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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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場麵一時很尷尬。
盛擎微微低下了頭,掩住眸中洶湧的情緒。等再抬頭時,神色並無異樣,隻無關於我的樣子安靜的待在一旁。
艾米莉對於昭墨時不時要宣示主權的行為已經免疫了,倒是遊淼受到的刺激似乎有點大。
他指了指沈橋,複又指向昭墨,有點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雖然聽到了不少風聲,但遊淼還真的沒留意過這件事。以前也有不少人八卦昭墨與盛擎啊,這麽多年了兩人不還是沒在一起嘛。遊淼也就聽後就忘,隻當它就是別人一時興起的玩笑話而已。
現在官方親自蓋章沈橋的身份,劇情發展有點玄幻。
沈橋見他傻不愣登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跟我介紹一下嗎?”他實在不想繼續站著,都快成一尊雕塑了。
昭墨輕聲笑了笑,手掌對著遊淼,正式的介紹了一番。“遊淼,遠房親戚孩子。沈橋,木旁橋,以後和我共用一個戶口本的人。”
艾米莉白眼一翻,就看不慣她這副心裏眼裏都隻有沈橋的樣子。
遊淼神色怪異的瞅了昭墨一眼,欲言又止。
他就沒見過幾個女的這麽直白。唉,遊淼忍住想要將沈橋從頭到腳都好好打量一番的心情,微微笑了笑,向著沈橋伸出了手,“你好。”
沈橋不失風度的回握了回去。
還真別說,沈橋一身書卷氣刻在了骨子裏,君子如風,氣質從容。看起來挺溫和的一個人,遊淼對他的印象不錯。
要說昭墨與遊淼的親戚關係,那還得從她奶奶說起。遊家本家在帝都,且家族關係複雜。昭墨奶奶是嫡係一脈,不過嫁的遠。加上她過世的時間也幾十年了,遊家都換新了好幾個當家人了。沒辦法,家族裏的人為了爭那個位置,真是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昭家懶得摻和他們倆那些破事,兩家也就慢慢疏遠了。
至於遊淼,他是遊家一位因不願做家族的棋子而強行反抗出逃的不受寵女兒的孩子。
遊淼的母親堅持自由戀愛,嫁到了琅川,這才有了他與昭墨的認識。
論血緣關係,真沒多少了。
說一句遠房親戚也不為過。
“原來是這樣。”聽完昭墨的解釋後,沈橋恍然大悟道。
還好他很淡定,沒有亂吃飛醋,鬧出笑話來。
沈先生偷偷瞥了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盛擎,心中幸災樂禍,表麵不顯。某人嘚瑟的渾身都在散發著“我是正宮,就是這麽自信”的氣場。
沈·迷之自信·橋
“聽說你辭了在三中的工作,以後有什麽打算?”盛擎自動過濾掉兩人散發出來的恩愛氣息,似多年的老友平淡的問了一句尋常的話。
“粗略看來,以後會在國內發展。”昭墨淺笑,得體的回答道。
盛擎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目光落至沈橋身上,“因為他?”
昭墨搖了搖頭,輕聲笑了笑。“隻是覺得在一個地方太久了,反而掣肘了自己。想看看外麵的世界,開始新的生活。”這些年大多數時間都在伽國度過,她其實也想出去走走。隻是天地太大,不知應該到哪去,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同行的人。
但未來總會有條寬闊的路等著她。
沈橋習慣性的揉了揉昭墨的頭,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樣,溫潤的嗓音緩緩流露出來。“有想去的地方的話,我帶你去。”
“我想去的地方有點多,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昭墨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好。”
盛擎麵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眉眼間的冷淡經年不休。
艾米莉眸色忽明忽暗,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看來你是真的沒有打算回去了。也好,我尊重你的決定。”盛擎忽然笑了,隻是沈橋從中聽出些許蒼涼。
但那又怎麽樣呢?沈橋心中嗤笑。
破鏡難重圓,緣法不可說。過盡千帆,其中滋味,唯當事人最清醒。
——
過年期間有客人來訪,作為東道主定然是要招待一番。
沈橋掐著點去廚房準備了,遊淼與盛擎見狀不太好意思便提議幫忙,被沈橋一口拒絕了。
“我幫他就好了,你們出去坐著吧!”昭墨熟練的從冰箱裏拿出準備好的食材,一邊回頭對站著門口的兩人傳話。
遊淼很有眼色的將盛擎拉走了,口中念念有詞道,“我們安心當客人就好了,不用擔心他們。”
盛擎,“……”
老鐵,紮心了。
廚房裏,沈橋有條有紊的處理著案板上的食材,隨後清洗、切好、放入盤中。
沈橋背對著昭墨,隨口提了一句,“畢竟是待了那麽久的地方,不想回去看看嗎?”
聞言,昭墨放下了新拿出來的那套餐具,輕輕放在陶瓷台上,拍了拍手。昭墨嫌棄的拍了拍指腹上的灰塵,開了水龍頭清洗。“有些記憶就該落滿塵灰,被封藏。”
無論是對盛擎還是對伽國,都沒什麽好留戀的。她聽得出沈橋話外的意思,也可以再解釋一遍。
“有時候想想,其實也挺唏噓的。”沈橋停了切菜的動作,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直直看著昭墨。“我怕你後悔。”
昭墨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手,“你要再亂說話,我就真的生氣了。”你那麽怕,怎麽還跟我在一起?
