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被給了一個很不錯的建議。”彐鼎客觀的評價著男鬼的建議，“問一個陰界專職的醫生倒是極為方便。”

    “我也覺得如此。”秦蘇坐在彐鼎的對麵，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在咖啡館裏——陰界的咖啡館。陰界管理過的商街，是被管理過的，自然是沒有一點陰界本來帶有的陰沉灰蒙。這裏用法術弄出來的大太陽的幻覺十分逼真，鬼魂幾乎能夠感受到手上有一些正式的被太陽招撫著的感受——鬼魂一般，都是沒有五感了的。

    而這個商界，由於是開在陰界，所以有了許許多多陽界所不能夠表現的魔幻色彩。這條街是沒有盡頭的，因為這個街本來是就是用一個長度無限的空間做出來的——在陰界的樣子，就像是天邊隨意漂浮著的一條發光的銀帶。鬼魂的商界在陰界都自有其入口，這個入口可能是一個樹，街邊的一盞燈籠，可能是古寺旁邊的一口井——什麽都有可能。懷著想要進來的誠意走到入口旁邊，你自然會走進來。而想要出去，也隻要在商界上想著要出去，你就會回到自己來時候的入口。

    如果不是之前和餘燼安來這邊過，然後剛好在和千金說話的時候提到過這個，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這裏大多都是千金的主意，也大多都是千金的生意。

    “隻不過，這裏有三個問題。第一個是把你的狀況和盤托出，這個醫生可信麽？第二個是，這個醫生的水準到了看過類似的關於殘缺的靈魂的書籍了麽？”

    “她的專業素質完全沒有問題，”秦蘇對這點還是很自信的，“還有，齊季是我很好的朋友，害我的可能性不大。”

    彐鼎倒是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你自己覺得沒有問題就好。”

    “嗯？”秦蘇低頭玩了一陣手機之後想起了彐鼎之前說的，是三個問題，頓時有些好奇，“你前麵不是說有三個問題麽？還有個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彐鼎反問了一句，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語氣平緩，“我餓了。”

    “”秦蘇無語，“好歹也要等到人來了之後再說吧？哪有請別人過來，自己先吃起來的道理？”

    彐鼎聳肩表示聽到了秦蘇的話，低著頭去幹自己的事兒了。

    這邊在等著奇跡，齊季也沒有讓他們多等。

    “怎麽，等著我，還沒點餐呢？”齊季找到了這家店，看到了坐在門口的秦蘇，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脫下自己穿著的駝色風衣，“先點餐吧，你想吃什麽就點。”

    秦蘇搖頭，“不用了，看你想吃什麽吧。這裏的鬼餐做的不和我胃口。”

    其實是對於秦蘇這種大窮鬼來說，這裏的東西，有些貴

    齊季還是她一貫的毒舌樣，齊季把衣服放在椅子的椅背上，看著秦蘇就搖頭，“我請客。這裏的東西，你又沒有固定收入，難道你想被留下來在這裏刷盤子？”

    “”秦蘇雖然感激，但是感覺還是齊季帶給她的那種特殊的哭笑不得的挫敗感，“好。那之後肯定我請你客。”

    “好呀。”齊季點頭，理所當然。

    這麽幾句話之後，彐鼎大概也是知道了齊季這個人的個性。秦蘇一看到彐鼎看向齊季的目光，就頓時反應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齊季，我的朋友，”

    然後秦蘇轉頭看向了齊季，雙手引導向了彐鼎，“這是彐鼎，是我的法器。”

    “久仰您大名，”雖然說彐鼎走的是法器的道兒，她自己走的是人間的道兒，不能夠稱呼上前輩後輩，但是按理來說，這個叫上一個尊稱也是理所當然的。

    “齊季吧？我之前聽秦蘇提起過你，說你是她的醫生好友。”彐鼎沒有什麽笑容——他第一次見人的時候都是這個擺高譜的臉色，就連那時候見秦蘇也是這個樣子，所以理所當然的給秦蘇留下了一個嚴肅的印象。

    “對，我是齊季，”齊季點頭，順勢應承下了彐鼎的這個話，“之前也是在刑科司上班，然後認識的秦蘇。”

    彐鼎點頭沒有再說話了。秦蘇對他第一次見人擺出的這個表情很是無奈，但是也知道他的怪脾氣，於是把話題扯回來，問齊季道，“我這次叫你過來，主要還是想要問你幾個問題的。”

    “問問題不急，”齊季從彐鼎上邊轉開了視線，看向了秦蘇，“你想要吃什麽？”

    秦蘇被她突然的這一問問的有些晃神，“啊？哦，我想要吃裏脊餐料，這裏的鬼餐，就這個真的有一點味道。”

    “還有您呢？”齊季看向了彐鼎，“您想吃什麽？”

    “法器享受不了人間美食，”彐鼎認真的說道，“就麻煩你給我上一份水就好。”

    “好的，”齊季應聲，然後招呼著服務員，“你好，這裏需要點餐——一份裏脊餐料，一杯水，還有一份炒年糕，快一些，謝謝。”

