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曲南山一臉為難，“實在是抱歉，何先生，我們必須要保護好客人的隱私，所以……”

    “你在保護客人隱私的時候，有可能是在包庇一個犯罪分子。”何紀超風輕雲淡地提醒他。

    曲南山臉色一僵，事後擠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我真的很抱歉。”說完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借著走廊昏色的燈光，他看著何紀超失落的身影猶豫了片刻，然後說：“何先生，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今天晚上十二點在綺山公園門口見麵。”

    何紀超抬起頭，看著曲南山映在燈光下誠摯清朗的臉，點頭應了個“好”。

    從岸算酒吧離開後，何紀超隻身去了公安局的冷庫房，他想看看韓記菁的臉，以解多日以來的思念之苦。

    韓記菁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冰櫃裏，周身被白色的冰霜包裹，臉在迷離的寒氣中像幽靈。

    “菁菁。”何紀超抬起一隻手，用掌心輕輕捧著韓記菁的半邊臉頰，“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我對不起你，直到現在依舊沒有找到凶手的線索，我發誓，等真凶伏法後，一定會讓你入土為安。”視線落在韓記菁頸脖處的掐痕上，他的身體在悲傷的情緒中顫抖不定。

    林悅媛安靜地靠躺在病床上，神色黯淡地看著進門的地方。

    “來，吃橘子。”楊娜把剝了皮的橘子遞給她。

    林悅媛回過神，朝楊娜微微一笑，接過橘子道了聲謝謝。

    “你是在等何紀超呢，還是何皓安？”楊娜似笑非笑地問。

    林悅媛連忙搖頭，“我沒有在等誰。”

    “你相信兩個人不用交流多少，不用認識多久，他們就能相愛嗎？”

    林悅媛不清楚楊娜這句話寓指何意，但她的大腦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何紀超。

    “秦泰的表妹喜歡何紀超很多年了，那時候韓記菁還沒有出現，我有時候常常在想，如果韓記菁不出現的話，何紀超是不是早就和許立還結婚了？”楊娜轉臉看向窗外的陽光，接著說：“不過我現在明白，他們之間也許沒什麽緣分吧。就算沒有韓記菁出現，他的生命裏也會出現別人，他也會愛上別人，比如說你。”

    林悅媛勉強地笑了笑，隻當她又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罷了。

    下午，何皓安捧著一束紅色的玫瑰花來到醫院。把花遞到林悅媛跟前，他笑容璀璨地說：“送給你的，喜歡嗎？”

    這是林悅媛生平第一次收到花，還是代表愛情的火紅玫瑰，她卻沒有那麽開心。

    “謝謝。”林悅媛接過花轉手放到床頭櫃上。

    “我知道你喜歡黃色的玫瑰花，可我覺得黃色的寓意沒有紅色的好。”何皓安解釋。突然注意到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禁納悶地問，“咦，楊娜姐呢？”

    “楊小姐回家了，她說明天上午接我出院。”林悅媛回答。

    “出院後你住哪裏？”

    “我想……要不先回楊小姐家吧。”林悅媛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何紀超會不會繼續住在那邊。

    “你回何家吧，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

    林悅媛連連搖頭，輕聲嘀咕：“我哪敢讓你照顧，到時候你媽媽非把我吃了不可。”

    何皓安並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他低著頭向她確認道，“你剛剛說什麽了？”

    林悅媛趕緊閉上嘴巴，她擠出笑容搖了搖頭。

    晚上十二點鍾綺山公園門口，曲南山如約而至。

    “曲先生。”何紀超對曲南山的守約表示感激，他說：“我隻是想知道德哥的身份，保證不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線索，也請何先生記住自己說過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給我帶來麻煩。”

    “曲先生放心。”何紀超態度誠懇。

    “有個叫路建德的人，他經常關顧岸算酒吧。他手底下的兄弟都喊他德哥，這個人和饒小北私下關係不錯，我想，小北很有可能就是從他那邊拿貨。”曲南山輕輕一拍何紀超的肩，抱歉地表示，“何先生，為了保證我自己的安全，在酒吧裏確實不宜告訴你太多東西，所以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見諒。”

    “真的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那個路建德我該怎麽找到他？”

    “寧HC6519，這是路建德的車牌號，你可以根據車牌號去查他的行蹤。”曲南山說。

    何紀超點頭，旋即拿出手機記下這個車牌號。

    曲南山看了下腕表，他說：“何先生，我該回去了。”

    “好。”

    兩人在綺山公園門口告辭後，便分頭離開。

    何紀超沒有回醫院找林悅媛，他把車子停在路邊，就在車裏將就了一個晚上。

    早上八點鍾，何紀超突然接到鄧潤迪的電話，鄧潤迪很遺憾地告訴他曲南山被殺了。

    何紀超隻覺得這一刻，體內的血液出現長時間的短路，大腦轟轟隆隆，像夏季的悶雷聲持續不斷。

    在曲南山居住小區附近的一片綠化帶處，曲南山心髒部位中了一槍，因失血過多導致休克性死亡。

    小區居民告訴偵查員：

    “就在深夜嘛，砰地一聲響，把我老婆都嚇蒙了。”

    “其實當時並不確定那就是槍聲，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誰家的煤氣罐爆炸了。”

    何紀超捂著臉，靠著椅背坐在公安局門口，身體像癱瘓了一樣，全身無力。

    鄧潤迪走過來，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昨天晚上和曲南山見過麵？”

    何紀超心裏難受得說不出話，又是一人被自己連累的人。

    “你們為什麽見麵？大概見了多長時間？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行為異常的人？”

    “夠了。”何紀超猛地站起身，他對鄧潤迪憤懣地吼道：“我對你真的很失望，你們做警察的難道隻會問問題？”

    鄧潤迪內心也很自責，曲南山的死絕對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沒有想到凶手會下手如此之快。

    何紀超連續幾個晚上都潛伏在岸算酒吧對麵的賓館。

    他時刻守在窗台前，拿著望遠鏡觀察岸算酒吧客人流動的情況，一旦有車輛停駛在岸算酒吧附近，他就會提高警惕，想方設法把車牌號確認清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