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月下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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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在洞中躺了十幾日,那怪物每日天剛亮便會出去,直到很晚才回來,最近這幾日他還帶來了幾隻體型較大的野獸,在洞外烤了整整一日才烤熟,他給秦牧分了一條腿,剩餘的自己蘸著偷來的野蜂蜜吃完了。
    秦牧體內的蜂毒也排得差不多快幹淨了,他也不想一直這樣躺著,如此下去即便是好人也會得病。
    一道月光斜射進山洞,整個山洞頓時明亮了許多,秦牧發現那怪物仍然沒有回來,
    秦牧緩緩的直起身,看著洞壁上被月光拉的很長的的影子,他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洞外。
    一輪圓月如同一顆巨大的珍珠嵌在蒼穹,萬裏山河被披著銀裝,微風拂過,夾裹著斷斷續續的蟲鳴,同時還有一縷縷的悠長淒婉的笛聲,仿佛吹笛人心中有無盡的惆悵。
    秦牧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是慢慢的他聽的出那笛音距離自己好像不太遠。
    秦牧心道:“這吹笛的人又是誰呢,莫非是那怪物不成?”他禁不住心中的好奇,順著笛音傳來的方向行去。
    一塊孤石,一個人,一件青衫,一支笛。
    在蒼穹皎潔月光的映照下,四處顯得格外的孤獨和落寞,吹笛人仿佛自己都被笛音陶醉,完全沒有理會身後的秦牧,他全然不顧青衫沾薄露,雙手十指在嘴邊翠綠的竹笛上有節奏的起伏著,雙眸如水,平靜的看著遠處。
    秦牧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人,他能從笛音中感受到那份舉世皆濁我獨清的悲寥,還有千裏寄相思的那份癡情。
    “打擾你了,還望見諒。”吹笛人語氣淡然,知何時笛音已經停住,秦牧竟然沒有察覺,吹笛人語氣淡然的歎道。
    秦牧急忙道:“晚輩不請自來,打擾前輩清修了。”吹笛人放下手中的竹笛,直起身,頗有感慨的接道:“凡事皆有因,你我相遇,定是有緣,何來打擾直說。”他轉首看著秦牧,一雙眸子仍然是那麽平靜。
    秦牧看到這人平靜的眸光中,卻透著一股威勢,讓人不敢直視,他神色有些慌亂的接道:“不知前輩可曾見過一位怪人?”
    “怪人?”吹笛人神色有些愕然的看著秦牧,問道,“有何怪?”秦牧知道自己有些食言,急忙道:“他隻是穿著有些古怪罷了。”吹笛人微微一笑,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可謂是你笑他人太瘋癲,他人或許會笑你看不穿。”
    “前輩教訓的是。”秦牧頓感慚愧,頷首附和,“今夜他未曾歸來,我隻是有些擔心他,畢竟他心腸也不壞。”秦牧神色若有所思的接道。
    吹笛人看著秦牧,神色也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他又是你什麽人?“秦牧猶豫了片刻,微微一歎,道:“萍水相逢,卻也有救命之恩。”
    吹笛人環視了一下四處,嗬嗬笑道:“你這話也許就言不由衷了吧。”他繼續道:“我觀這裏一片荒敗,若不是那人將你帶到這裏,你自己豈會來此。”
    秦牧知道無法隱瞞,便點了點頭,道:“雖然他將我帶到這裏,但是若不是他的話,自己恐怕早已經沒命活著了,所以我見他一夜未歸,便出來看看。”
    吹笛人神色微動,目光如炬,緊緊的盯著秦牧,良久才問道:“難道你不恨他?”秦牧眸光轉動,語氣平和的接道:“我娘曾說過,別人待我那是因果,我待他人應是修養。”
    “哈哈,”青衫人昂首大笑,“我沒見過你娘,但是你娘的這份眼界恐怕是尋常男子都不及萬分。”
    青衫人笑聲頓,自顧自地念叨道:“吾不想世間還有同你一般明事理的女子,但是舉世皆濁,你我豈能獨善其身,樹欲靜而風又不止。”言罷,青衫人神色黯然了許多。
    秦牧雙目怔怔的看著青衫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青衫人轉身看著秦牧,問道:“你想離開這裏的話,我可以幫你。”
    秦牧神色間掩飾不住喜悅,問道:“真的?”但是隨即他神色一正,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青衫人沒想到秦牧會如此問他,雙眉一軒,冷哼道:“我看你可憐。”秦牧立即反唇回道:“你不和我一樣,都在這裏,憑什麽要可憐我?”
    青衫人雙眸閃動,輕哼道:“孤傲不是壞事,但也需要一定的實力,盲目的孤傲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他一頓,目光極快的打量了一下秦牧,譏笑道:“我沒猜錯的話,你體內的蜂毒還沒徹底清除吧。”
    秦牧隻是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青衫人看著秦牧,語重心長的道:“世間一些庸事皆是心所累,同時所有煩惱或許都是一念之假象。”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秦牧目無表情的接道。青衫人語氣淡然的接道:“他把你帶來,不是為了救你吧,隻是能有一頓飽餐,現在你能活著,那是食物充足的緣故,過些時日,那些野果吃完了,你是什麽結局,你想的到。”
    秦牧聞言,有些動容,他知道眼前青衫人說的沒有錯。青衫人看秦牧已經動搖,便繼續道:“你何不趁此機會,反客為主呢?”
    秦牧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怎可反客為主。”青衫人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成大事者,欲望為首,膽氣次之,謀略居三,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
    秦牧眼神中有些疑慮,他問青衫人:“萬一不行怎麽辦?”青衫人神色不悅的接道:“做事畏首畏尾,何事能成。”他一頓繼續道:“與你而言,做與不做都可能死,但是拚盡全力去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那何不一試呢?”
    秦牧點了點頭,道:“前輩能否幫我一次呢?”青衫人背負著雙手,道:“你我相識一場,我也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幫你勉強可以,但是你不能給別人說我的存在,你能否做到?”
    秦牧極快的應了一聲:“前輩放心,我一定不會透露前輩的一絲消息。”青衫人微微頷首,叮囑秦牧:“今夜已經太晚,明日可趁他讓你外出摘果時來找我,我教你方法。”
    “晚輩記住了。”雖然秦牧口中答應著,但是他心中卻仍然是有些懷疑眼前這人的話。
    “你可以回去了,不然太晚了,你也不好交代於他。”青衫人一擺手,示意秦牧。
    此時夜色已深,秦牧朝著青衫人拜了一拜,便轉身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青衫人望著秦牧越走越遠,他緩緩低聲歎道:“但願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