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茶在席川的車上睡著了。也許是因為車裏的暖氣太足，也許是席川車的副駕駛位置很舒服，再也許……是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會感到很安心。

    所以米茶坐上來不久之後，就不由自主地睡著了。

    席川開著車開到半路，便聽見了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聲。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她緊閉著眼睛，不知夢到了什麽，微微皺了眉頭。

    席川也不由蹙了一下眉。他沒說什麽，但踩油門和刹車的力道都輕了一些。

    他在前方的路口轉了彎，然後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把車停下來了。

    他為車子熄了火，摸出一支煙來，卻沒有點。

    最後，他把煙放了回去，伸出手拍了拍米茶的肩，還是把她叫醒了。

    米茶睡眼朦朧，雙眼睜開的時候有片刻的朦朧。很快，她才反應過來，“到學校了？”

    席川搖頭。“還沒。先帶你來吃個早餐。雖然你加班了通宵，但不能直接睡一上午。吃點東西。不然胃受不了。”

    “哦。”米茶微笑了。她眯起眼睛打量席川。

    晨光照在他的臉上，她覺得格外美好。

    一覺醒來，他和陽光都在。那就是能她覺得很高興的事。

    “下車。”席川淡淡說完，推開車門。

    米茶打個嗬欠，也便下了車。

    下了車後，米茶抬頭，看見早餐店招牌：“菱姐湯包店。”

    米茶不由詫異。“這家店居然還在。”

    席川便說：“原本是不在了。老板娘菱姐嫁到外地去了，就把這店租了出去。後來她回來了，正好租期到了，就把門麵收了回來，又重新開了這家早餐店。”

    “你跟菱姐一直有聯係啊？”米茶看他。

    席川搖頭。“前陣子偶然路過，看到了，進去吃了一頓，找菱姐聊了聊。她還是老樣子。她還問起你了。”

    “哦？那你怎麽說的？”米茶滿眼期待地看著席川。

    席川隻說：“我那會兒也不清楚你的近況。”

    米茶撇嘴了，看上去一臉不高興。

    席川見狀，微微勾了下唇角，到底帶著米茶走進早餐店。

    米茶記得，有一次她鬧叛逆，跟爸媽吵了架，一個人跑出屋子，跑到街上，恰好遇到席川。她沒吃飯，肚子餓，旁邊正好就是菱姐湯包店，於是，她就讓席川帶她去吃了這家店的湯包。

    米家和席家從前都很有錢，米茶從小山珍海味吃了個遍。那一回，她是肚子餓了，半步都不想動，就饑不擇食地隨便選了一家店。她也沒有想到，這路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吃店竟能做出如此好吃的湯包。

    此後，她便經常和席川一起來，這才直到，這家店除了湯包，鴨血粉絲、油潑麵、涼皮，都是一等一的好吃。

    米茶哪裏知道，從她跑出屋子的那一刻，席川已接到她母親的電話，讓他幫忙看著米茶。

    席川自然答應。那個時候，他還住在米茶隔壁。那是在一個聯排別墅區，席家與米家，隻有一牆之隔。

    彼時，席川放下家裏的電話，透過窗子，正好看見米茶。

    他背上包，換好鞋，出門跟上了米茶。

    他看著小丫頭一邊跑一邊哭，看上去傷心極了。

    他微微皺眉，沒去打擾她的哭泣，於是隻默默跟著她。

    別墅區的位置是有些偏遠的，他跟著她走出別墅區，走過長長的道路，才來到有街有市的地方。走過長街，繞過小巷，想來，小丫頭是餓了、累了、走不動了，這才肯走不動了。

    她離家出走時候很壯烈，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連錢都沒帶。

    這個離家出走可真是失敗。

    席川暗笑間，便看見小丫頭左右觀望了一下，最後轉過身，看到了自己。

    她抹了抹眼淚，立刻笑開來。“席川！你怎麽在這兒！”

    他走上前，拍了拍她的頭。“沒大沒小的。走吧。帶你吃飯。想吃啥？”

    “我走不動了，就這家吧！”米茶揚手一指，就指向了這家“菱姐湯包店。”

    算一算，這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此時此刻，米茶跟菱姐打過招呼，心滿意足地吃了一口湯包，朝席川看去，便看到他的神色有些遙遠、還有一些怔忡。

    米茶認真地看著他。“你想到什麽了嗎？”

    席川抬眸，看向她，低頭喝了一口粥，隻搖了搖頭，沒說話。

    米茶兀自感歎了一句。“一轉眼，都十二年了。那時候我才十歲，你也才十六歲。剛才跟菱姐聊了，她還真沒怎麽變，還是那麽好看。”

    席川略點了一下頭。“嗯，時間過得是很快。”

    米茶放下筷子，又說：“那個時候我也沒想到，短短兩年之後，你就搬家了。我還不知道你現在住哪兒。”

    “離局裏不遠。”席川說。

    米茶想了想，然後說：“要不……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去你家看看？”

    低頭喝了一口粥的席川抬頭，看了米茶一眼。“又打什麽主意？”

    米茶眨了兩下眼睛，看起來十分無害地問：“沒打什麽主意啊。還是說，你希望我打什麽主意？”

    席川看她一眼，沒理她這茬。“吃完飯，給我回你自己宿舍睡覺，哪兒都不許去。”

    米茶：“……”

    席川抬眉：“怎麽，有意見？”

    米茶拿起筷子攪了攪粥，悻悻地說：“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沒情趣。”

    席川：“嗯。下午兩點，準時過來上班。等這案子徹底結束，你們再休息。”

    米茶：“你比我以前那部門經理還狠。我們如果加班通宵，第二天可以全天請假的。”

    “所以，如果經過這次案子，你不能適應，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放棄當警察。反正你現在還沒有轉正。”

    席川說完這句話，起身付款去了。

    等他結完賬，發現米茶還坐在原地沒動。他叫了她一聲，發現她沒有動。

    他微微皺眉，朝她走去，便看見她直直地盯著自己，愣是半天都沒說話。

    嘖，生氣了？

    席川屈指，敲敲桌子。“走。我送你回宿舍。”

    米茶沒有立刻起身，隻是抬頭，再度認真地看著他。她說：“之前我跟你說，我想當警察，是因為那可佳。我夢到了她，所以我覺得對她有責任，想查這個案子。就在昨晚，你還問過我，為什麽這個案子就要結束了，我還堅持當警察。我說，等這個案子徹底結束，就告訴你，對不對？”

    “嗯。如果你想的話。”席川仿佛猜到了她想說什麽，神情變得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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