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長安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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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尚的目光落在他身後那幹瘦書生身上,點頭道:“原來是賈詡,那就怪不得了。早聽說賈文和才高九鬥,學富十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賈詡心中奇怪:“什麽叫‘才高九鬥,學富十車’?”拱手笑道:“能得黃尚書謬讚,真乃賈某之幸。現黃尚書已落入絕地,可還有什麽妙計麽?”
黃尚仰天笑道:“我的妙計,叫你想不到!你聽聽,城外是什麽聲音?”
眾人側耳傾聽,隻聽得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再往遠處,隱隱還有呐喊聲和大軍行進的腳步聲。
城牆上一名伍長大聲喊道:“將軍,外麵有兵馬來了,打的是‘韓’字旗號!”
李傕臉色一變,喝道:“那是韓遂來了!下令調兵,把城牆給我守住了!”
賈詡一雙小眼睛盯在黃尚臉上,緩緩道:“長安城牆厚壕深,縱然是西涼兵馬全力攻城,三五個月也打不下來,那時黃尚書的屍體恐怕都已經腐爛了!”
黃尚心道:“小樣!等我腐爛?你們都爛了,我這身體還爛不了呢!”臉上卻笑道:“賈文和怎麽知道西涼軍打不下城來?你且稍待片刻,便讓你大吃一驚!”
李傕聽得好奇,笑道:“你這小子,說得倒有趣,我就看看你還有什麽伎倆!”
說話間,跟著黃尚一同來的三千多騎兵已經奔到城外,指著城頭的士兵大罵,要他們出城來決一死戰。
李傕聽到遠遠傳來的罵聲,臉色漸漸漲紅,怒道:“放下吊橋,我出城去殺光他們!”
賈詡勸道:“將軍身係重任,當愛惜自身,凡事以太師的大事為重!”
李傕恍然醒悟,便叫士兵們緊閉城門,派出步兵和弓箭手上城守衛,又命人將黃尚帶來的百餘名騎兵都綁了,拖到一旁。
黃尚見自己帶來的士兵都被綁了,也不在意,反正那都是隨胡赤兒投降的陝西騎兵,被俘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跳下馬來,任由自己騎的花色駿馬被人牽走,站在街上搖頭而笑,那滿臉高深莫測的笑容讓李傕更加好奇,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還有什麽詭計。
樊稠撫須皺眉,下令將黃尚四周布滿重兵,都持著寒光閃閃的長槍指著他,看他能逃到哪裏去。
身邊滿是銳利的槍林,黃尚卻毫不在意,不停地撚著小胡子微笑。
不多時,韓遂帶大軍趕到城外列下陣勢,卻不攻城,隻是派人到城下大聲叫罵,另外派了萬餘騎兵在城前守候,似是要靠騎兵衝進城來。
李傕站在街道上,聽城頭上的兵將說了城外的情況,心中大奇,問道:“那姓黃的小子,你說的妙計,就是這個嗎?”
黃尚臉上露出微笑,費力地伸手到鎧甲裏麵去掏摸。身邊眾騎兵都緊緊地盯著他,隻待他有什麽異動,便一槍刺殺,卻見他掏了半天,卻拿出一把羽扇來,得意地扇起了涼風。
眾軍一陣驚愕,隨即明白,此人已嚇得瘋了,所以才會冬天扇扇子。
李傕張口結舌,瞪了他半天,正要說話,忽聽東麵傳來一陣喧嘩,喊殺聲、兵刃相撞聲遠遠傳來,不由大驚,喝道:“東邊怎麽了?快叫人去看!”
賈詡麵色大變,指著黃尚道:“難道這就是你的‘妙計’?”
黃尚仰天大笑,賈詡忙對李傕道:“將軍,現在全城兵馬大都在西門守衛,東門空虛,若有一支伏兵衝來,隻怕東門不保!”
李傕驚道:“反賊是從西麵來的,怎麽會進攻東門?而且我們盤查嚴密,這幾天沒見到很多人穿城而過,他們是怎麽繞過去的?”
賈詡歎道:“滎陽縣尉王植與楊奉一同投賊,王家本是滎陽大族,族中壯丁甚多,隻要王植一人孤身回去報信,便可拉起數千士兵,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從滎陽這麽快就趕到長安,但我們隻顧防守西門,東門防衛空虛,隻怕現在已經危險了!”
李傕恍然醒悟,忙調兵去增援東門,忽見一匹馬從東麵飛馳而來,馬上騎士打馬飛奔,一邊大聲喊道:“將軍,東門被攻破了!”
