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魔法狂熱的終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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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把那個怪物殺死!”
“啊!!!!”
“穩住千萬不能死!”
海上風浪大作,雨水從天上傾盆而下。而海水顛簸著這艘巨大號的鐵船,這艘重達百噸的大船,仿佛就是風雨中飄搖的小舟一樣。遠處天邊雷光不斷閃現,而近處,那個章魚樣子的怪物在不停的猖狂著,咆哮著。他龐大的體型就在船的正前方,觸角一半伸到船的底部,鬧鬧吸住,搖晃!仿佛一個小孩兒晃動著一個玩具船。
而這個怪物的另一半手,在追逐捆綁弄死船上的人類——這些目的就是來殺死自己的人類!
船上漸漸的被血紅色占領。這麽強烈的血腥味引來了海裏的食肉動物,鯊魚之流。他們震懾於八腳怪物的威力並不敢靠近,隻是遠遠的在外邊逡巡,就像是伺機而動的餓狼們。
元熙光腳踩在船上,鐵麵的冰冷從她的腳底傳來。
咬著嘴唇,她並不清楚多年之後為什麽,自己又回到了這裏。
場上曾經的那一幕多麽熟悉和真實,但是她現在的身體就像是一團霧氣,她觸碰不了這裏所有的物體,曾經的叔叔阿姨,小餘燼安,還有師父,她甚至不能夠幫忙去打那個張狂的,八腳怪物!
現在的她實力比之之前,強大了不知道多少,一定可以幫上很大的忙的!
仿佛是知道了現在的元熙想的是什麽,從元熙的身後突然跑出去了一個穿著白色睡衣長裙的少女。她先是看到了船頭和怪物打的平起平分的師父,咬了咬嘴唇。她又是看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餘燼安,手裏拿著鞭子就衝了過去。
“餘燼安,我來幫你!”
小元熙現在還是粉粉嫩嫩的少女的樣子,但是頭發已經被染紅,身前的白色長裙被劃開了一道頗長的口子。她一加入之下,餘燼安的壓力小了很多,馬上就砍掉了一直就纏著他的一隻章魚腳。
“你幹什麽,不要衝上來!你去後邊,遠點發大招!”
小餘燼安還是氣勢十足,衝著趕著來幫自己忙的元熙大吼。他現在的身上也不幹淨,左臂上和右腿上也是很長的傷痕,但是他捏法訣的速度並沒有因為這個降低,反而因為情況危急,所以速度比之訓練的時候,快上了不止一點,是章魚棘手的對手!
小元熙恨自己為什麽平常訓練都不認真,在這種危機關頭,還需要自己的師弟讓自己躲得遠遠的。硬氣上來,她把自己金色波浪卷的漂亮長發往腦袋後邊一捆,回吼,“你叫什麽叫,一起打呀!”
餘燼安並沒有回話。因為怪物並沒有給他休息的時間,就在他吼完的最後一個字落地,另一隻觸角又從船的底部穿透,直直的從下方,攻擊向了餘燼安!餘燼安猛然跳起,又被從空中兩麵夾擊的觸角攔截了自己的去路。情況危急之中,最船頭的男人並沒有回頭,還是和三隻觸角打鬥,但是右手分神,手中的大刀往這邊隨意的一劃,刀氣便是把餘燼安上頭的那隻觸角一刀砍斷!
“仔細。”小餘燼安隨著那隻斷掉掉落的觸角同時落地,聽到那個男人並沒有大聲的低沉提醒。
他還是那副穩重的樣子,平板頭,在小餘燼安的方向看過去,仿若神一般。
本來隻是陷入曾經的悲傷的元熙,看到自己一直思念著的人,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刻,頓時淚如泉湧!
師父!
在一旁,一直未得其門的海水隨著這個觸角的突破,頓時前仆後繼的湧入船裏,發出撲哧的響動——小元熙朝著這個爪子狠狠的砍去,隻恨自己平時沒有好好修煉,這種時候幫不上什麽大忙——隻不過慶幸現在小餘燼安和師父的主戰場都是船頭,在這裏,海水湧入的凶猛程度,並不像是在船的中部那麽恐怖。
“你知道麽?我最討厭的就是——”小元熙最後凶猛的一砍,往後縱跳,左腿在地上劃上一道長痕,她表情狠厲,“有人欺負我喜歡的人!”
“元熙,”在船頭的師父救完餘燼安之後,喊起了元熙的名字,“去船尾,幫你叔叔阿姨們的忙。”
船尾沒有船頭危險,畢竟船頭現在是離大怪物最近的位置,船尾隻有怪物召喚過來一起群毆這群人類的一些小怪物。但是師父現在的意思,就是想要把自己支走!小元熙那裏能夠願意,咬牙回罵,“不,我要呆在這裏!你們都在這裏,憑什麽我要走!”
