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她,徹底與他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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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怕的是,鬱司城用那種睥睨眾生、無視生命的眼神睨著這邊,唐嗣竟然都沒有預料中的憤怒或者其他情緒。

    好一會兒,唐嗣才像回想了很多事,抬頭看向鬱司城,“是,我必須承認,你父親和你兄長都死在我的地盤,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是鬱司城你別忘了,這種事是要講證據的。”

    唐嗣曾經就說過,鬱家父子倆都死在他的地盤純屬意外,到底是不是他底下的人動手,他都不清楚。

    可是鬱司城根本不聽這些解釋,認定了他唐嗣就是天大的仇人!

    這麽多年了,唐嗣去哪,鬱司城就追到哪,想盡辦法的阻攔盛唐的路。

    鬱司城隻嗤然輕扯薄唇,語調幽冷又清晰,“你說的沒錯,凡事都要證據!那麽,就算我今晚在這兒做了你,有誰拿得出證據說我是凶手?”

    如此狂妄的言語,偏偏他說出來是那麽的輕描淡寫,甚至都不會覺得他張狂得令人厭惡。

    竹煙皺了眉,至少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麽?

    可她還沒開口,鬱司城便側首看了過來,“你要做證?”

    末了,又換了說法,“你、能、做、證?”

    他把“能”字要得很重,會這麽說,就是篤定了竹煙日後根本沒有張口的可能,或者,他們今晚都不可能走出這個倉庫。

    其實她應該想到的。

    鬱司城給了她最後的機會,她沒要,這個男人必然失望透頂,她和一個陌生人已經沒什麽區別。

    “還有。”鬱司城冷冷的看著唐嗣,“你真以為當初的現場目擊者全死了麽?我真沒證據?”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當初的罪行一五一十講清楚,或者……”

    目光從腕表抬起來,手又插回了大衣兜,“我今晚把你處理了,也自然還有人提供當年的證據。”

    唐嗣在他說上一句的時候就擰了眉。

    當年的那場事故沒有活口,鬱司城不可能有目擊證人,又怎麽會有證據?

    他這麽認為無可厚非,因為鬱司城的大哥鬱南川還活著的事情隻有幾個人知曉。

    所以,他篤定,在這裏,鬱司城是不敢真的對他動手。

    唐嗣淡淡的笑了一下,“並不是我有恃無恐,隻是鬱先生,你既然有證人,這些年又何必費那麽大的勁兒跟我折騰?或者,在這兒和我僵持?”

    要知道,光這幾年,鬱司城逼著唐嗣不斷的在各個城市遊走,直到今天,逼得他關了盛唐集團,最後一筆固定資產都不要就準備離開錦城。

    他逼得這麽緊,無非就是想讓唐嗣自己放棄掙紮。

    這哪像是有證據的人?

    鬱司城輕輕眯起眼,“看來你不要這個機會。”

    他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自己人視野清晰的光線下,對著唐嗣,道:“我數三個數,你應該知道我做事的風格。”

    “一。”

    男人薄唇很淡,一雙眉眼在高照的燈光角度下顯得越是幽深。

    “二。”

    這期間,唐嗣依舊站在那兒,定製考究的中山裝下,身體是略微緊繃的。

    再經濟風雨,畢竟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但至少在鬱司城數完二位置,唐嗣並沒有要交代自己罪行的意思。

    眼看著鬱司城抽出手抬起,一個簡單的手勢打在肩頭耳側的位置,稍微做了停頓,沒有立刻數“三”。

    竹煙看到這裏,盯著他豎著的食指,看了唐嗣,“阿嗣?”

    她是擔心的,因為知道鬱司城的脾氣,卻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多深厚。

    周圍靜得風聲可聞,是那樣一派風平浪靜的環境。

    可是鬱司城都在這裏了,周圍不可能沒人。

    越是這樣的安靜,越是可怕!

    偏偏唐嗣並沒有理會她的焦急,隻是看了他,“沒事,就算今晚走不了,大不過繼續住錦城,隻是怕以後你遇到他就沒日子過了。”

    竹煙擰著眉,他現在該擔心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麽?

    “三”的嘴型都出來了,竹煙卻猛然看過去,在鬱司城喊定這個數之前急忙阻止:“等等!”

    她緊緊蹙眉,又努力的眯起眼想看看鬱司城身後有沒有人,確保他真的不會亂來。

    可是他們在明處,鬱司城的人在暗處,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鬱司城……”

    “你還想為他求情?”鬱司城一旦視線觸及她,就是極度的陰鬱。

    這會兒她不敢惹鬱司城,所以搖了搖頭。

    但,下一秒,她卻筆直的站在唐嗣前方,甚至張開手做出擋防的姿勢。

    這樣一個動作,讓鬱司城徹底黑了臉,死盯著她。

    “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沒立場……”

    “那就給我閉嘴!”男人冷然打斷了她的話。

    竹煙卻繼續著,“我不想以後我們之間有解不開的結,所以你放過他,好不好?”