    秦蘇憋笑，“炒年糕——我以為你挑了這兒，是因為想喝咖啡。”

    “不是的，”齊季搖頭，“這裏的炒年糕，做的是真好吃。”

    秦蘇笑而不語。這裏齊季想起了之前自己截住的話題，於是問秦蘇道，“你之前說的是要問我問題？問什麽？”

    “我就是想問一下你，關於殘缺靈魂的事情。”秦蘇振奮精神。

    “殘缺靈魂呀，這個提到的人不多，”齊季沉吟，“畢竟是學史上的小概率事件，一般來說小概率事件，研究的人就少了。”

    “我知道是小概率事件，也覺得很少人會知道，於是就想著來問問你，說不定你了解一些什麽，”秦蘇看著齊季，“我之前其實是去過圖書館，隻不過也隻找到了一點資料。大多都是以前的，因為銀錢剛出來的時候大家感覺到新奇，隻不過之後他發生的概率實在是讓這個沒有深入研究的價值，於是就一直擱淺下去了。但是最開始研究的時候，雖然有熱度，但是太表麵。”

    “是這個樣子的，”齊季接過服務員先上來的水，把水拿到了彐鼎的麵前，“我對這一個現象的了解，其實也隻是來自於書籍。”

    秦蘇說道，“那我說說我了解到的好了。殘缺的鬼魂首先是極為不穩定，其次要看這個靈魂殘缺的是哪一部分。一般來說殘缺的鬼魂在一方麵有所殘缺，在某一方麵就能夠有突出的表現——很之前有一個鬼魂在鬼魂能力上有所殘缺，但是他卻是因為不能夠聚集能量，所有有了和活人一樣的五感。還有，殘缺的鬼魂一般來說，都因為不穩定，而是自然消散的，而這個消散之後，就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變成元素和能量了。”

    “你說的沒錯，大多說都說到了，”齊季點頭表示讚許。一提到自己的專業相關，她本來如月的淡漠個性都變的有些銳利，“但是還有有一些你沒有提到。殘缺的靈魂，大多都是家族遺傳的方麵。一般來說，父親傳女兒，母親傳給兒子的狀況會很多。而且因為天道這個這個‘關了一扇門開了一扇窗’的特性，所以一般來說，雖然殘缺鬼魂的命不長，還有某些方麵的特定殘缺。但是一定是有一些，別人都不能夠達到的優勢，這個是上天的禮物，獨你所有的。”

    秦蘇陷入沉吟。彐鼎在一旁開小差，玩著自己剛從二手市場淘來的PSP玩的不亦樂乎。齊季看著陷入思索的秦蘇，喝了一口水，“所以你是為什麽要問這個呢？”

    “因為我就是殘缺的鬼魂，”秦蘇表情煩惱，“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不然我也不會找這個資料，找的這麽積極。”

    “理論上來說不可能，”齊季語氣果決，“靈魂的殘缺，是從小時候就能夠發現的。”

    秦蘇哭笑了一下，決定要用事實來證明了，“來，你現在感受一下周圍的能量。”

    齊季點頭。她是醫生，本來對能量的感知絕對是沒有法師或者鬼修強的，但是就連他也發現了就在秦蘇說出這個話之後，秦蘇的周圍的能量粒子撒了歡的跑開，這個真空都擴散到了自己的身邊。

    “所以——你是在驅趕能量？這個就是你的‘上天給你的獨你所有’的禮物？”

    “不，”既然齊季發現了，秦蘇也鬆了勁，一下子就感覺十分的吃力，就像是跑過五千米，“我是在吸收能量。”

    齊季：“”

    她是真的沒有發現秦蘇之前的嚐試原來是在“吸收能量”。“所以這個就是你的問題？”

    秦蘇點頭，“是在一次事故之後，我發現的。我不能夠吸收能能夠量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鬼魂的鬼魂是有兩種用途的，第一是器皿，第二是能量？我的鬼魂，現在儲存不了能量了，能量粒子感受到我的召喚，都會跑開。”

    “這個倒是讓人很無奈，但是鬼修必要的時候是需要戰鬥的，”齊季問道，“你之後有戰鬥過麽？是什麽狀況？”

    “情急之下，所有的能量都向我湧來，這是一個瀕臨消散的感覺，但是同時能量的湧入，會讓我感覺極為強大，是一種很奇妙的境界”

    齊季沉思，“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麽情況了。”齊季分辨道，“那時候，情急之下本來就不穩定的你會更加的不穩定，瀕臨消散——天道對能量有個規則就是，‘不穩定的一定要使他穩定起來’。你那時候不穩定，所以能量就會湧向你讓你穩定，而因為你平時都不穩定，甚至不能夠吸收能量，所以能量的湧入，會極為強烈，強烈到你可能都會覺得詫異——可能這是讓你覺得‘極為不穩定但是極為強大’的原因。”

