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蛇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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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日晚,凱恩忽然覺得困意襲來,正說著話便倒在了前來探望他的莫琳懷中睡了過去,這幾天莫琳每天都來看他,給他換藥和陪他聊天,除了父母和爺爺外,莫琳幾乎是最關心他的人,凱恩也越來越喜歡美麗高貴的莫琳。
“小恒…小恒…!”山崖下傳來一個婦女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風恒微微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積雪。
風恒試著動了動了手腳,感覺並不像之前那般疼痛,但也隻是稍稍好了一點,他努力翻了個身,仰躺在雪地上,衣服早已經濕透,身上厚厚的積雪隨著他的翻身滑落在地。
他舉目一看,見自己上方不遠處有一顆橫生的鬆樹,上麵的積雪明顯比別處的要少,風恒推斷自己之前肯定是先落到了上麵才摔到地上,看來就是這個鬆樹救了自己一命,不,應該說是兩命,風恒一時不由又想起了那對冰冷的雙眼。
“夫人…公子在這裏!”風恒正思索間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
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跑了過來,隨後就見母親雲杉也從一邊躥了出來,因為跑的急一出來就摔了一跤,不過顯然她此時根本顧不上自己,又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
“恒兒…!”雲杉撲到風恒的麵前大哭起來,一雙眼睛早已腫得像兩個核桃。
“娘…”風恒微微的喚了一聲,他看見雲杉的雙手都在流血,顯然她能到這裏非常不容易。
“老爺..我們找到公子了!”下人又對著後麵的樹林喊了幾聲,就見臉色有些焦急的風淵也帶著幾個下人跑了過來。
風恒見到風淵卻是麵無表情。
“可算找著了。”風淵將風恒身上剩餘的積雪掃去,見他衣服濕透,又連忙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恒兒,你怎麽樣了?”雲杉邊哭邊關切的問到。
“娘…我沒事…”風恒看著母親那麽難過,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先將他帶回去。”風淵將風恒輕輕的抱了起來,幾個下人連忙過來要抬他,風淵隻命令他們跟在後麵,抱著風恒往來路而去,雲杉也哭著跟在後麵。
一行人慢慢前行,半日以後才回到風家,風恒雖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渾身還是動彈不得,風淵又趕緊找來醫師為他治傷,隻是這醫師來看了之後卻是一陣搖頭。
“李師傅,他的傷怎麽樣了?”雲杉見李元搖頭,連忙一臉關切的問。
李元將風恒的手放回被子裏,起身又是一陣搖頭,道:“奇怪…真是奇怪…。”
“到底怎麽樣了?”風淵也忍不住開口。
“公子的確是受了很重的傷,全身多處骨折,但所傷之處竟然在奇跡般的愈合,以如今情況來看,恐怕不出幾日就能痊愈了。”
“那李師傅剛才說的奇怪是什麽意思?”風淵心下有些不高興,既然傷勢好轉,你又搖頭做什麽,這不是嚇人嗎。
“哦,我搖頭倒不是因為他如今的傷情,我隻是奇怪,照說受了這麽重的傷,換做平常人起碼也得一年半載的時間才能恢複到這個樣子,而且很有可能以後也無法再修煉,但為何公子竟然能有如此驚人的恢複能力,而且恢複的筋骨反而更加堅韌,奇怪…真是奇怪啊…我行醫那麽多年從未見過這等情況。”
雲杉聽他那麽說,臉上浮現一個難得的笑容,憐愛的看著風恒,她才不管什麽奇跡不奇跡,隻要風恒能好起來就行了。
“哦?為何會這樣?”風淵倒是十分奇怪。
“這個恐怕隻有公子自己才知道了。”李元走到床沿坐下向風恒道,“你受傷期間可有人替你醫治過?”
“沒有…”風恒自然不可能跟他說自己夢中被埃布爾救治的事。
李元一臉驚奇的哦了一聲,又開了一副方子,隻說讓他安心調理便出去了。
這裏雲杉關切道:“你怎麽會跌下懸崖去呢,可嚇死娘了!”
風恒本來想說我是被人推下去的,但看了看一旁的風淵,本能的覺得這件事恐怕不簡單,於是隻說自己追野兔時一時不慎就滑了下去。
雲杉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隻問他渴不渴餓不餓,風淵也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去了,風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推測將自己推下去的究竟是何人?
