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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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燼安和彐鼎二對一十分輕鬆的KO掉看門的老大爺然後真正的找到秦蘇的位置的時候,戰爭已經是結束了——沒有什麽在危急關頭男人十分英勇的救出女人然後天荒地老。因為事情,總是不能夠那麽湊巧的,別人又不是超人——
隻是厲害一些的凡人餘燼安和有用了一些的法器彐鼎看著眼前的場景的慘烈,兩個人都失語了——
眼前是一個山中一個狹小的石岩地,十分黝黑,而在黝黑的同時,又有著幾個洞穴通向遠處,傳來些微的水滴到岩壁上的聲響。這個地方極黑,但是讓人感到奇異的是,即便應該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石壁上鑿出了一些小洞,裏麵放著幾乎不會點完的蠟燭,而這個石壁也泛著微微的亮光,照亮了他們兩個人正對麵的有著鐵鏈的石壁。
最為引人注意的並不是這裏石壁或者是蠟燭的情況。秦蘇,或者說是方襖的身體,趴在地上,地上流出了比她的人都多的血跡,仿佛是流光了她全身的血液。而在他的對麵,那個白到發光的男人坐在地上,背倚靠著石壁,嘴角透著藍色的血跡,不知道是死去了,還是暈厥過去了。
空氣中的能量,氣流的波動都極為不尋常,就像是曾經在這裏經曆了一場核爆。
餘燼安立馬上前檢查秦蘇的情況。
彐鼎看著這個慘烈的樣子不自禁的說道,“真的是小看你了秦蘇,你這個哪裏是不能打,你這個是沒有逼到你的極限呀——”
彐鼎也有一點擔心,但是冷冷淡淡的走到了餘燼安的後邊看著餘燼安在迅速仔細手法專業的檢查著秦蘇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悠閑的看客一樣,“別急,隻要主人死掉了,我身上的契約自動的就會解除了,現在還不是沒有什麽事情麽。”
餘燼安冷淡的撇了他一眼,手上繼續著檢查——秦蘇的內髒在重力下全部被擠破,身體已經是屍體了。
“秦蘇說你很討厭他,但是我不覺得,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樣子已經麻木的沒有心的人,”餘燼安沒有看彐鼎,手上還是一刻不停的在檢查,比彐鼎現在的臉色更加冷淡的語氣讓彐鼎一愣,仔細聽起了他的話,“我不介意你在她旁邊明目張膽的表示對她的不喜,甚至是表示想要離開的想法,因為她不是什麽罵都罵不得說也說不得的公主病。但是我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不顧她的性命。”
彐鼎瞬間看過來,活了這麽多年的一直被阿諛過來的上古法器被這樣子一說,十分不悅,“小兔崽子,說話注意一些,本尊什麽時候不顧她的性命了?”
“這次秦蘇在我提醒她危險的情況下還是出去了,難道沒有您的添油加醋?而您讓她出去,也是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吧——如果不是這個樣子,她絕對不會被抓走的。按照道裏的輩分,我真的是要稱呼您一身前輩。然而,您這個前輩,還是秦蘇的法器,您要知道這一點,在契約還在的時候,主人的性命,是不能夠被輕率對待的。”
餘燼安站了起來,站姿穩定。他滿手的鮮血,表情凝重的幾乎成了實質,眼神裏有著深層次的慍怒。一向是和別人在這樣子對立的情況下談判慣了,餘燼安不露絲毫劣勢,並且還有隱隱的超越他的勢頭,彐鼎被他的邏輯一套,頓時有一些不耐。
“秦蘇才是我的主人,要是她說,本尊我就受著了,你是誰?”彐鼎冷哼,眼神沉了下來。
“她讓您走,您也沒有聽不是?她要是說有用的話,我就不用開這個口了。我知道您天生喜歡那些強者,秦蘇不算是,而有時候甚至有一些在您眼裏算得上無用,甚至是有害的善意。我知道每個人的個性不能調和,所以也不覺得您說她有什麽不對的,但是我對您不滿的,是您對待秦蘇,對待您這個主人的生命的態度,太為輕率。當初,還是您強製的簽約了秦蘇,想要她幫您走出資洲湖的。就算是對待契約,也得有一些職業道德吧,或者是您一直被讚賞,於是忘掉了這些東西?”