此時觀戰的元熙,恨不得衝上去扇自己一巴掌!
你不走的話,會害死師父的!你怎麽這麽倔呢!
船頭的師父接著重複,“去船尾。”
元熙反而靠近了餘燼安,往船頭的位置近了一步,用匕首抵抗那些觸手的攻擊,“不去!”
師父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因為他現在應付著增加到五隻觸手的怪物,有一些吃力,不再開口。
小元熙看了一眼師父,旁邊的餘燼安氣急,“你是來送人頭的麽?你傻不傻?!”
“你們都在這裏,就別想我走。”
小元熙很有骨氣,雖然現在好像抵抗的漸漸力不從心了。現在對著她的觸手足足有兩隻,她感覺到自己很吃力。但是怪物的攻擊,無論是速度還是強度,都遠遠不如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讓他們頓時有一些振奮!
如果這樣子說的話,這個就是一個持久戰。隻要他們熬到最後,比怪物剩下更多的精力,就能夠殺死它!
“穩住,我們能贏的!”
餘燼安旁邊的大頭叔叔大吼,船頭的其他叔叔阿姨也連聲嘶吼,隻是發出了一陣發泄的“啊!”的大叫。船頭的氣氛傳到了船尾,整艘船上的戰意頓時被這肉眼可見的希望,燃起了不止一星半點!
秦訣的臉色卻還是凝重。他的沒人能夠看到的右嘴角,緩緩的滑下了他的血——
他是知道這次戰鬥的真正目的的。
在最開始出發的時候,大家都隻知道這次過來,是因為這裏的怪物襲擊了太多的人,所以他們身為政府的有關部門的一份子,理所應當的“出警”,來平息這裏的怪物暴亂。這個隻是他的手下需要,也隻能夠知道的。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次出發,本來就是通過評估的,凶多吉少。
“這次戰鬥,勝算多少?”男人低沉的問道,他明明不是日本人,但是穿著和服坐在竹林裏的樣子還是很好看。
“十分之一。”秦訣道。
“預計人員傷亡?”男人問。
“十分之九。”秦訣道。
他們兩相靜坐了半晌。地府的罩風從天上吹過,竹林的葉子紛紛落下,掉落了三朵,刮落在秦訣的頭上,還有那個男人的長發和和服上。
“你可以選擇不去。我知道,你愛惜你的手下。我可以——”
“你沒有其他人,能夠派了。”秦訣一針見血,“你剛上位,這個閻王,當的並不穩當。”
男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事情重大。這次如果不派人去,西方勢力如果得到那個怪物守護的東西——”男人沉聲,“百年之內,無寧日。”
“就是先前說的,你這個閻王當的不穩當。”秦訣站起,左手扶刀,右手取下自己頭上的葉子,“沒人會把你說的事實當回事兒。”
男人又是沉默了半晌。
“世人皆道我們勢如水火,可他們不知道你對安寧的一番赤誠之心。”閻王鄭重其事,“那就麻煩你了。”
“隻不過,我有要求。”秦蘇轉身背對著閻王道。
閻王點頭,“說吧。”
“我一直放不下的,是我的女兒,還有我的徒弟。”
“你也知道,我雖然是刑科司司長,但是樂忠於全國各地平亂,沒有幾次是真正的坐穩這個司長的位置。現在的地界太亂,不能讓我坐坐辦公室是一點。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想要改變,我從未來法鏡中看到的,我妻女死於戰鬥,永生經受鬼魂形役之苦的結局。”
閻王道,“可是你的女兒和妻子,陽界的生命完結,必定進入陰界。我能夠承諾,在他們進入陰界之後,我能夠照顧好你的妻子女兒,待她們如同我的家人。”
“我在十年前看到的未來法鏡,這個是個莫大的機緣。”
秦訣決定和盤托出自己這麽多年的秘密。
“你當初沒有親眼目睹我看到的,所以你並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麽結局。使得我妻女經受鬼魂形役之苦的,並不是單獨的事件。而是,如果讓西方的不懷好意的勢力一步步的蠶食,這個東方的地府就會混亂。我們所有的鬼魂,都會如此。陽界是滿地的法租界日租界,陰界也亂七八糟的。地府如果接著這樣下去的話,什麽結果,我就不用多說了。”
閻王的父親,是退位的。
那個膽小的男人一直覺得陰界是陽界的影子。陽界現在亂成了一鍋粥,本來就讓這個男人很驚恐。現在陰界每天地府接待的鬼魂數不勝數,甚至空間接待不足,讓他頭疼腦漲。