李傕大驚,喝道:“快讓他過來,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那騎兵飛馬趕來,眾軍讓開道路,讓他奔到李傕馬前。
騎兵跳下馬,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啟稟將軍,大事不好,楊奉、王植、徐晃已奪了東門!”
李傕變色道:“怎麽還有楊奉、徐晃?”
黃尚搖扇大笑道:“在滎陽之時,我便已料到今日,因此預先留下楊奉心腹軍士五百人,住在滎陽王家,隻要聽到我軍起兵,便與王氏家兵潛伏到潼關以東,等我軍令。昨日我已令楊奉三人騎快馬繞路趕過潼關,統領那支埋伏下的兵馬,偽裝成董卓派來的援軍去賺潼關,現在想必已經奪下了潼關,又來攻長安了!”
長安守軍一聽潼關已失,斷了自己的退路,都大驚失色。
李傕失聲叫道:“他們賺了潼關也還罷了,怎麽東門也一聲不響地丟了?”
黃尚心道:“拿了老子偽造的董卓親筆書信冒充洛陽來的援軍,就是董卓自己在東門守著,也看不出那書信是假的,何況上麵還蓋著董卓的大印,騙個城門還不跟啃鹹菜似的?”表麵卻高深莫測地笑道:“天機不可泄漏!”
賈詡麵色一沉,漸漸和緩,微笑道:“東門雖失,賊兵最多也不過三五千人,我洛陽五萬大軍,要殺光他們並不很難。西涼十萬軍隊,現在大半在西門外的城下,又怎麽進得了東門?”
黃尚搖扇而笑,隻道:“天機不可泄漏!”
賈詡注意地看著他,見他的目光雖是在望著李傕,注意力卻不在李傕身上,似乎在用餘光看著什麽。他目光一掃,突然大吃一驚,失聲道:“將軍小心!”
李傕正愣神看著黃尚,聞言向前看去,卻見那低頭跪在地上的騎兵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年輕英武的臉龐,咧嘴一笑,白牙森森,強烈的氣勢忽然從他身上爆發出來,霎時間便由一個普通的騎兵變作了渾身是膽的猛將!
李傕大驚,手向佩刀伸去,還未摸到刀柄,那騎兵已猛地躍起,挺槍如風般向前直刺,整個人變得象一隻蓄勢猛撲的豹子,來勢奇快,凶猛無比。
李傕飛速拔刀,佩刀剛拔出一半,槍尖便已淩空刺來。他忙向旁一閃,槍尖刺進了左肩,噗地一聲,鮮血飛濺。
李傕大叫一聲,被他一槍挑下馬來,仰天跌倒,摔得一陣發暈。他心知已在生死之際,右手拔出佩刀亂揮,想要擋住即將刺來的奪命一槍。
“當”的一聲,佩刀被打斷了刀刃,斷刃飛到一旁,槍尖破風襲來,霎時抵在他的喉嚨上。李傕“唔”地一聲,麵如土色,不敢再動。
那騎兵伸手抬起頭盔,笑道:“李傕,看你往哪裏逃!”
李傕身後騎兵中,有認得那人的,都驚叫道:“馬超,是西涼馬超!”
那年輕騎兵仰天而笑,大喝道:“不錯,就是你家小爺馬超!”
賈詡麵如土色,長歎道:“卑鄙無恥,竟然用這種手段!”
黃尚搖扇而笑,輕鬆地道:“若論起卑鄙無恥,你做的還少麽?何況兩軍交兵,隻求得勝,我們又沒有抓了你的親人來要挾你投降,更沒有象董卓一般屠戮百姓冒充軍功,你還敢說我們卑鄙無恥?”
賈詡無言以對,回頭看著樊稠,沉聲道:“樊將軍,現在李將軍已落入敵手,一切皆由將軍主持大局!請早做決斷!”