餘燼安不卑不亢,不強勢,但是絕不露怯,和現在紅發的彐鼎站在一起,勢均力敵。
“我能夠殺死你。”彐鼎猛然拉過餘燼安的衣領,威脅道。
“你不會,也不能——”餘燼安微笑了起來,豔麗的臉上出現了清朗的猶帶深意的笑容,“你真的不會覺得,我在進刑科司之前的強大法師的名號,是被人,誇獎出來的麽?”
彐鼎和餘燼安麵對麵,兩個人的神情都是一樣的包含敵意。而就在一分鍾後,彐鼎的表情微變,鬆開他的衣領,冷冷淡淡,“你有法器?你有加持?你的能量,不可能這麽深厚。”
“誰沒有法器,”餘燼安語氣淡然,甚至還是輕鬆的笑了一聲,轉開話題,“我們開始去找秦蘇的鬼魂吧,屍體總不會腐爛掉,有喪屍之地的時候,屍體自然會長好的。”
彐鼎被這麽一頓說教,很是不悅,然而人家說的又是有些實際情況的,他隻能帶著嘲意的從喉嚨裏憋出一個音節回答他,轉身走向了和秦蘇的感應的地方,“秦蘇太幼稚,你又太奸詐。你們兩個人,我都不喜歡。”
“沒有必要要你喜歡,”餘燼安抱起了秦蘇的屍體,跟上了彐鼎的腳步,走進了那個滴著水的洞穴裏麵,“而我也期待,你和秦蘇的相處,一定會很愉快。”
彐鼎:“我可以讓你感覺更加愉快一些。”
餘燼安笑而不語。而他依舊很緊張,他因為和秦蘇都有老爺子的這層關係,所以也感覺到了秦蘇還活著的氣息,但是這個氣息太過微弱了,實在是讓人極為擔心——原先找到秦蘇,是會像是有一個阻礙一樣,不容易找到秦蘇,但是現在,一找就找到了,真實了許多,但是卻像是在狂風中的蠟燭,有一種隨時都會滅掉的感覺。
秦蘇如果死掉,他是真的無顏見自己的師父秦訣。不是因為秦訣說過什麽幫我照顧好我自己的女兒,秦訣從來沒有說過這個話——隻是他知道,秦蘇本來是可以輕輕鬆鬆的去投胎,按照她的生前事跡,隨便就可以找一個好人家重新投胎,然後又是沒有什麽波折安全平靜快樂的度過她的下半輩子。但是截住秦蘇,是他自己的私心。如果因為自己的這個私心,秦蘇魂飛煙滅——
他自己都饒不了自己。
彐鼎和餘燼安跟著那陣子直覺,走進了其中那個有著水滴到石壁上的滴答聲的洞穴。洞穴黝黑潮濕,石壁不像之前剛進來的那個石壁一樣發著光,腳底下踩上去,有著些微仄仄的水聲。實在是太黑,餘燼安用了一個照亮的小法術,瞬間他們周邊的事物都清楚了起來——這個就是一個普通的洞穴過道,隻是可能因為這個洞穴之前有過大的秦蘇和怪物的打鬥,於是氣息很混亂。
混亂的氣息讓他們都不是很舒服,而前麵秦蘇的氣息,更加的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掉。千金還是知道這些常識的,於是也是點了點頭,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這一幕——無論多強大的法師也沒有能量使得能量被改變狀態,真的隻有天賦異稟的守陵人一族才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他們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了,所以眼前的這一幕,真的隻能說是難得一見。
守陵人現在自然是無暇旁顧。液態能量,從而像是引流一樣的引出副校長體內頑固殘餘的僵屍能量,這個辦法極為巧妙,但是還是極為耗費精力的。他本來還想對這些灰色的能量做一些更為深入的分割,但是這些能量自然也是有了自己的智能,已經察覺了守陵人的意圖,於是一直是繞著守陵人跑,狡猾的很。
守陵人懶得去管這個事情,沒有吃飽也不想管了,於是就慢慢撤去了自己的壓迫。那些被迫壓縮成液態的能量看起來極為興奮,簡直是沸騰了,之後的一秒鍾內,這些能量衝撞不斷,在沸騰的之後,馬上又是化成了氣態,幾秒鍾之前還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流動過的能量,轉眼間又是隔著一大段自然的距離,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在空中按照自己的軌跡隨意的飄散。
沒得一起玩了的僵屍能量,看小夥伴各自散了,馬上跑到自己的寄生體中躲起來,突然的被守陵人截去了退路。這個時候的僵屍能量已經在之前和守陵人的一番追逐中習慣了守陵人的手法,一閃身就避開了守陵人,眼見就要鑽進副校長的身體。守陵人冷哼一聲,右手還沒有來得及伸出去結印,餘燼安上前一步,搶在守陵人之前接了一個結界。
餘燼安的右手手掌朝上,突然的翹起了中指以及無名指。就在餘燼安做出這個動作之後,他純正的屬於他的能量就崩騰而出,後發製人,把那些灰色的屬於嫌疑犯的能量都給像個漁網一樣的包裹住,任憑灰色能量發狂一般的突圍,他的能量網牢不可破,一反手,能量網收起,他右手瞬間朝上伸出,而反手的右手打在了左手的掌心處,那些灰色的僵屍能量就暫時的被他給封印在了自己的身體裏麵。