    聽到這話,鬱司城怒極反笑。

    “以後!誰給你的自信,在你為了他用命威脅我!為了他用這種姿態站在我麵前之後,我們之間還能有以後?!”

    他沉沉的嗓音擲地有聲,在廢棄的倉庫激起的回音震懾耳膜,那雙繃著慍怒盯著她,“真當你反反複複所謂的愛有多值錢?值得我為你放過一個殺父仇人!”

    沒人知道鬱司城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他以為,這一天可能更轟烈,才能有報了仇的快感!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在中途幾乎被時間和身邊的紛擾消淡了仇恨,是她的選擇激起了他的這種憤怒。

    竹煙被他的質問逼得啞口無言,可是她不敢讓。

    可笑的以為,有她擋著,他也許不會對唐嗣動手。

    “三!”這一次,鬱司城清清楚楚的說出了這個數字。

    目光卻冰冷的盯著她,那雙深眸,像一眼就枯萎下去的湖,在他數完後、看著她的堅定,隻剩荒莽的失望和刺痛!

    也因此,他的視線沒有收回,收拾卻堅定的落了下去。

    那一瞬間,竹煙想到了競技場上激烈競賽開始時扔起旗幟,一落地,所有安靜將被下令槍聲和觀眾的躁動取代。

    所以她幾乎一瞬間就屏住了呼吸,也在那一刻看進鬱司城眼裏,胸口劇烈的疼著。

    他下了這個決定,是對唐嗣,更是對她的徹底放棄!

    忽然“嘭!”的一聲,隻覺得地麵都顫了顫,震耳欲聾的響聲很近。

    竹煙驚得“啊!”一聲驚呼,目光艱難的從鬱司城眼裏抽回,慌張而無措的轉頭去看唐嗣,“你怎麽樣?……受傷了嗎?”

    她滿是慌亂的在唐嗣身上找傷口。

    唐嗣皺眉過後,舒張,“沒有。”

    他更確定,鬱司城不敢真的動手了。

    可竹煙不這麽想。

    所以她轉過身,幾乎焦急的紅著眼看著鬱司城,“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她不知道,她幾次三番這樣的請求,才是對他最大的刺激。

    “嘭!”又一聲!

    “啊!”竹煙下意識的閉眼抱了頭,可是這一次也依舊不見唐嗣受傷。

    這場景,就好像她和唐嗣是被拴在這裏的猴子,而那個男人隻是用這樣的方式戲弄著、灼燒著他們的恐懼感,直到他們崩潰!

    竹煙慌神的看了鬱司城,又回頭看唐嗣,的確被這樣的響聲逼得恐懼高聲,音調也尖利了:“你快走啊!”

    也是她轉過頭這樣對唐嗣說話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的爆破火光。

    也許剛剛的聲音就是從那兒傳來。

    而借著那個火光,竹煙看到了在唐嗣背後。

    她心裏陡然一驚,又愣了一秒,回頭看了鬱司城。

    她以為,鬱司城安排的人會在唐嗣正麵的方向動手……

    “不……”她意識到什麽,喃喃自語。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

    “阿嗣!!”千鈞一發,她轉過身,想到唐嗣背後替他擋,因為鬱司城真正安排的人在背後。

    可是來不及了。

    她的呼吸,她的動作,她的驚呼全都被定格。

    緊接著,傳來唐嗣壓抑的悶哼。

    “嗯!”他的呼吸都是嗆出來的,一手捂著胸口,血正汩汩往外冒,像失了控製的水龍頭。

    因為疼痛,他額頭扭曲的爆著青筋,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鬱司城。

    而竹煙根本受不了那樣的疼痛,隻覺得周遭的溫度一點點變冷,廢棄倉庫的遭亂在視野裏晃動、模糊著……

    直到她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是不遠處的男人依舊站在那兒,壓抑、緊繃的五官緊緊盯著她,修長有力的身軀卻巋然不動。

    那麽冷漠、那麽陌生。

    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徹徹底底與他無關了?

    她的臉貼到了倉庫冰冷的地板貼,然後又被唐嗣轟然倒下的身體沉沉壓住,終於毫無知覺。

    最後那一瞬,她竟然是遺憾的。

    她多想告訴他,其實她膽小,她不敢死,一次次的威脅他,隻是為了不虧欠唐嗣,以後她能愛他愛得心安理得一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