他懼怕現在大盤將傾的局勢,忙不迭的把手上的位置傳給了自己最出色的兒子,讓和兒子同樣優秀的年輕人當上刑科司司長。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在某一天出現在了西方,第二天,就傳來了他的死訊。
新上位的這個年輕閻王有野心,時機正好,也恰好能夠讓他這個年輕的天才力挽狂瀾,成為佳話。隻不過過程是艱辛很多的。在眾人的不信服之下,他都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把局勢漸漸的把控起來,本身就是能力的體現。
但是即便是這樣,猛然一聽到眼前的人鐵口直斷自己即將要麵臨的危險的境地,這種預言一般的口吻,並不讓人舒服。
“之前答應保護你妻女的承諾,並不會變。”閻王字斟句酌,誠懇道,“如果誠然如你所言,我們都沒有逃過那個結局,我也能盡我所能,保護好你的人。”
“我的人我的徒弟都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不用你來了。隻不過,我要犧牲餘燼安——我死之後,我徒弟餘燼安繼承我的位置。我知道,你想讓你的那個孩子當刑科司司長,讓楚景柯做你的位置。我不同意。你想要你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和你最喜歡的孩子配合,把陰界管理起來。我知道。但是,這個位置,你的孩子沒有我的徒弟能夠發揮的更好。”秦訣也語氣誠懇,他一向正直穩重,這麽一番話,必然是出自真心。
“現在是特殊時候,就算我死後,然後我們預料的結局沒有發生,也是特殊的時候。百廢俱興,餘燼安絕對有能力撐起刑科司這個最重要的部門。之後你的權力都收回來了,再撤掉餘燼安,讓他自由,讓你的孩子上,是最好的安排。”
“我答應你。”
秦訣背對著他也沉默了半晌。閻王表情鎮靜,席地而坐的身影威嚴無比。
秦訣打破這個沉默,轉過身來。他從頭到尾的掃了自己的這個死對頭一眼,笑了起來,“你真是——換裝很勤快。把世界服裝發展史全部的穿在身上了吧?”
閻王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去你媽的。”
竹林風聲,還有遠處地府天空上不變的遊離霧氣,銀灰色的天空襯的這裏法術造的明亮安靜的場景,很漂亮。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可能這一次見麵就是最後一麵,他們兩個互相之間,從同為英雄的惺惺相惜,到家國情深的共同承擔。
他們是最好的兄弟,也是地府有史以來配合最為默契的閻王和司長。
笑聲漸漸斂下。秦訣轉身,麵對著門大步走出,手中摸著刀鞘,仿佛出征的戰士,“再見。”
“等等。”閻王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碎草,表情難得的柔和,“雖然你沒說,但是我知道,你希望的從來不隻是你的家人平安。相信我,陰界是陰界,陽界是陽界。陽界的淪陷,我不會讓他影響到陰界絲毫——我會當一個好閻王。”
秦訣扔下一個字,便消失在了這個年輕的閻王視線之內,“好。”
閻王在原地站立,微悵的歎了一口氣。竹葉就像是櫻花一樣瀟瀟落下。
真的是一副賊幾把好看的太平場景。
“我會當一個好閻王。你能夠,平安回來吧”
秦訣的回憶告一段落。
在現在最緊要關頭的時候,雨中長大之後的元熙,在近處看到小元熙倔強的樣子,憤怒的衝上去,想要抓住小元熙的手,但是她碰到小元熙,自己就是一團霧氣,從小元熙的身體裏經過,並不能夠真正的組織小元熙分毫。
她已經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雙眼淚流不斷,元熙淒苦的閉上了眼睛,身體因為曾經痛苦的記憶,而不斷的顫抖,幾乎失語。
媽的,你是傻逼麽!要你走你不走,瞎逞能很有趣麽!
一分鍾之後,有骨氣的小元熙被三隻觸手攻擊。她避之不及,被第四隻觸手偷襲,情況緊急。
一秒之內,秦訣發現這邊發生了什麽。他本來抵擋攻向自己左腿的觸手的招式一變,把攻擊向小元熙的觸手在空中一分為二!與此同時,他的左腿猛然被攻擊,立刻跪倒在地。
總算是打中了最棘手的這個人類,怪物興奮的力度加強了不止一倍!小元熙微愣之中,餘燼安拿著手裏的劍衝到了秦訣的身邊,大叫,“師父!”
