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擎的力道有些生猛，直接將昭墨帶到了懷裏。

    這就很尷尬了。

    昭墨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著，無所適從。腦子當機了一秒，然後立刻離他遠了些。

    懷中還殘留著她觸碰時的溫度，掀起心中的情思。盛擎也愣了幾秒，等他反應過來時懷中已經空了。“再不走，等會兒排不到隊了。”昭墨特別喜歡小吃街某家的零食，可惜那家生意太火爆了，所以要買的話總要排很長的隊。現在耽擱這麽久，不知道這隊伍排了多長。

    “那趕緊走吧。”昭墨礙於臉麵，不敢看他。一個人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剛才想好的那些懟人的話也散了幹淨，不再理會那人。

    昭墨試圖忽略掉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可越是想越覺得臉頰發燙，心中更是慌亂了。

    盛擎注視著她背影，輕聲笑了笑。果真是沒良心，說走就走，也不等等他。

    “盛擎，你還想和她攪和在一起嗎？放學這麽久了，你不直接回家，想讓家裏人擔心嗎？怎麽這麽不懂事啊…”盛擎抬腳準備離開，可身後那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喋喋不休，教育著他。

    盛擎退回原地，轉身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嗤笑了幾聲。

    本來顧念著她女孩子的身份，他一直注意著說話的分寸，不讓她太過難堪。但對方這是打算不依不撓了？真以為他脾氣好到可以讓人隨隨便便來指責於他了？

    抱歉，我的人生可以接受別人的指點，但不需要指指點點。

    “愚蠢而又妄動的人，從頭到尾也就是個笑話。你有興趣做小醜，但我沒興趣當觀眾看你賣弄。適可而止，這位同學。”

    新同學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臉上的表情青白交加，羞憤難當，精彩極了。

    盛擎班上的人最開始還挺喜歡這個熱情的新同學，可越是接觸就越發現她性格中的缺陷很嚴重。性格熱情這是好事，可熱情的沒有分寸，這就有毒了。他們礙著以後還要相處到畢業，不好撕破臉的緣故一直被動的承受著這份帶著壓抑的關心。所以，這位新同學還沒有被誰直白的諷刺過。如今先是被昭墨罵了一頓，又被自己一直關心的人毫不留情的罵，這心裏就開始不平衡了起來，委屈如潮水，洶湧襲來。再待下去也是難堪，她很沒骨氣的離開了。

    甩掉這個包袱，盛擎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小跑著去追昭墨了。

    “桃花很旺盛嘛！”等他追上昭墨後，昭墨陰陽怪氣的嘲諷了一通。

    “你當我是林與那個萬人迷嗎？”他還是個孩子。

    昭墨撇了撇嘴，怎麽說你也是顏值與才華並重的人，哪有這麽貶低自己的。

    “那個人思想有問題，注意跟她保持距離。”萬一被洗腦了怎麽辦？珍愛生命，遠離奇葩。

    盛擎悄悄勾了勾唇，“好。”

    “她說什麽你都不要理。”不然誰曉得那種戲精會腦補出來什麽。剪不斷理還亂，真煩。

    “好。”

    “好好學習，不要早戀！早戀不好，沒聽人說嗎，早戀毀一生。”昭墨一連聽他說了兩個好，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心裏更堵了。

    “好！”

    昭墨“………”

    “你真的不是在敷衍我？”昭墨仰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不想放過他任何表情變化。

    “我什麽時候敷衍過你？”

    盛擎性格沉穩老練，表情最多的就是沒有表情的木著一張臉。

    俗稱：不苟言笑

    昭墨從他的表情裏還真看不出來其他的意識，反而把自己給整鬱悶了，更加糟心了。

    “今天的零食，你請！”昭墨不滿道。

    “好！”