樊稠騎馬立於街道上,正要說話,忽然渾身一冷,感覺到背後似有猛獅注目。
在他背後不遠處,眾軍中的一名騎兵已抬起了頭,那平和的氣息霎時變得狂暴萬分,雙腿一挾馬腹,挺槍向前奔馳。
他胯下隻是一匹普通的駿馬,手中持的也是西涼騎兵慣用的長槍,在他暴烈氣勢籠罩之下,竟變成一個銳利無比的整體,向前方飛射而去。
長槍如遊龍般在空中掃過,啪啪兩聲,砸在前麵兩個騎兵肩上。那兩個騎兵慘叫一聲,向兩邊栽下馬去。戰馬狂奔,如疾風般自兩匹無主駿馬當中衝過,直直地奔向樊稠。
樊稠身後的親兵大驚,都舉起長槍來迎。卻覺狂風掠過,眾親兵還未來得及正麵對上那人,便都已被槍杆掃到,摔下馬去。
樊稠拔出佩刀,轉身麵對那人,見寒光迎麵而來,大吼一聲,揮刀猛劈,刀鋒斬在槍尖之上,發出一聲大響。
樊稠一向以勇力自負,雖知不及溫侯,在西州軍中也是一流人物。這一刀雖是倉促斬下,力量也絕不小,卻隻將槍尖擊落了一半,長槍仍迅猛刺來,一槍戮中了大腿,樊稠大叫一聲,摔下馬去,痛得蜷成一團,無法動彈。
馬上騎士持槍頂在他的脅下,抬起頭來環顧四周,目光森冷如電,眾騎兵一觸到這目光,都不禁低下頭來,不敢與之對視。雖在萬軍環伺之中,仍是霸氣十足,仿若他才是這支軍隊的統帥一般。
賈詡呆呆地看著他,認出他的麵容正是通緝榜文上那持戟反賊劉沙的模樣,不由長歎道:“大將軍何故親自扮作小兵,行此狡詐之事,如此一來,將軍顏麵何存?”
封沙絲毫不動聲色,恍若沒有聽到一般。
無良智腦在一旁暗笑道:“你跟他說這話真是白費勁,他的本行就是這個,要是不做實在是太浪費了。嘿嘿,想當年我替他接了一個任務,又幫他扮作高級餐廳服務員,結果他一個人就用重武器幹掉了在那餐廳聚餐的所有黑社會成員,搞得銀河係第一幫派從此一蹶不振,那才叫威風!現在幫他扮成小兵混進敵人軍中擒拿敵將,不過是小菜一碟,算得了什麽?”
他見場麵有些微妙,心知隻要有人突然發難,隻怕便會釀成大亂,便長笑一聲,搖扇道:“賈文和說哪裏話來!大將軍此舉,正是上體天心,仁德無比!隻要能讓長安古城免於被兵火所焚,救出無數的長安百姓,讓長安五萬守軍不致為董卓陪葬,區區虛名,又豈在大將軍意中!”說到後來,他已是正顏相向,仰天長歎。
賈詡見他滿麵正氣,一身傲骨,陡然間竟產生一股自慚形穢之意,輕咳一聲,歎道:“黃無量,你果然是詭計多端!可惜我百密一疏,中了你的詭計,導致一敗塗地!”
黃尚縱聲長笑道:“百密一疏?隻怕是一密百疏吧!”
他手搖羽扇,緩步向賈詡走來。他麵前的騎兵為他沉靜氣勢所懾,紛紛拉馬避到一旁,無人敢於擋住他的去路。
黃尚穿越軍隊緩緩行來,口中淡然道:“你派人守住西門,外鬆內緊,防我軍偷襲,這是一密。隻是外鬆內緊做得過份了些,大軍駐在城中,竟然隻派幾個老兵守門,實在是欲蓋彌彰,這便是一疏。”
他搖著扇子,話語合著腳步聲,緩緩吐出:“你隻守西門,不顧其他各門,便是三疏。不但是東門我軍已得了,便是北門,此刻隻怕也已易主了!”
他話音未落,北方已經響起了喊殺聲,遠遠地向這邊傳來。
賈詡皺眉道:“北門怎麽會有事?那裏住著的並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啊……”
突然他恍然大悟,以掌擊額道:“右扶風孟家!可惡,怪不得他們要以辦壽酒之名帶了那麽多人入城,原來已經投靠你們了!”
黃尚暗讚此人心思敏捷,笑道:“現在明白,已經晚了。閻行早已率三萬騎兵繞路潛伏在北門外,此時隻怕已經入城了!”
他一步步地走來,口中淡淡說道:“你明知滎陽王氏一族不穩而不加以提防,這是一疏;潼關守將愚鈍,你不向李傕進言派大將守衛,這是一疏;小兵得以靠近將軍身側而親衛不加以阻止,這是一疏;你助紂為虐,讓暴虐不仁的董卓殘害百姓,禍亂天下,更是千疏萬疏!”