“他其實也挺喜歡你的,不比我少。”
哎,昭墨很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他在想什麽。剛才在客廳裏不還是特別坦蕩、無所畏懼嗎?
怎麽現在風向就變了。
嗬,男人!心思如海底針,猜不透。
“沈橋,我不喜歡被試探。”昭墨歎了口氣,“這樣子你心裏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感情是經不起試探的。次數多了,也不過是在消耗那份愛。
“你是以後要和我共用戶口本的人,與其他人不一樣。他人是過客,看過了就忘了,你是無可替代的。”
盛擎坐在客廳裏,可不就是客人嘛。沈橋心神一動,身體微微前傾,在昭墨額頭上落下一吻。“我知道。”
愛生惶恐,哪怕知道自己其實穩操勝券。可恐懼仍然不知為何盤旋於頭頂,就趁主人疲憊時打個措手不及。
他該承認,他還是很羨慕他們之間比他早認識的那些歲月。他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大度,不去在意。
隻恨沒有在更早的時候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昭墨下意識的摸了摸被他吻過的額頭,紅暈爬上耳垂,緋紅一片,不自然的扭過頭,別扭道,“趕緊做飯了!”
“對了,艾米莉今天估計就要離開了。給你打個預防針。”
嗯?沈橋眯了眯眼,愉悅的勾了勾唇。但表麵上還要做出一副主人家留客的姿態,虛偽道,“這麽快啊!本來還說她難得來一次,你們倆可以好好聚聚。”
“嗬,口徑變得挺快的啊!”昭墨意味深長道。
沈橋尷尬的背過身去,繼續忙活。
客廳裏氣氛暗流湧動,盛擎安靜的坐在沙發一側,隨手翻了翻放在茶幾上的書。指尖摩挲著書頁,有些許細碎的聲音,而他本人靜默成一尊雕塑,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艾米莉與遊淼兩人大型眼珠子交流會,無非是一個想對方趕緊離開、別在這裏礙眼,一個因為上次的事想對對方負責。
所以兩人根本達不成共識。
艾米莉快氣炸了,牛頭不對馬嘴。
到最後她已經完全不想和遊淼繼續交流下去了,轉而關注起了盛擎。
“盛師兄今年也是年後回實驗室嗎?”
盛擎十指交握,淡漠的看向身旁的人,語氣並沒有什麽溫度,冷淡的應了一聲“嗯。”
“紀師兄今年還會過來幫忙嗎?”
盛擎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
上一次與紀陳安碰麵時,那人很遺憾的告訴他,他要回去承擔他的責任了。
家裏需要他。
說來也奇怪,盛擎認識紀陳安多年,一次都沒有問過他們家是做什麽的。正如同紀陳安也沒有問過他一般。兩人都很默契,對那些並不在意。
以前他們三個遇到難題時特別喜歡坐下來一起討論。大家都很忙,但若是誰有難題了,其他兩人都會被無情的拉過來幫忙。
以後就沒有這種待遇了。昭墨不在,紀陳安也不在了。
艾米莉眼神不自然的移向別處,“盛師兄認為紀陳安是怎樣的人呢?”艾米莉抑製住內心的緊張與期待,目光落在茶幾上,語氣聽不出什麽異常,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披著羊皮的狼。”盛擎撚了撚指腹,目光悠長又深邃。看起來很無害,但那人的心思深沉如海,讓人猜不透,也琢磨不出來。“怎麽突然問起他了?”
艾米莉訕笑,“隻是想聽聽師兄眼中的紀陳安是怎樣的。”
“以前問過昭墨同樣的問題,她也如是說。”
盛擎忽然笑了笑,“那挺巧的。”
“紀陳安是哪位?”遊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著不懂就要問的原則,他果斷的將疑惑拋了出來。
“你又不認識,瞎問什麽。”艾米莉嫌棄的回道。
盛擎隻淡淡說了一聲,“Google搜吧。”
遊淼,“……”打聽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必須要用搜索引擎?
廚房裏飄來一陣陣屬於誘人的香味,艾米莉貪婪的嗅了嗅,摸著小肚子慨歎道,“說起來,師兄。你們搞科研的話,找對象都是像昭墨這樣找圈外人嗎?”
盛擎有意無意的望向廚房的方向,腦海中明悟了什麽,釋懷道“圈裏圈外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對方是怎樣的人。”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沈橋是一個生活化氣息很濃烈的人,對昭墨是麵麵俱到。
他翻遍與昭墨相處的那些記憶,沒有找到太多溫情。
誌同道合的人未必適合在一起。
兩個人在一起牽扯出來的是生活,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生活的瑣屑,很明顯他與昭墨都不是想要承受這些的人。
他和昭墨相處時更多時候都是在忙著研究,可生活不是隻有這些。
想通了,覆在心上的陰霾也刹那被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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