    好的，她真的沒話說了。

    昭墨是不過生日的。生日就是在提醒她，她這條命是明女士給的。少年昭墨現階段不喜歡明女士，也不想想起她，生日這種東西無關緊要，沒什麽大不了。

    什麽十月懷胎多辛苦才孕育出來她，什麽天下的父母就沒有不愛孩子的，都是假的。

    這輩子，明女士於她隻有生恩，沒有其他。

    這時間久了，思想也開始潛移默化了起來。昭墨不止對自己的生日不關心，對其他人的生日也不關心，更沒有花心思去記過。

    盛擎以前生日的時候，都過得很低調，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就可以了。那時候他年紀小，又不愛熱鬧，所以如此。現在讀書了，這生日總是要過得。

    盛擎過生日收到不少來自於班上同學禮物，放學的時候提了好幾個袋子。站在人群中，有幾分滑稽的意味在裏麵。

    昭墨看他一個人提著太辛苦，便自作主張的幫忙分擔了一些，然後就看到了他的生日賀卡。

    “我還沒跟你說聲生日快樂。”昭墨尷尬道。“有點遲，你別見怪。”

    “無妨。”生日也沒什麽特別的，照樣是一年365366天的一天。儀式感這種東西，他並不講究。

    “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沒有，我送你啊！”

    盛擎微微出神。

    “我媽給我安排了繪畫老師，你過來陪我一起上課吧。”

    昭墨，“……”

    為什麽你每次被請家教都要拉上我一起學習？

    “好。”

    事情敲定之後，在一個周末，昭墨老老實實的敲響了隔壁鄰居家的大門。

    家教老師履曆豐富多彩，教學方式也是別具一格。

    學習時間一過，老師就下班離開了，留下兩個小學生無聊的在畫室蹉跎歲月。

    浪漫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譬如，當我在注視著你時，發現你也在凝望著我。

    又比如，你是我畫中景，我亦是你畫中美。

    昭墨閑得無聊，把他當成了模特，專心致誌的在畫紙上塗塗畫畫。

    時間悄無聲息的遊走，待落下最後一筆，昭墨終於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而對麵那人，也恰巧放下了筆，向著她看來。

    “你畫的什麽？”默契的，兩人異口同聲。話一落，兩人相視一笑——為這份默契。

    到最後發現他們所畫的都是對方，昭墨眼角與眉梢都沾染著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溫柔。

    “我們交換一下。”昭墨提議道，內心升騰出一種名為交換定情信物的喜悅感，甜滋滋的。

    盛擎點了點頭。

    名流圈裏很多事情都摻雜著算計與利益，純粹的感覺太稀有了。

    盛家屬於頂級豪門一列，很多家族都是依附於它。外麵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磨牙吮血。

    昭墨聽高黎說起過，某家的長輩為了搭上盛家，在孩子小的時候就給她灌輸她以後會是盛家夫人的思想。被家人當成金絲雀來養，畢生的意義就是為了取悅盛擎，為了盛擎而活。

    時間一長，那孩子也就養成了怯懦、自卑的性格。家裏的父母使勁攛掇她，讓她討好盛擎。若是不然，她便是廢物。女兒是這對父母躋身於上流社會的工具而已，若是這點用處都沒有，那養著她幹嘛？

    在昭墨的記憶裏，總是有個嬌嬌小小的小女孩躲在很遠的地方偷偷看著盛擎與她。目光中充斥著濃濃的期盼，卻又為融入不了他人的圈子裏而感到煩悶與落寞。盛擎與昭墨本身就與這個圈子大多數人格格不入，那女孩融入不了其他人的圈子，也融入不了他們的。對比之下，她的世界裏什麽都沒有。

    隻有身後無止境的謾罵與指責。

    某次宴會時，昭墨撞見她被一位刁蠻小姐刁難，引得圍觀的人哄堂大笑。她身子小小的，立在人群中顯得特別無助與滑稽，無措的看著周圍的人。

    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不管是哪個階層。

    “你想幫她一把嗎？”盛擎看穿她的意圖，輕聲問了一句。

    昭墨歎了一口氣，“隻是有點可惜。”

