通人。首先關注到的還是她的臉，然後開始自我臆測她不過是個隻會靠著美貌往上爬的花瓶、沒有任何能力的菟絲花。

    她身上的榮光那般耀眼，優秀到讓人仰望，亦是眾多平庸的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林西西總感覺昭墨被拉下了神壇，心裏難受。

    “那些無良記者回去以後，不知道又會怎樣亂寫了。”

    唉，辦公室的歎息聲沉悶的讓人感受到了沉重。

    “隨他們寫吧！”

    無良媒體也就隻會用著拙劣的手法偷換概念、扭曲事實真相，吃著人血饅頭了。

    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麽會有媒體突然找上她呢？昭墨陷入了沉思。

    當晚，微博上就出來了一條熱乎乎的文章，直指昭墨。不少微博大V，營銷號都開始轉發這篇文章，短短幾小時過去，便已經被轉載了上萬次。

    昭墨的手機，被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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