隨著這厲聲斥責,他已緩步走到賈詡馬前,舉掌在馬頸上一拍,戰馬狂嘶一聲,頹然倒下,昏厥於地。賈詡也摔倒在地上,衣服帽子揉成一團,狼狽不堪。
黃尚伸手提起賈詡,拖著他走到封沙馬前,一把提起樊稠,轉身向城牆走去。
眾軍看他身子瘦小,卻提著兩個人行若無事地走上城牆,而且樊稠身上還穿著沉重的盔甲,都驚得呆了。見他走來,忙讓開一條道路,黃尚便順著這條通道,一直走上了城牆。
樊稠被他按在城牆上,麵對著城下的西涼大軍。那些羌人見他盔歪甲裂,被黃尚所擒,都大聲哄笑起來。
韓遂在陣前看得清楚,拱手道:“樊將軍,別來無恙?”
樊稠強忍疼痛抬起頭來,整整盔甲,歎息道:“敗軍之將,真是無顏麵對故人!”
韓遂歎道:“將軍與我等本是同鄉,都出自西涼之地,今日手足相殘,令人抱憾!董卓殘暴不仁,天下共相討伐,雖有數十萬兵馬,又怎麽敵得西涼大軍與關東諸侯兩麵的夾攻?樊將軍乃是大智大勇之人,為何做此愚行?”
樊稠昂首道:“太師一向待我甚厚,如今他有難,我當然要誓死效命!”
韓遂搖頭歎道:“將軍,現在這情勢你也看到了,長安五萬兵卒,數十萬百姓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間!將軍宅心仁厚,韓遂一向清楚,何不暫息兵戈,與我等共圖大業?”
樊稠心中猶豫,又覺背後一柄利刃頂在後心,不覺有些害怕,忽聽一陣喊殺聲自北麵、東麵傳來,不多時,兩支軍馬一同殺來,將長安兵馬堵在中間,率領那兩支軍隊的,正是楊奉、徐晃、王植三人與閻行及麾下四將。
長安駐軍此時已是群龍無首,主將落在敵人手裏,不敢妄動,而那兩軍也不攻擊,隻是遙遙以弓箭指著長安軍馬,鐵騎遠遠在街道上準備,隨時可以發起衝鋒。
樊稠見事已無可挽救,而李傕也因流血過多昏了過去,隻得長歎一聲,向城中大喝道:“眾軍聽令:都放下兵刃,不得抵抗!”
隨著這聲命令,兵刃落地聲叮叮當當響成一片。長安守軍都丟下武器,隨著西涼兵的命令向角落走去。
城門打開,西涼軍與羌兵跟著韓遂一湧而入。他們都受了封沙嚴厲叮囑,不敢進城搶掠擾民,隻是按照命令,去收降長安各處的駐軍,並將重要部門看管起來。
※※※
在長安宗廟寬闊的院子裏,一個巨大的銅鼎立於宗廟殿門前,下麵堆滿燃燒的木炭,烈火熊熊,將鼎中數百斤熱油煮得沸騰不止。
院門緊閉,院中隻有二人:黃尚,賈詡。
賈詡衣衫破爛,身上卻並沒有綁著繩子,他回頭看看黃尚那瘦弱的身板,心想若是報以老拳,將他一頓亂拳打倒,然後奪馬而逃,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直奔洛陽而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低下頭,看看自己那同樣幹瘦的身板,再想想黃尚手提二人輕鬆上城的巨力,暗歎自己終究不是徐晃那樣的猛將,便息了這念頭,淡然問道:“黃尚書燒這一鍋滾油給我看,可是要我自己跳下去麽?”
黃尚此時已換上了大漢重臣服色,倒背雙手,怡然微笑道:“或降,或死!”
賈詡正色道:“君不聞忠臣不事二主,要我投降,當我賈文和是何等樣人?”
“當你是怕死的人!”黃尚毫不客氣地說道。
賈詡勃然大怒道:“黃無量,你太小看我了!我賈詡再怎麽說也是一方名士,難道會怕死投降嗎?”
他大步走到鼎邊,伸手便要攀上油鼎,跳到裏麵去。手快接觸到油鼎時,忽又停住,隻拿小指碰了一下鼎邊,便燙得慘叫一聲,收回來放在嘴邊使勁吹氣。
黃尚在一旁看得高興,嘴角已咧到了耳根,眯眼同情地問道:“很痛吧?”