    “沒有誰必須要去成為別人的救世主。她自己不會反抗，旁人為什麽要伸以援手？沒什麽好可惜的。”倘若她反抗了，他說不定還會高看一眼。落入泥潭中的人總是渴望有人能夠拉她一把，可當你真的拉了，她又會責怪你。若不是你多管閑事，她怎會被孤立的更慘。“而且，她也不需要別人為她出頭，她自己就可以。”盛擎示意昭墨繼續觀察不遠處的情景，毫無心理負擔。

    果然，剛開始還小可憐的女生一秒變霸王花，將在場的其他人懟了個遍，懟的他們臉色慘白，又氣又惱。那氣勢，說一句女王也不為過。

    昭墨，“……”這變臉功夫，惹不起。目瞪口呆，jpg

    “看戲看這麽久不給點打賞費嗎？”昭墨還沒反應過來，女主角便貓著身子不知何時到了兩人麵前。

    盛擎寵辱不驚的瞄了她一眼，嘲諷道，“你還真當自己是耍戲的嗎？”

    那人嫌棄的嗤笑了幾聲，目光流轉，落到昭墨身上，嘲諷道“可算是見到正主了。果然是同道中人，都是涼薄之人。”不然怎麽說天生一對呢？嗬！

    昭墨狐疑。這人見過她很多次了，怎麽這表現的像第一次見她一樣。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也並非是傳聞中那般高尚，胸懷灑落。”她的目光又匯集在盛擎身上，其中夾雜著數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

    “虛名都是旁人妄自揣測強加上去的，我從未說過我是怎樣的人。”盛擎眸中無悲無喜，並不辯駁，坦坦蕩蕩的接受著她的指控。他就站在那裏，脊背正直，沒有絲毫動容。

    他這般坦蕩反倒讓那人心中無措，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麽，最後跺了跺腳氣惱的離開了。

    這場交鋒，盛擎輕飄飄的就贏了。倒是昭墨有點疑惑，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而且對方和以前見到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她是雙重人格。”盛擎輕飄飄的就道出她疑惑的答案。主人格現在已經沉睡了，意識被副人格給奪走了，進而控製了身體。

    “她家裏給她進行了那麽多的洗腦教育，你說她喜歡你嗎？”昭墨沉吟道。

    “不喜歡。”盛擎疲倦的打了個嗬欠。被人控製了思想，為對方奉獻一生。意識覺醒後，怎麽可能會喜歡他。正常的心理更應該是厭惡，如同她開始的態度。即使過錯不是他，當事人也會遷怒。“他們看中我的，是我身後的盛家，而非我本人。我不是萬人迷，沒那麽多人喜歡我。”

    昭墨，“……”你不也說了人家看重你身後的盛家。作為盛家嫡子，你覺得他們不會往你身前湊嗎？

    吃醋這種感覺，真的令人不爽。

    林與總說昭墨的年紀與她的臉有著強烈的反差，很多事隻要一想起她的年紀，就有一種深深的違和感。昭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換一種說法就是，你在小學生的年紀裏談了一場好像二十多歲的人談的戀愛，設定引起強烈不適。”

    昭墨一本正經的糾正他，“我們還沒談戀愛，謝謝。”

    林與終於有種自己在禍害未成年的感覺了。昭墨年紀太小了，可和對方交談真的完全看不出來她現在連十三歲都沒有啊！

    “這個問題你高一不應該就明白了嗎？現在才反應過來，也未免太遲了。”昭墨嫌棄道。

    “……”

    很久以後，昭墨終於明白林與為什麽那麽照顧她。都是因為這個家夥是個隱藏的特別深的妹控。

    比起兒子，林阿姨更喜歡女兒一點，可惜第一胎是男孩。這第二胎確定下來是女孩了吧，又因為意外流產了。林阿姨一直深以為憾，為那個沒有緣分的女兒感到難過。長此以往，林與也深受母親的影響，特別喜歡妹妹。

    偌大的班級裏，昭墨年紀最小。他年長昭墨幾歲，就想多關心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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