千金看這場爭鬥已然完成,大呼了一口氣,就仿佛看了一場大戲。
回到秦蘇這邊,她的靈魂在半小時之前成功的被怪物給抽出來了,而這麽成功還有自己的身體被破壞的太嚴重,容納不了她的原因。她的身體——或者是她陰差陽錯上去的那個方襖的身體,已經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去修複。好運的是僵屍先生給她的那個銀針上邊的法術還算管用,效用成功的撐到了讓她在被那個怪物撕掉之前。而即便是沒有被傷害到,她也是受到了重創的——靈魂被撕裂的感覺,沒有一個人能夠忍受,極冷,極熱,極痛苦,每一分鍾都可以想著去死掉,而且最為嚴重的是,她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定的幻覺——
她看見了自己小時候完整的一家人。還在做著公司裏麵小職員的,戴著眼鏡穿著西裝背著公文包的爸爸,在家裏帶著孩子的,穿著知性優雅的漂亮媽媽,當然,還有那個時候很會鬧騰的不容易停歇的自己,總是不讓人省心。那時候的家還沒有像現在這麽大,大廳地板總是有些舊的磨損,桌子和沙發也大多都是二手的,磨損感嚴重。早上,中午,晚上,就是很普通的一家三口,也是最幸福平淡的一家三口。自己從小到大,做過的作業,被罰的站,在家裏享受過的美味的飯菜,還有一些自己父親亦或者是母親不能夠回家,然後自己和另一個人湊合著過的幾天。當然還有各種節假日,出去玩的節假日,呆在家裏什麽都不做的節假日,興起的時候在家裏搞露營的節假日——
這些都是她切實體驗過的場景。而就在之後,場景從她從小到大的回憶中突然跳出來,跳到了她從來沒有經曆過的部分。
她夢見自己的母親,躺在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屋子的地板上。她的手上是倒著的安眠藥,地板上還滾出了好幾個。母親的睡容安詳,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而樓外邊急救車的警報一直響起,她就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樓梯上衝上來了一幫護士醫生,他們擠過來看熱鬧的鄰居,把自己的媽媽放在了救護車上,開去醫院。而就在她想要看後邊情況的時候,幻覺又是一轉。
現在的主人公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在一艘極大的船上。這是一個不詳的夜晚,雨聲伴隨著雷聲,大雨聲磅礴氣勢萬鈞,雷也不甘示弱,時不時的把遠處的天空照射成了紫紅色,那種色澤極為可怖。而就在洶湧的水底,似乎隨時都可以跳上來一隻怪物。,雖然現在的船極大,但是船的底下,是熱鬧的海浪,天上,刮著極為可怖的風。
父親的對麵,是一個怪物,那種存在在古書裏麵,已經被孩子們當作神話故事裏麵的那種怪物,生長千尺,起來之後胡須也有十幾米,血盆大口,力大無窮。飄搖中,父親受傷,而旁邊好像是有兩個小孩子?她看不清了。隻是她能夠感覺到,情況十分的危急!
一晃眼間,危機的這個場景一閃而過,秦蘇又看見了其他的人,成為鬼之後她經曆過的所有事情在她眼前走馬觀花般的閃過。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所有人,又是什麽樣子的?
她完全的混亂掉了,好像掉進了一個幻覺組成的世界,所有她熟悉的東西都出來,以不正常的方式,而她本來的痛苦卻是沒有了,她現在能夠感受到的,隻有平靜,極端的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宇宙洪荒,一直矗立在那裏的那種,因為洞悉了一切,領悟了某種奧義之後,那種通透的平靜。
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或許現在自己正在經曆的並不是幻覺,隻是秦蘇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不是人的感覺,沒有喜怒哀樂即便是痛苦——太寂寞了。
她現在在一片星球中行走,她看見銀河看見星係看見超新星爆炸之後的絢麗,她不知道怎麽走回家——這裏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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