“什麽!那小畜生竟然還活著!”風家一處華麗的房間內,一個美貌的女人盛怒的對著一個猥瑣的中年男子吼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當時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掉下去的…”男子畏畏縮縮的答道。
“廢物!那麽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唐家白養你那麽多年了!”唐瑄怒不可遏,直接將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中年男子叫唐忠,本來是唐家的一個管事,唐瑄嫁過來後他便奉唐瑄父親的命令也跟著來到風家,說是照料唐瑄,其實更多的是幫助唐瑄在風家立勢,若論起輩分來唐瑄還得叫他一聲叔叔,但此時被她喝罵卻根本不敢還口。
此事唐忠心裏也是十分驚奇,那懸崖是他精心挑選的一處絕地,崖高數百尺且陡峭異常,照說摔下去的話絕對是十死無生的局麵,但為何這風恒竟然能活下來,而且從傳信人的話語來看,似乎這風恒受的傷還不是很重,唐忠一時隻覺得此事實在蹊蹺。
唐瑄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也不好再罵,隻怒道:“你行事的時候沒有被他看見吧?”
“這倒沒有,我當時蒙著麵,他應該認不出來。”唐忠連忙回答。
“算你還有幾分腦子!”唐瑄沒好氣道。
唐忠給說得顏麵無存,半晌才湊到近前道:“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唐瑄瞥了他一眼,“哼,當然不可能就那麽算了,那賤人雖然被貶為側室,但風恒依然掛著風家長子的名號,他一天不死,飛兒就難以繼承風家的家主之位。”
唐忠點了點頭,顯然風家的家主之位是勢在必得的,不過當下事情辦砸,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我要的東西弄到了嗎?”唐瑄端起桌上另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唐忠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瓶道:“老爺聽說小姐要這東西,連夜派人送了過來,隻是…”
“小畜生這次沒死算他命大,不過他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一個乳臭味幹的毛頭小子,老娘就不信還搞不定你了!”唐瑄一把將瓶子搶了過來打斷唐忠的話道。
“可是…”唐忠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唐瑄怒道。
“這風家本來就是以藥材生意起家,現在家族中百分之八十的利潤也是來自城裏的幾間藥材鋪,他們常年與各種藥材打交道,自然熟知各種藥材的藥性,我是擔心小姐此次計劃會不會有點冒險了,萬一被他們發覺…”
“你知道就好!此次若是再辦砸了,那你以後也不用呆在唐家了!”
唐瑄一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表情,又將瓶子遞給唐忠,唐忠有些無奈的將瓶子重新收好。
“去吧,做得幹淨點,若是真辦砸了,你就自己一人將此事全部攬下吧!”唐瑄一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下了逐客令。
唐忠拱手施了一禮才轉身出門,他心中自然也明白,若是這回敗露隻怕他連命也保不住了,不過他既是唐家的人,主子的命令也不敢違抗,唐忠無奈的歎了口氣,往院中而去了。
兩天後,風恒的傷勢漸漸好轉,四肢已能做些輕微的活動,隻是行動還是有些不便。
雲杉自風恒回來後就守在他房裏寸步不離,白天為他煎藥,晚上哄他睡覺,風恒雖然睡不著,卻不想連累母親,每次都是說著說著就裝作睡過去,雲杉每次見他睡去之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淒苦。
風恒被她的輕泣聲弄得十分難受,心裏隻想著當日推自己下去的那人到底是誰?不過每次一想到此事可能又會害得母親傷心難過,風恒又總是欲言又止,說實話他心裏是有些懷疑的,雖然他才十歲,但兩個世界的經曆讓他比同齡的孩子更加心智成熟。
“既然我沒有死,那這事還是算了吧。”風恒想了一陣還是決定不再提及此事,雖然他也對那行凶之人恨之入骨,但如今他們母子的境況卻是再也禁不住折騰了。
風淵自那日以後就沒有來過,雲杉也從不在風恒麵前提起他,風恒當然也不會去揭母親的痛處,心中隻當自己沒有這個父親了。
這天風恒依然躺在床上裝睡著,這已經是第四天,他的失眠症已經好了,不過風恒還有另外一個毛病,白天很難睡著,雲杉則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
“夫人,您的藥來了。”門外忽然傳來一個丫環的通報聲。
雲杉輕輕起身推門出去,不多時又開門進來,嘴角還有淡淡的藥漬,雲杉每次喝藥都要避開風恒,但風恒自然不可能傻到一絲未覺,心裏隻想著雲杉對自己的愛可能比別人父母加在一起的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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