    秦蘇沉思之後，向齊季投來了崇拜的眼神。

    齊季又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道，“所以我能夠判斷，你的鬼魂的缺失，是因為你不能夠吸收能量，但是你鬼魂作為容器使用的特質還是在的——不然當能量全部湧向你的時候，你早就爆體而亡了。這個就有趣了，你作為鬼魂，不能夠有能量，但是某些特定的語境下，你會像是直接聯結大自然的能量，從而使他為我所用一樣但是很危險的是，你這個最後關頭如果控製不好，就容易消散掉，畢竟你那時候雖然強大，但是是極為不穩定的。”

    “所以我身為鬼修，”秦蘇覺得有些無奈，“不到關鍵時候，我還不能夠使用我的能量了？”

    “不，”齊季又一次的戳穿秦蘇，“你是沒有能量。”

    秦蘇：“”

    少年你總是這麽瞎說大實話會被嫌棄的，真的！

    “從理論上來說吧，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穩定自己靈魂的質量，讓自己之後遇到有可能的類似的事情，靈魂不會太不穩定以至於消散。不過這一點我肯定沒有你的法器那麽有經驗，所以我就不插手了。”齊季說道，先是接過服務員手裏的裏脊餐料，放在了秦蘇麵前，接著拿過自己的炒年糕——齊季說道沒錯，就算是她問不到味道，但是就算是這樣子看著，就能夠感覺到這個炒年糕是極為香的。

    彐鼎這個時候沒有抬頭，看著自己手裏的PSP，“這個我卻是可以做到。”

    齊季看向彐鼎，又看著秦蘇點了點頭，最後拿起了旁邊的筷子開始吃飯，“所以呢，這個問題算是解決了麽？”

    “解決了。”秦蘇十分雀躍，一直以來自己心裏的心事總算是解決了，“都說我的問題，現在來聊聊你吧。你現在的工作如何呀？”

    “工作就是那個樣子，楚景柯挺努力的，”齊季想了想，不忘給自己的前司長餘燼安捅上一刀，“比餘燼安努力多了。”

    提到餘燼安，秦蘇就有些安靜了下來。齊季這個人有時候的線條還是挺粗的，沒有感覺到這個時候氣氛的變化，接著說道，“對了，你這次單獨見我，餘燼安難道沒有事情找我？”

    “沒有。我和他分頭走了。”秦蘇聳肩，無謂的說道。

    “分開走？”齊季停下自己的筷子思索片刻，“他去找元熙了？”

    秦蘇本來以為齊季會說上一些詢問的話，最起碼也是問上一句為什麽。但是齊季現在這麽順的接了一句話，還牽扯上了元熙，就讓秦蘇有些疑惑了。

    “啊，什麽元熙？元熙來了麽？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麽？”

    齊季看到秦蘇的反應，才知道事情不是自己的想象的那個樣子，因為秦蘇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那你們是為什麽分開了？”

    秦蘇實話實說，“因為吵架了，之後分開了，其實也沒什麽。”

    “吵架，我就猜到你們有一天總會吵架，沒想到這麽快，也是在這個關頭”齊季覺得有些奇怪。

    事情好像都是湊到一起去了，極巧，就像是有人在安排的那樣。

    “這個有什麽好奇怪的，倆個人相處，總要吵架的，”秦蘇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然後把話題給轉到了之前齊季無意提到的元熙的身上，“你之前提到了元熙，怎麽了？她過來了？”

    “元熙過來了，反正也是要順便和你說一聲的，”齊季認真思索了片刻，稍微停了一下自己手裏的筷子，“你們要小心一些。”

    “元熙之前的男友是吸血鬼太桑，現在已經證實了，死去的太桑是屬於現在的那個狂熱的複興魔法的組織的。元熙因為自己的男友，已經不可避免的被卷進去了，餘燼安肯定是要幫上一把的，但是之後會不會又被拖下去，就很難說了。你要知道，這個組織現在是被很多人，各方勢力給盯上了，如果一個不小心卷進去，真的是萬劫不複的罪名。”

    秦蘇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始擔心元熙，“那元熙——元熙會有事兒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能夠坐視不理呀！”

    彐鼎看著有些激動的秦蘇，眼中閃過“我就知道這個白癡的反應是這個樣子的”的無奈。

    “雖然元熙男友是魔法複興的一份子的消息是確定了的，但是元熙是不是加入了這個，或者說是被迫的牽扯進了這個事情，卻是沒有確信的一個來源的，所以不用太過擔心這個。”齊季的話有一種他身為醫生，手持手術刀之後鎮定的開始手術的讓人信服的力量——秦蘇相信這種力量，也確實是被這種力量給帶動了。

    “好，我暫時按兵不動。”秦蘇表情認真。

    彐鼎實在是忍不住的開始了吐槽，眉眼間都是嫌棄，“哎呦喂喲我的姑奶奶，本尊這麽勸過你，你就又當放屁了？你這個現在是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死活。”

    “暫且先看著。”秦蘇表情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

    “”彐鼎翻了一個不讚同的白眼，覺得和這種白癡說話自己的智商也會降低，閉上嘴巴堅決不說話了。

    “你不用著急，”齊季看了秦蘇一眼，好像也是站在彐鼎那邊的，這個短頭發的帥氣女孩兒表情冷淡的說道，“因為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

    秦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