發呆半秒鍾都是極為危險的境地。小元熙回過神來,自責的幾乎飆淚,“師父!!你沒事兒吧師父!”
周圍的人,不斷的和怪物搏鬥,卻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的瞬間黑沉擔心焦急了起來。
無論是秦訣和餘燼安還有周圍的大人們,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現在的秦訣,到底有沒有事!
小元熙被雨打濕的臉上,雨水和淚水一起流下。她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一言不發的泄憤一樣的用匕首刺向周圍的觸角,一言不發。
這些惡心的觸角,怎麽會這樣子!你們怎麽能夠攻擊我,害的師父因為我受傷了!
因為餘燼安的加入,秦訣那邊的危險馬上被控製住了。雖然一擊之下,秦訣是立馬跪在了地上,但是現在秦訣還是站起來的樣子,隻不過走動之中,腿腳明顯的靈活性不足。看到了這個,觸手瘋狂的攻擊向了秦訣受傷的腿。秦訣和餘燼安,幾乎是被十條觸角同時圍住,他們看起來,是密密麻麻的被觸手給包圍了!
“小元熙,”秦訣的聲音出現在了元熙的耳邊,傳音入密,“去海底,怪物的肚臍處,取出一個,銅的木槿花。”
小元熙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秦訣的方向!
“是我。”秦訣的聲音恒穩不變,很讓人安定,“現在怪物被我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狹窄。你小心點去,拿到那個,怪物就會死掉。”
這種依靠著寶物而生的怪物,隻要寶物不在他的身邊,那麽這種怪物也會立刻消失!
小元熙亢奮應聲,“好。”
她一個鯉魚打挺,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怪物的下方。她的身體仿佛錦鯉一樣靈敏,在水裏靈活的遊動。這片海域因為怪物的存在,並沒有一個生物。而這個怪物的所有精力,都在船上,所以並沒有發現現在潛入水下的她!
水中是水中,但是靠近怪物的身邊越近,是越危險的。而且小元熙靠近的,畢竟存放寶物的位置,是怪物最為敏感的位置。這樣子靠近,怪物很難不察覺。
接下來發生的,元熙已經不忍再看!
她閉上了眼睛,一切都是空白的。好像隻要她不去看不去聽,背景都是空白的。等到三分鍾之後,元熙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小元熙躺在床板上,渾身上下濕透,呆愣的。
周圍一圈的人都是精疲力竭的狀態,大口呼吸喘氣,形容狼狽。
餘燼安蹲在了師父的旁邊,大聲嚎哭!
秦訣。
秦訣的臉還是平和的,板寸頭的他閉上眼睛都是一副沉穩的樣子。他的嘴角有血絲。他的心口的位置有一個大洞,直徑一分米。
這個是怪物給秦訣的。因為秦訣把所有的法力,都用來讓取到銅木槿的元熙安全的出水,而他承受了怪物死前憤怒的最後一擊。
很奇怪。這個時候應該要很難過的
小元熙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現在站著的元熙也是。
她安靜的站著,直到這個時候,身臨其境的場景才換成了電影一樣的形式。眼前的畫麵最後定格在了男人死之前的最後一眼,場景全部回縮,飛快的倒放,就像是有人在隨意的加速拖動電影的進度條,傳來嘈雜的電流聲。
而隻有這個時候,師父臨死前斷斷續續的聲音,才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餘燼安,我把刑科司托付給你。你好好的帶好刑科司,像我之前做的超越。超越我。
——你們你們跟我這麽久了。真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們,幫我。幫我帶著餘燼安,他年紀小
——(傳音入密)元熙,你好好的保存保存好銅木槿。把它交給閻王。
——元熙,餘燼安。幫我照顧好,照顧好,我的女兒
——不要擔心,也不用難過難過了。再見——
元熙汗涔涔的長發之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真是的為什麽要讓我重複這一些?
是因為我需要續命所以才故意重複一遍之前的事情麽?
元熙頓時抬頭,看向了她眼前的那一個東西。銅木槿在天空飄浮,身上是幽幽的白光。她的聲音在洞穴中輕聲響起,被洞穴裏自帶的擴音效果擴大了不止一倍。
“銅木槿——你要記得,你一直在我身體裏麵。這樣子讓我重複痛苦。你是,找死麽。”
元熙拿開了她遮住雙眼的手。
手一從雙眼上拿開,太桑給她的那個保命也是喪命的法器,也就是她的雙眼以及視線所及之處,空間全部扭曲。其中的空間魔力頓時四溢,幾乎能夠讓現在的空間撕裂。而在元熙的指使之下,猶如猛虎一般,朝著銅木槿呼嘯而去!