賈詡哼了一聲,拭去眼角淚珠,繞著鼎轉了兩圈,卻找不到一處可以不用攀登直接跳進去的地方,心中焦急,回頭看看黃尚,卻見他袖手旁觀,一點挽留自己的意思都沒有。
賈詡轉頭四顧,見整個院子裏沒有第三個人,心道:“這裏又沒人看見,我就是死了,也沒人說我忠義,多半還會說是黃尚推我下去的。董卓殘暴不仁,失敗後必然遺臭萬年,難道要我陪他一塊挨罵嗎?而且家裏剛娶的老婆那麽漂亮,留給別人那也太可惜了。”
他心中計議已定,攬起長袍下擺,裝模作樣地向鼎中猛地一跳,快要接近時,忽又停下,眼角瞟了瞟含笑而立的黃尚,仰天長歎道:“我本欲殺身成仁,奈何心裏放不下百姓,隻得留這殘軀在人間,為當政者做一點半點有利百姓的好事!”
黃尚笑道:“文和所說的當政者,又是指誰?”
賈詡歎道:“還能有誰,便是你黃尚書了!”
他緊跑幾步,趕到黃尚麵前拜倒在地,口稱:“主公!賈文和願為主公效命!”
黃尚倒有些出乎意料,笑道:“你怎麽不去拜大將軍為主公,反來拜我?”
賈詡搖頭道:“大將軍隻愛猛將,身邊哪有我這謀士容身之地?若論治國安天下,還是得靠主公!”
黃尚大笑扶起他,道:“想不到你剛認識老大,倒對他了解得相當透徹!要是我的智力能打一百一十分,你至少也有九十八分的智力!”
他也不管賈詡聽不聽得懂,伸手攬著賈詡的肩膀,親親熱熱地向宗廟院門外走,開心地笑道:“嘿嘿,我一看你就覺得投緣,弄了那個大鼎就知道你不會往裏跳,因為你跟我是一路人,要是跳下去才是白癡哪!那鍋油也別浪費了,就賞給你吧,每天叫人炒在菜裏給你吃!”
賈詡哭笑不得,跟著他走到院門前,看著黃尚打開門,忽然輕咳一聲,挺直了腰板,又恢複了大漢重臣尚書令的氣度。
在門外,跪著一個黑臉漢子,赤著上半身,背上捆著幾枝粗大的荊條,俯伏在地,渾身顫抖。不遠處有幾個軍兵,小心地盯著他,防備他突然逃走。
黃尚早聽到他跪到門前了,板著臉道:“胡赤兒,你來做什麽?”
胡赤兒叩頭道:“主公,胡赤兒前來請罪!”
“負荊請罪嗎?想不到你還讀過兩年書,知道這一招!”黃尚冷笑道。
賈詡在一旁道:“主公,此等不義之徒,留著必有禍害!”
胡赤兒渾身一抖,顫聲道:“主公饒命!胡赤兒必以此生報效主公,再不敢生二心!”
黃尚仰天笑道:“算了吧,我今天心情好,看在賈先生的麵子上,就饒了你吧!打你一頓也免了,你隻要記住,這天下除了大將軍之外,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你那點小心思更瞞不過我!要再敢反叛,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大笑著拉著賈詡離去,一邊跟他解釋道:“這家夥雖然沒骨氣,到底是個有名的人物,留著跑腿打雜也不錯。再說了,名將都跑去跟勞工了,肯投到我門下的將領,當然好不到哪去。矬子裏麵拔將軍,也得留著他!”
賈詡沉吟道:“劉勞宮是主公的朋友,自然不會錯了。隻是狡兔死,走狗烹,日後他會不會對主公起了猜忌之心?”
黃尚笑道:“不會不會,跟你說吧,他猜忌誰也不會猜忌我,我反誰也不會反他,我們倆好得就跟親兄弟一樣。你可以剁我一刀,我眼都不眨一下,可要是有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嘿嘿,不用他親自動手,我自己就帶人把那家夥滅了!反過來也一樣,誰要敢欺負我,你看勞工會怎麽修理他!”
他不顧賈詡驚愕,拉著他走到幾匹馬前麵,上馬帶他回家去換了身新衣服,以免他這位首席謀士丟他黃尚書大人的臉。
當大將軍劉沙和一眾將領陪著太後、皇後來到宗廟叩拜祖先時,院中已清掃幹淨。那一鼎油已經送到了賈詡在長安的家裏,廚子接到了命令,每天都要用這上好的豆油炒菜給賈詡吃,好讓他憶苦思甜,永世不忘黃尚的知遇之恩。