地球上的某一處。
老爺子的聲音擔憂的響起,“明明和她說過,不能動銅木槿的,這個小孩兒怎麽不聽呢”
閻王穿著哥特式的燕尾,摸著杯沿,“我那時候的意思,就是銅木槿不能夠放在一個小孩兒身上。”
“小孩兒都倔呀”老爺子歎氣,“一個個的氣死我了。元熙把銅木槿放在身上,運用銅木槿的空間的力量,強行讓秦訣小子四散的靈魂在這個空間逗留,她自己用肉體凡胎養著一個鬼物,也消耗了生機——而餘燼安呢,好好的刑科司司長不當,齊季小屁孩一研究出什麽,能夠追查靈魂的狗屁東西,就忙不迭的辭職了。”
老爺子的悔意擲地有聲,“能在官府做多久做多久呀,好好的在職不當,有一個欠著師父情的閻王身邊不坑,腦子抽了去滿世界亂跑——還被混入了什麽魔法複興這種事情!”
閻王摸著杯子的手停頓。
“”
一講到這裏,老爺子開始摔杯子了。老大老二老三三隻小鬼上來把東西全部撤走,又馬上的消失了。
“你要知道,這個事情和他們的淵源深的很,他們本來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木槿花最開始,就是魔法複興的那群人搞的鬼,隻不過被秦訣他們給阻止了,銅木槿還被存到了元熙的身體內他們沒有搞到木槿花,掛羊頭賣狗肉的把別人的空間撕裂,美名其曰魔法複興罷了。”閻王反將一軍,“你不覺得,元熙最後的一個男友是吸血鬼那邊科桑的養子,也是一種天道機緣麽?”
“元熙牽扯很大,”老爺子拍桌子,“那和餘燼安有什麽關係?!現在又不是你之前坐不穩位置隻能夠讓我徒弟秦訣上。你現在叫誰去不行!”
“餘燼安,”閻王看到老爺子這麽護犢子有些頭疼,“餘燼安,可是那時候先那個組織,砍死那頭八腳怪物,然後還給他們留下了線索的,人呀。”
老爺子:“你格小子。”
老爺子看到也不年輕了的閻王的這一番無懈可擊的話之後,有些頹唐的做到了椅子上。
“你格小子,是要害死我徒弟,然後還要把我曾徒弟往火坑裏推呀”
閻王沉默半晌。
“抱歉。”他道,“秦蘇現在在地府活的好好的,我要不讓她經常來看看你?”
“你不要出現在我徒弟的孩子麵前,我就萬事大吉了。”老爺子眉毛翹起,冷嘲。
閻王:“”
他心想,現在秦蘇的周圍都是自己的人,360度無死角的隱秘保護。自己雖然不出現在秦蘇麵前,但是秦蘇估計是總會出現在他麵前了。
“你滾。到時候我自己去看,不用你假殷勤!”
閻王鎮定若斯,起身,禮貌的彎腰之後告別,離開花園。
“老爺子,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閻王走出老爺子的花園之後,楚景柯在後邊問,“老爸,他這麽罵你你就不生氣麽?”
楚景柯憤憤不平。當初我搞髒你的東西還在背後說你壞話,你可是揍了我半個月!
“人為什麽要生氣?”閻王問。
楚景柯這個帥氣的二愣子微愣,“該生氣的時候,就自然會生氣呀!他這麽罵你。還冤枉你了。你明明對無論是餘燼安還是元熙還是秦蘇還是秦蘇母親,都是盡心盡力——”
“被誤解,會生氣吧?”閻王再問。
“對。”
“而我確實是這樣子做了。當初的秦訣,現在的餘燼安,還有不得已也沒有辦法介入的元熙”
閻王轉頭看向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他的眼神第一次在楚景柯麵前露出他的沉痛悔恨。
“兒子。我有愧。”
楚景柯安靜了下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父親的那些私人的情緒。
他站在原地,傻呆呆的像個蠢笨的鵪鶉。
“當你坐上了我的位置的時候,你也會經曆這些。”
“明明心裏萬分不願,但是為了大局你不得不走這一步棋。然後,懷著你的愧疚悔恨,踏著別人的鮮血,在眾人的歡呼下,越走越好。當你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我不求你事情做的有多出色,這個閻王當的,比你爹我當的多好。我隻求你在下決定的時候,稍微估摸一下你的心,良心,善心,同情心,愛心。畢竟,閻王隻是職業,我們也是從人過來的呀。”
閻王摸了摸兒子的頭。
“我當初要做一個好閻王。現在,我也希望,你能夠當一個好閻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